“我腿没了,还放跑了贝飞鸿,对不起。”鸦牢之难得一见的对朱黎阳说了声对不起。
朱黎阳却摇了摇头,说:“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的鲁莽。”鸦牢之说。
“颜阿嬷说妖狼的老祖向天罗老祖借了一面镜子,妖狼不会让安平侯这样白死。”
路飘影从天罗中出来的,他曾经带着他的兄弟们反过天罗,他知道天罗的底蕴。
天罗的老祖,非常神秘,据说和神明平起平坐,很有地位,天罗老祖对他是很看好的,在天罗看来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天罗老祖却放过了他,一方面有人族颜阿嬷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可能是天罗老祖并不想杀他。
毕竟他出身于天罗,毕竟他才十六岁的时候,就煽动了杀手们反噬天罗,人才难得。
路飘影心中一惊。
“我是听闻老祖是有一枚法镜,老祖蕴炼过很多年,叫风月宝鉴,我一直没有见过,但是听说只要是天罗在这法镜下无所遁形,心神大乱。当年我非常无知,煽动大家攻击天罗总舵,有人将这枚法镜悬在山门口,我们折损了很多兄弟。我有一个师姐已经出家为尼,清静无为,可是在这一枚法镜的照耀之下,竟然无法控制自己,自刺双目。“
路飘影吃下了一枚丹药,吐了半天,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精神好了很多了。
他现在一头白发非常刺眼。
“一日白头啊,”鸦牢之现在也好多了。有大将军在身边,他感觉到很安心,加上大将军透露的信息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无心之中救了路飘影,所以心情大好,他接着说,“是不是因为生吃老鼠的原因,老鼠肉好吃吗?我在兰斯高原时候,商羊族有一道名菜就‘三吱儿’。就是生吃小老鼠。用筷子夹起来的时候,小老鼠发出一声吱的声音;将小老鼠沾上酱料,小老鼠又发出一声吱的声音;吃到嘴巴中咬,小老鼠再发出一声吱的叫声,这样就叫三吱儿.......”
路飘影突然又“哇”的一声吐了,连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他艰难的站了起来,恨不得将鸦牢之的嘴巴给缝上,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太贱了。
路飘影突然消失在黑影之中。
“杀手,你要去哪儿啊?”鸦牢之问。
“去找你的腿!”
“找到也没有用了,不用去找了,你不说过少一只腿没有关系,只要第三条腿还在。”鸦牢之说,他真怕杀手再回去替他找腿,毕竟这杀手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切.....”路飘影说。
“不用去了,”大将军朱黎阳也说,”贝飞鸿主力在这一带,太危险了,并且找到了也没有用了,回去吧。“
路飘影没有回答,四周一片安然,他要走,谁也挡不住他。
鸦牢之有一些急,他非常了解路飘影,虽然说他们有时候打打闹闹相互嘲讽的,但是路飘影对朋友对战友是绝对敢也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拼的。
“不用找了,走吧!”朱黎阳说,“可汗见不到你们心总不会安的。”
”杀手,走吧!”鸦牢之被几个军士抬着,他也在招呼。
“你们走吧,我一定要找到他的腿。”杀手说。
“你找到我腿也没有用了啊,你理智一点,我就丢了腿的都觉得没有事的!你着急什么啊。”鸦牢之说,“再说,都过了这么久了,就算你找到了我的腿还有什么用呢?“
“有用!”
“没有用了,走吧!”鸦牢之有一些感动。
“有用,我可以将它烘干,每天给大门口的狗喂一点点儿!”杀手淡淡的说。
大将军嘴角露出了一些弧度,他忍了忍,但是最终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鸦牢之也笑了:“打击报复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心呢?老鼠也没有这么恶心啊,是你自己有洁癖你怪我啊?”
路飘影没有正面回答,他淡淡的说:“喂你家的那几只狗......或者换你家的腊肉。“
“好吧,你赢了,我怕了你了!”鸦牢之说。
路飘影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怂得这么快啊!”他取笑着鸦牢之说。
“当然,毕竟我是一个残疾人——请你尊重我一点,尊重人类的传统没得比好不好。“
鸦牢之全然没有将自己丢了一条腿的事情放在心上,和杀手一路斗着嘴。
“天罗和神明都有功法练到一定的程度,可以断肢重生,天罗老祖曾经被仇家刺瞎了双眼,但是后来他又长出了眼睛,”路飘影告诉鸦牢之说,”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将这功法给你捞回来。”
他说得很认真。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别看我只有一条腿,等我刀法大成,大荒之中谁能是我的对手,一个一条腿的能打败这么多两条腿的,这多么的威风啊!一条腿将是我的标志。“
鸦牢之这家伙大声说,无心无肺。
“这么好啊,那就将你的另外一条腿给砍了吧,等你刀法大成,一条腿都没有的能打败四肢健全的,那更加威风啊......“
鸦牢之正在嘚瑟的时候,几位黑衣骑士从那一边奔驰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背着长弓的女孩,女孩穿着劲装,扎着个马尾鞭,额头上留着一缕弯弯的刘海儿,眼睛长长的。她直接呛着鸦牢之说。
“大嫂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不能这么威风啊,这么威风我怕别人太羞愧了......“鸦牢之没脸没皮的说。
女孩没有和没脸没皮的鸦牢之纠缠,对朱黎阳说:”老九和安陆侯大战的时候,我躲在后面射了安陆侯一箭,射中了他的头盔,老九趁机给他背上抽了一鞭,打得他吐血而逃,但是这老狼太狡诈了,我们没能追上他,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了。”
”已经很不错了,”朱黎阳说,“你这一箭,估计大荒都会知道人族的琴心公主了,有路飘影和姬琴心,谁要成了人族的敌人,估计他连门都不敢出的。“
朱黎阳心情很好,但是他说话很平静,他是在夸人,也夸得恰如其分。
姬琴心得到了朱黎阳的夸奖,如同灌了蜜一样,她哈哈大笑,笑得非常的开心,路飘影也笑了。
“大将军很少夸人啊,托公主的福,我也被大将军夸了一回。”
姬琴心的脸顿时红了,她将马一拍,飞驰而去。
她对安陆侯射了一箭以后,她的心态和信心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一直是躲在哥哥们后面的小女子,现在她感觉自己就算是身为女子,也可以和哥哥们一样,用自己的箭保护人族。
她很骄傲,尤其是朱黎阳将她和路飘影相提并论时,她很高兴。
路飘影一刀留下了安平侯名扬大荒,她一箭射下了安陆侯的头盔也不呈多让。
清晨。
有一些冷。
可汗笑着对身边的侍卫说:“我以为琴心公主已经长大了,可是她半夜三更的竟然带着两个孩子,缠住大将军给他们做竹哨,现在还带着那两个孩子在吹竹哨呢。”
侍卫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在这些大人物的身边,一定要有一些该听的听,该不听的事就不听的觉悟。可汗的这些话,就是该不听的。
马上,可汗又跺了跺脚,说:“这丫头被大将军惯得无法无天了,也罢,反正是害他自己,关我屁事。”
这话侍卫更加不能听了。
“总会有一天,这刁蛮丫头会把大将军头发胡子都拔了的,哈哈哈。”可汗好像很高兴大将军能出丑,“哈哈哈,看你一天到晚板着一副脸,看谁都欠你钱一样。”
这些侍卫现在就恨不得自己将自己的耳膜给刺破了。幸好外面有声音将他们从如坐针毡的状态之中解救了出来。
“贝飞鸿有使者求见。”
可汗心情仿佛很好,他说:“见吧!”
大帐之中,可汗坐在宝座之上,他的文武百官分列两边,侍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手握兵器。
妖狼使者在如狼似虎的侍卫之中平静的径直走了过来,他非常的镇静,仿佛不将这些军士看在眼中。
“妖立言奉妖狼大将军贝飞鸿之命拜见人族大可汗,”使者非常客气的对姬有悔跪拜说,然后他又站了起来,对着可汗身边的大将军作了一个揖,”拜见大将军。“
然后,他又对这些文武百官团团施一个礼,说:“拜见各位大人。”
这位年轻的使者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人家。
鸦牢之在修养,而路飘影认出了他,路飘影的眼睛都快要冒出了火来。
“是你!”路飘影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站了出来,说,“就是他,是他一刀砍下了鸦牢之的腿。”
使者非常平静,他对着那眼睛之中快要冒出了火的路飘影笑了一下说:“原来是路将军啊,在下和路将军不打不相识,对路将军佩服得紧,在下一千铁骑,竟然被路将军轻轻的给骗过了。”
“你砍了鸦牢之的腿,我也要砍下你的腿!”路飘影恨恨的说。
而使者竟然微笑着说,“路将军说笑了,今日得见路将军,路将军快意恩仇,果然名不虚传啊。“
路飘影手上的青筋直跳,按着刀的手已经苍白,他头上灰白的头发无风自动,飘了起来。
他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
他真想一刀将这使者给砍了。
“在下这一趟来,是对大可汗和各位有一个交代,“使者很认真的说。他的身后,有几个妖狼军士扛着几个麻袋,麻袋之中装满了头颅,妖狼的头颅。
然后,他笑着对人族的可汗和文武百官说:“那天鸦牢之将军与白狼团大战之时,在下正奉大将军之命清理门户,遇见了鸦牢之将军与白狼团大战,在下的战士们正好技痒,就顺手炫了一下,没有想到冲撞的是鸦牢之将军。幸好鸦牢之将军无恙。不然在下虽百死难逃其咎。”
然后,他正色说:“这些妖狼的头颅,是白狼团剩下的战士,他们的头颅都在这里了,他们所作所为,已经违妖狼军法。我们大将军命在下将他们的头颅送给人族可汗过目。妖狼和人族虽然敌对,但是长期是一衣带水,相互提携,相互守护的。战场之上死伤难免,但是作为妖狼竟然以人为食,或者人以妖狼为食,都犯了我们祖先誓言,当斩。“
可汗点了点头说:”贝将军恩怨分明,寡人佩服得紧,也替人族谢谢贝将军和安陆侯。“
路飘影手上有了一丝血色。
”在下还有一事就是特意来归还鸦牢之将军的腿,顺便向鸦牢之将军至歉。“
使者将鸦牢之那只粗壮的腿从麻袋之中掏了出来,为了将腿装在麻袋之中,这帮妖狼竟然又将鸦牢之的腿砍成了四截。
他们将鸦牢之的腿一截截的对好,摆放在地上。
路飘影手上的血色又消退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也不欺负你!”路飘影说,“决斗,生死无论,你赢了,哪怕你杀了我,你都可以安然的回去!”
可汗和大将军脸上大变。
“我是中州人士!不是你的臣民,不归你节制!”路飘影知道可汗和大将军想说什么,“我也是天罗杀手,我天罗要做事,谁能挡住?“
他义愤填膺,要为鸦牢之出一口气。
“这是我与他的事情,他的所作所为与白狼团何异?”路飘影吼道,“谁插手我们之中的事情,就是我的大敌,就是天罗的大敌!”
可汗和大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叹了一口气。
“我们之中,只会有一个人站着!”路飘影出现在妖立言的前面,说。
“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对路飘影将军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这妖狼还是很客气,但是他的手已经放在刀上了。
路飘影身子一闪,突然消失不见,大帐之中,只有淡淡的影子围绕在妖立言身边。
妖立言没有慌乱,他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他的手紧紧的按在刀上。
他知道杀手的特征,你动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精神高度的集中,虽然他没有动,但是比战场上厮杀危险多了,很快汗水就从他的身上滴落了下来,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影子还在围绕着他,这些影子之中,有一道就是路飘影。
可汗和文武百官,都紧张的看着他们的决斗。
妖立言突然动了,他的刀出鞘,一道虹光从他的刀中迸射而出,发出刺耳的声音。
路飘影身影在他的身边浮现了一下,他的身影晃了一晃,然后又消失了。就在他的身影晃动的这一下,妖立言收刀回鞘,手依然紧紧的握住了刀。
他一击未中,不再恋战。
“无耻!”有人在骂。
因为妖立言的刀法之中,竟然有着鸦牢之的“苍月九刀”的影子,他偷师了鸦牢之。
如此三番五次,每一次都是一击而退,交手虽然短暂,但是凶险异常。
路飘影又一次出手,妖立言的刀也在电光火星之间抵住了路飘影的刺杀。路飘影退却之时,一道光华从妖立言的眼睛中射了出来,路飘影直接出现在他的前面。
路飘影片刻失神,眼神空洞。
“不好!”可汗和大将军同时站了起来,惊呼了一声,但是他们却无法参与这一场战斗,毕竟人无信不立。
“路飘影,快滚出来,你躲在这里就可以不请我喝酒了?你答应了我还要请我喝酒的!”一个孩子从外面冲了进来,他大声嚷嚷。
路飘影片刻清醒,妖立言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恼怒,他一刀对着路飘影劈了过来。
路飘影躲避不及,这一刀直接劈开了他的胸膛,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路飘影的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