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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庆中的脸膛像关公一样的红。

方永兴淡漠地扫了他一下,说:“怎么,为了升值,准备去拍哪个人的马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抱住大腿的那个人自身都难保了,你认为他能保得住你?”

“组长,抱团总比单打独斗好。”

“如果是这样,你何必跟着我到现在?”

唐庆中骨子里和方永兴是一样的,纯粹看不惯那些无所事事的,不做事的,只知道粘着人家领导的屁股靠两张嘴巴,挑着活儿干的人。

他们是来工作的,是在工作中寻找激情和梦想的,不是来变成废虫米虫的。只是这种环境越来越困难,越显得他们孤立,让他们现在都必须考虑自己的饭碗了。

男人,总得考虑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吃不吃得上饭。

唐庆中撅着嘴角:“组长,可我们都坚持到现在了,一点用处都没有,前途灰暗——”

“谁说前途灰暗了?”方永兴的目光突然望到了顾暖那儿,“你问她,她从进公司就被踢到全公司最不待见的地方来,她感到前途灰暗了吗?”

唐庆中扭头,看向顾暖

顾暖从他们两人像是不同的目光里其实看到的是同一种东西,焦躁,难耐,希望能快点找到一个突破口。

唐庆中或许是顾虑方永兴的安全,才突然间在今晚改变态度说出这些违背自己良心的话。顾暖认为方永兴心里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不需要多做考虑,他们所想的,在她顾暖心里早就想过了千万遍。因为她是个聋子,从小到大遇到的挫折和不公平待遇,绝对只会比他们多。

沉下口气,顾暖说:“我认为,组长的话是对的。想抱人大腿,必须先掂量下自己有几斤重。能不能说,哪怕这条大腿靠不住了,你自己都能撑得住。因此,最重要的,打铁还需自身硬,靠的是实力来说话。如果你对公司来缺一不可,谁上了位都不可能动弹到你。”

唐庆中迟疑着说:“这,容易做到吗?大集团,人才辈出,什么人才都有,难道会怕被你一个普通职工威胁恫吓?”

“这就要看你手中掌握的资源有多少了。”顾暖道,“从金融学的角度来说,一样有价值的东西,它无论在什么阶段,都能实现最大限度的保值功能。人的才华是一样的道理。你的才华能为公司实现最大限度的保值,只要是独具慧眼的公司领导人,绝对不会舍得让你受了委屈,而会款待地将你留下。”

唐庆中在学校里读的是营销,关于金融的东西只是稍微接触了解了些皮毛,所以听着顾暖说话,都是听得一乍一乍的。总觉得顾暖说的话,才叫做真正的——高、大、上。

方永兴想的更深远了。

金融这东西,说实在的,是大资本,处于社会顶层阶级的人才玩得起的东西。换个角度来说,是高智慧高智商经济人才集中的领域。

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出,即便他干了多少年貌似实践经验非常丰富,脑子的智商,恐怕都是比不上这个年轻的新人顾暖。

“把你的才华比喻为保价黄金的话,无论你转手把自己卖到哪个买家去,都不会掉值。”

顾暖后面这句话犹如画龙点睛,让方永兴和唐庆中眼中都一亮。

“怎么评价一个人的才华是保值黄金?”唐庆中问。

“很简单。”顾暖微微地神秘一笑,“一个钻石,要卖出高价,实现每转手一次,都能永远的保值升值。怎么做呢?当然是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它是独一无二的,物以稀为贵嘛。你要做的很简单,干出一件大事情来,让整个行业的人都认识你,到时候,你想走,公司无论如何都得留下你。”

唐老鸭的嘴巴就此张的老大,啊的快要大叫一声。

这个,真是他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组长。”唐老鸭谨慎的,掉头问起方永兴,“她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吗?”

“有这个可能。”方永兴比较实际地说出他所知道的情况,“曾经董事长,在公开的酒会上,勉励底层员工说了这样一番话,其中有一句,到现在都激励着我。他说,你们不要轻视你们现在的起点,当你们有一天,能为公司创造出一亿的价值时,你就可以和我并肩站在这个台上。因为你的价值,和我这个董事长,已经所差无几了。”

一亿——

唐老鸭脚下踉跄了下,直接跌坐在了板凳上。

这个数字,太夸张了。

有这个一亿,确实如顾暖说的,他们还需要怕谁吗?跑哪儿都是热饽饽。

接下来的沉默,顾暖知道,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已经变得不平静了。

意外,伤害,遭到不公平的对待和迫害,等等,让他们急于破茧而出。

一亿,说起来,顾暖也知道,这个数字是大到让普通人都觉得天方夜谭的数字。要是钱真的这么好赚的话,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寥寥几个是富翁,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是穷人百姓了。

唐庆中由于今夜里要留下照顾方永兴,方永兴的媳妇连夜坐车从老家回来了,但是明天方到。

他送顾暖到医院门口坐上计程车。

顾暖没有吃晚饭,看着时间都晚上八点钟了。本来想在外面吃了算了,可是联想到家里冰箱某个幼稚的小朋友天天给她塞满了食材。那些东西如果不吃的话,会浪费。

家里经济从来不阔绰的顾暖,最舍不得浪费两个字了。

出租车驶进了高档小区。

顾暖在车上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楼底下的楼梯口处。

她下了车,付了出租车费。接着,径直朝那个人走了过去。主要是没有办法,那个人堵在楼梯口上。

“你怎么不上楼?”顾暖走到了对方面前,斜睨了下某小朋友的脸。

这位萧姓小朋友的脸,一如既往,在楼梯口的白灯下,显出非常完美的轮廓。

想到今儿刚见过他爸,顾暖感觉他的鼻梁,倒是和萧鉴明很像,都是那样的刚正不阿。

“我刚回来,看见你坐出粗车在后面,顺便等你一下。”

他这话或许是真的,但是,难得他有这份等待的心思。要知道,他是首富的儿子,不同寻常的富二代,足以轻视掉她这个寒门假老婆。

两个人这样站在楼底下,上面是两个人住的地方。

顾暖突然想,这样看,怎么看,他们俩是亲密的关系这点似乎是不需要质疑的。

心头就此戈登了下。她从来都没有忘记,和这个男人只是协议婚姻。

夏日的天气是炎热的,不像昨晚楼顶上那样的寒风,空气里都能听见滋滋滋的蚊子缭绕的声音。

也可能是想起了昨晚上的经历和接触,顾暖突然斜低下头去,只望着水泥地的路面。

他轻声说:“走吧,上去。——我饿了。”

最后面三个字是他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好。

顾暖唯一能听见的是肚子的咕咕声,一下子,倒也分不清是他的,或是她的。

“你不会吃饭吗?现在都几点了。”顾暖像是家里顾妈那样的唠叨的口吻,根本都经过大脑的进一步思考一吐而出。

萧夜白说:“刚好想着回来吃饭。小链说冰箱里的东西你中午吃的外卖,没有做饭。你应该今晚会做饭。”

几句好像前语不搭后语的话,却充分说明了这个男人那一刻的念头想着就是到她这里蹭饭吃。

为此,他肆意地拨拉下自己额头前的刘海,说:“帝豪的菜,我吃腻了。”

尼玛的,你富二代上哪儿吃没有的吃,非得到寒门妻这里来蹭饭?

顾暖心头一时不知道该恼该气,或是,有那么一点的恼羞成怒,这个羞,从何而来呢。大概是想起了当年,那时候一开始和吴子聪在一起时,吴子聪有一次陪着她吃方便面,说了这样一句:只有你泡的面最香。

情人眼里出西施,感情好的时候,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好的。

当糟糠女友变成下堂女友时,她以往做的一切,像他妈说的,只是在拖他后腿。

哼。顾暖鼻孔里像是轻轻地吹了一声,说:“你厉害。这么肯定我会回来做饭?”

“每天给你塞冰箱,发现你都做饭的,舍不得浪费。”

顾暖抬头看了他一下:“麻烦你,以后想好心塞冰箱,考虑下别人有时候工作太忙想在外面吃饭的时候。”

听到她这话,萧夜白咧开了白闪闪的前牙:“吃人嘴短。以后我买什么,你做什么给我吃。我会先打电话告诉你的。”

这笨蛋富二代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能把她的话理解成另一个歪样。

不管了,顾暖在前面按开了楼道的防盗门密码。在这里再和他一起站下去,被小区邻居看见了,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两个人随之走进了公寓楼的入户大厅,然后去坐电梯。

这个时点,不上不下的,没有什么人出入,显得很是安静。

感觉电梯往上缓缓上升的时候,顾暖不知觉中又想起了昨晚上,她下意识地离他稍微挪开一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了,吐出一句问:“你烧退了吗?小链说唐医生要来看你,你不要?”

“一个小感冒,你让一个外科副教授来给我出诊,你好歹了解一下人家心里什么感受好不好。”

顾暖觉得自己这话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明显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嘴巴从来除了毒辣讽刺没有其它。

萧夜白冒出那口气都快出酸了,说:“你关心他?你居然关心一个只给你看过一次病的医生?”

有毛病!顾暖扭头不理他。

“喂。”他对着她扭过去的后脑勺喊,“暖儿,你看着我。”

什么时候,他把她的小名都叫起来了。

顾暖忍不住岔气时,不忘争锋相对冲着他来一句:“怎么了,小白先生?”

轰!

萧夜白骤然感觉自己被五雷轰顶了。

小白,两个字眼,不是天雷滚滚是什么。

顾暖却此刻觉得,自己灵机一动给他安的这个小名,和他小朋友水平的性格和情商,实在是太相配不过了。

冲他抿着俏皮的宛如新月的嘴角:“小白先生,电梯到了。”

萧夜白的嘴角抽了抽,脸上的肌肉更是猛抽。

顾暖不管三七二十一,擦过他身旁。

“暖儿——”他扭身,追着她背影。

顾暖知道,她再怎么塞住他的嘴巴,他都只会一直喊她小名的了。因为这男人有时候就是某些小朋友的厚脸皮。

他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的,真像小朋友似的脑筋转不过来的固执,说着:“你不如叫我大白吧。以后,生了孩子,我们可以叫他小白。”

顾暖真想一脚踹他。

可行啊,思想三级跳的。什么时候她要和他生孩子了?都忘记了他们之间其实是什么关系吗?

生意伙伴的关系。

不知道的话,她再提醒他:“小白先生也好,大白先生也好,萧夜白,你我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是。”

真是一桶冰凉的冷水,直接浇到人头顶上的感觉。

原先以为经过昨晚以后,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他深邃的眸光因此凝结在了她宛如僵硬的不讲任何情感的背影上,嘴角蓦然一勾。要不是她这股带劲儿的绝情的理智,想必他也不会对她动了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暖儿。”他伸出的一只长臂撑在了她打开的门框上,声音贴在了她兰香的发鬓上,“你都见到了我爸了,是不?”

这句问话蕴含的味道老深了。

“董事长是公司的大老板,你让我一个刚入公司的新人在背后说公司的大老板?”顾暖说。

“其实,背地里,我也不喜欢说我爸的。”

“那你想我说什么,说你长得像他吗?”

这话不知怎的,逗得他乐了起来。让顾暖都看着有些迷糊和意外。

“你不知道吗?”他的手指头插着裤袋的时候,像极了杂志封面的花花公子,当然,本来他的家境注定他是个纨绔,“我告诉你吧,他曾经对来采访他的记者说过,绝对不会和我一起出现在电视镜头里面对话。”

对这话,顾暖其实完全可以理解萧鉴明的感受,吐槽道:“你这张嘴不改一下毛病,没有人敢和你在电视里聊天的。”

萧夜白的面色一僵,见她趁他收手的时候进了屋里,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像小朋友闹别扭说:“他这么说我,你也这么说我?”

顾暖回头给小朋友继续上课:“怎么,这样说你毛病,你不高兴了?不真是关心爱护你的人,敢直面说你毛病。怕是不想多管闲事吧。”

没想到这话骤然想导火索一样,引起了连锁反应。他忽然绕到了她面前,把脸凑到了她眼睛前面那样的近,那眼神,仿佛要把她五官详细地刻在自己的瞳孔里。

“你——”顾暖能闻到他身上强大的热量,属于男性的那种热量,稍微地圆了圆眼瞳。

“你刚才说的,你说,你关心我才说我,没有错吧?”

顾暖恨不得刚才自己没有说那话儿,都不知道那话儿怎么溜出自己的嘴巴,根本不是她想好的好不好。

“我只是比喻一下,说的是你爸。”顾暖没法想象,她居然这一刻要为自己来一场狡辩。天知道,她最痛恨狡辩这种虚伪的口词了。

“是的,你说的是我爸——”

他飞扬的嘴角,明显是抓到了她脸上的那丝狼狈,像小朋友一样万分得意。

顾暖一个用力,两只手把他靠近的肩头推开,同时操起厨房台上的厨刀,冲他说:“还想不想吃饭?!”

萧太太恼羞成怒了。

时务者为俊杰。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或许是小白,或许是大白,但是,很显然,这绝对是个狡猾的男人,无时无刻都有阴险狡诈的老猫的眼神。

“是的,我想吃饭。”萧夜白举高自己双手做了个投降状,接着回身走到餐台那里去了。

顾暖心头猛然不知不觉地松口大气,感觉汗流浃背。

她刚才,竟然被这个幼稚园小朋友逼到差点儿跳脚。

只得把这股气发泄到他买来的食材上了。

咚咚咚,切着葱蒜,鸡腿,以及一条鲈鱼。

做饭的顾大厨,一下子忘了自己和这男人搞不清的关系,像顾妈那样问:“你想吃煮鱼片,还是清蒸,或是煎炸?”

“都要。” 只有不会做饭的人,敢这样赤条条的说出这样一个不负责任包罗万象的词。

顾暖心头叹一声,他这口气,倒是和她爸差不多。

说回来,吴子聪从来就不会对她这样说,吴子聪只会夸她做饭做的好,让他天天想着回来吃她做的饭。可实际上,自从他工作以后,他基本都没有时间回来吃她做的饭了。

是忙到没有办法回来,或是因为早有了富家千金陪伴的缘故?

顾暖清晰地认识到,应该是后者

残酷的结果已经告诉了她是后者。

把米饭淘了,放进电饭锅,同时蒸锅里放着清蒸的鲈鱼。鸡腿给裹好了面粉,等着下油锅煎炸。再来一个紫菜蛋花汤。大概差不多再过半个小时可以开饭。

顾暖洗干净手,往围裙上抹了抹,擦干净手了,走到和厨房连接的客厅。

某人早在客厅沙发里躺着,翻起了小人书。

男人的某些嗜好顾暖是弄不懂的了,像眼前这位小朋友,她后来也才知道,这人最爱看小人说。比如说三国演义连环画什么的。

顾暖掏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微信里,苏逸夏发出了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顾暖按了拒绝。

苏逸夏那边登时发来质问:怎么不接?

顾暖打字回去:不方便。

苏逸夏又问:你在外面吗?

顾暖答:是的。

苏逸夏说: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联系你。

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想从视频里看看她住的地方。

顾暖怎么可能答应,说:有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苏逸夏拉了个苦瓜脸:你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住哪儿都不让我知道?莫非你包养了男人?

顾暖的眼神,不禁往旁边在翻小人书的男人侧脸上扫了一下。

萧夜白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问:“需要我帮忙吗?”

饭都煮好了,才来问用不用帮忙,和她爸一个样,总是马后炮。

顾暖直接扔给他一句:“你等会儿负责洗碗。”

某小朋友惊呆状,说:“我买了洗碗机,你没有用吗?”

“你不知道外国的洗碗机,到了我们中国,都是洗不干净中国大妈的碗碟吗?”

这就是没有干过活和真正在干活的人的差距了。

萧姓小朋友猛地从沙发里跳起来,喊:“不会研发吗?”

“洗碗机再怎么研发,都不可能代替中国大妈洗碗的。必须先刷一遍。因为中国人做菜油渍重,米饭粘碗。”

对于从来没有洗过碗的男人,而且是买了洗碗机的男人,认为这是不可理喻的。

他当着她的面在客厅里团团转,双手一会儿抱胸,一会儿叉腰,气愤填膺:“这样的话,我还买洗碗机做什么!”

“你不想洗碗吗?”顾暖的眼神飞射到他脸上。

萧夜白被她尖锐的子弹给射中,此刻她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不想洗碗就不要吃饭,小朋友

“我,我当然会洗碗了——”

对了,乖,小朋友。

顾大厨扳回了之前那口气。

回头,继续看在对面已经焦急到连续发出好多条信息追问她的苏逸夏。

苏逸夏说:你怎么不回答我呢?难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被吴子聪甩了吗?这么快移情别恋了?

这人一旦焦急,语无伦次,倒是暴露出了一些以前隐藏的很好的东西。

顾暖慢慢地打着字,反正饭没熟,说:没有的事,你从哪儿听人瞎说的?

苏逸夏捂着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真的。

接着,她可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巴,再来一句:我只是怕你一时想不通,随便找个男人,岂不是吃了个大亏。要找,必须找比吴子聪好的。

顾暖嘴角微抿:当然了,至少得找个亿万富豪,用钱砸死他。

苏逸夏那边,骤然无声了。

某小朋友越过顾暖的肩头看着,看到那句用钱砸死他,说:“你用了我的话。”

顾暖回头,拿手机碰了下他额头:“你不喜欢?”

“不。挺好的,你尽管使用。我的话,就是你的话。”萧姓小朋友很得意的,“这话是不是很好?我想好了用多少钱砸死他。”

顾暖懒得和一个突然打了鸡血的小朋友较劲,回头去看那条清蒸的鱼,再看米饭煮的差不多了,开始炸黄金鸡腿了。

他站在开放厨房的那条长餐厅前,笑眯眯地看了她会儿,再听见手机铃声响时,接起来走到客厅里去说话。

“老四,怎么说?”

“二哥,小链说你今晚回家陪嫂子了。”

“是,你嫂子给我做饭呢。”

听到某人迫不及待地炫耀,展大鹏听了也不禁为兄弟高兴,接下来,再说起那不太愉快的事儿:“方组长那辆出了车祸的车,后来我追查了下,发现被锁起来了。”

“被谁?陈家铭吗?”

“他何必踏这趟浑水。有人看见他今天,和康董事说话。”

萧夜白的脸色镀上了一层冷酷的银,道:“昨晚上,我遇到我二姐,对我二姐说过了,说是会给住院的二姐夫送花,你帮我在花店订一束,现在给他送过去。”

敢动他老婆?先送一束死人的花给你!

明新医院

康宝钧住在特殊的VIP单人病房。

作为萧家的女婿,这所医院又是萧家出资的,有这样的待遇无可厚非

康宝钧觉得,其实住医院反而还舒服着呢。不用到公司按钟点上下班打卡。只因为他那个岳丈过于严格,要求他这个闲职人员哪怕是家里女婿,都必须按照公司规程来办。

而且公司里,那些女职员,一个个他都看腻了,这边医院里年轻的女护士,好几个都很养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婆发现了他的猫腻,从昨晚上来了以后,萧淑兰一直呆在他病房里没有走。

来为他发药,做物理治疗的护士,看见坐在那儿的萧淑兰,基本上恨不得立马拔腿就跑。

康宝钧只得对老婆说:“你在这里看着我都一天一夜了,不辛苦吗?你不如回去给我煲点汤喝。”

“什么汤?壮骨汤?还是补阳汤?”萧淑兰锐利的牙齿像是一口撕碎了他。

康宝钧悻悻然的:“你怎么突然说话像起了小舅了?”

“你不知道他是我亲弟弟吗?”

算了吧。什么亲弟弟,有这样的亲弟弟吗?把姐姐应得的财产给吞的一干二净。

康宝钧咳了一声嗓子。

接到他示意的随身秘书,走到病房门口把风。

康宝钧转头,问老婆:“你说你昨晚在这里遇到小舅?”

“是。”萧淑兰回想起昨晚的一幕,无论是被萧夜白或是顾暖,都给哽到胸头一口血,气极地说,“他真能装。以前说自己过敏,不能沾女人,结果私底下拈花惹草。”

“男人都是这个本性。我早说他是装的了,你们偏不信。岳丈还尽是袒护他。”康宝钧理所当然地说。

萧淑兰听了他这话,似乎若有所思:“如果这是真的话,可不能让他得逞了,必须安排安排。”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可能让他带着一个他满意的女人嫁进萧家,与他同仇敌忾。应该给他身边安插一个女间谍。”

康宝钧对此发表意见:“这样的事,你们早就该做了。等到现在?要是真有条狐狸精已经把他迷的团团转,你们硬塞给他的女人他能接受?”

萧淑兰被他这话吓一跳的样子,回想着昨晚看到的顾暖:“不至于吧。长得很一般。没有我三妹的女儿上次想给他介绍的那个,不,是差远了。一个是大美女,一个,只能叫做酸菜。”

康宝钧是听不懂她这话的了,对着进来的秘书,问:“什么事?”

“有人送来东西,说是姓萧的一位先生送的,自称是先生您的小舅。”

萧夜白送东西过来?

萧淑兰立马想到昨晚上的对话,眼皮子乍一跳。

接着只见一个人提着一篮子花走进了病房里。

是一束人家清明给死人上坟时经常买的那种花篮子

展大鹏想来想去,买一束,不如买一篮子来的方便直观。

萧淑兰和唐宝钧的脸,登时一个绿的,一个白的。

“你做什么!”萧淑兰跳起来,指着提花篮的人,“还不给我扔出去!快点扔出去,瞎眼了吗,不知道是送什么人的吗?”

经萧淑兰一说,底下的人才恍悟过来,急急忙忙把那篮子花提了出去。

“等等!”萧淑兰又一喊。

提花篮的人站在了门口。

萧淑兰走到门口,把篮子里的花连根拔起来,五只手指好像爪牙一样,一根根用力地折断,撕毁。

康宝钧听着她撕花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腰疼痛入骨,哎呦哎呦地在床上打滚起来。

“给、我、烧、掉!”对着下面的人,喷出这四个字后,萧淑兰转身回病房时,砰的甩上了门。

康宝钧听见她摔门声,不叫了。

萧淑兰径直走到病床前,看着他:“是不是泄漏了?”

“什么?”

“我说做的事是不是泄漏了,不然他怎么会送花过来?!”

康宝钧听见她质问的话明显不高兴,说:“你不说你自己,昨晚上突然把那司机送过来这边治伤,难道不知道这家医院是岳丈的吗?还给你撞上了他!”

开车去撞方永兴车的货车司机,打了电话向他们求助。萧淑兰在夜里暂时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把人弄到自己家医院,最少有认识的人可以帮他们捂着。

“放心吧。昨晚搞完以后,已经送他出境到东南亚躲着了。公安不会因为一起车祸而已跑到东南亚找人。”萧淑兰淡定地说。

康宝钧瞪着她,没有说话。

萧淑兰见他的眼神越来气:“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说你教了些什么人?做件事都毛手毛脚的,漏洞百出!我这是帮你收拾残局,帮你擦屁股!”

康宝钧被她骂得,正想找个地方气愤地躲着去。手机这时候响了。

萧淑兰帮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康俊甲的,直接丢给他,说:“公公问起,说我不在。”

她可不想给康俊甲留下一个整天盯着他儿子的恶媳妇的形象。

康宝钧知道她心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把手机贴到自己耳边上:“爸,我的腰,可能需要再住一段时间医院。”

“我都告诉家铭了,他说他会和人事部说的。”康俊甲说,“对了,你媳妇是不是在你那里?”

康宝钧看了看萧淑兰,后者摇头,他只好问:“爸,什么事?”

“听说她昨晚上遇到了你小舅,是不是?”

“是的。这点我也是刚听她说的。”

“那就没错了。今天我听家铭说,说很可能,昨晚上被困的长达员工,是被你小舅给救了。”

康宝钧用力地挠了下头发。

“看来你是知道了。”康俊甲听出来了。

“爸,别提了,那个混蛋,刚让人送来一束清明时节的花过来。我和我媳妇都快被气到吐血。”

“谁让你做事毛手毛脚的?”

“爸!”康宝钧急喊,“你怎么和她一样说我呢?这事儿我能控制得住吗?那些村民,一个个没文化的,你不知道我和他们沟通,都随时冒着生命危险。他们自己做的决定,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他们去杀人,我怎么可能教他们去做这种要连累我们坐牢的事。是他们自己害怕,看见有人来查就慌张了,没有请示我,自己做的事。”

“你这样说,你岳丈你小舅能相信吗?”

康宝钧没话说。

“宝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听爸的,这事儿到此为止。”

“爸?”

“怎么,村民会愿意把快到口的大肉吐出来吗?不会。他们只认得钱。”

康宝钧想了想,说:“我明白了,爸。”

“快点把该处理的人处理了。你岳丈今天本来打算在董事会上做出反应的。不知道是不是幸运,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搅局了。当然,哪怕你岳丈今天预计在董事会上说任何话,我都是不会出半句声的。”

“爸,我这两天速战速决。但是,爸,你给我在公司再请几天假。”

“那你媳妇,一直在医院里陪你?”

康宝钧抬头再看了看萧淑兰,指了下手机。

萧淑兰冷冷地看着他们父子俩,对着老公抬了下下巴:用得着问吗?

“爸,她忙着呢,怎么可能一直在医院里陪我。”康宝钧回头对手机里说。

康俊甲直接挂掉了他电话。

萧淑兰不管他们父子俩了,反正这事儿告一段落了。都是自己家亲戚做的丑事,萧鉴明哪怕知道了,都得帮他们捂着点。归之是没有闹出人命。

现在当务之急是打个电话给自己那三妹萧淑菊,问问上回想给萧夜白介绍的那个女对象。

说起来,以萧淑菊的年纪,是不可能有个女儿像林意珊年纪这么大的了。也就是说,林意珊,是萧淑菊的老公的前妻生下来的女儿。

可能自己生母对自己不怎样的关系,林意珊和萧淑菊的感情还可以。

不过,在萧淑兰看来,应该说这对林家父女本质上和她老公没有两样,眼里只看见萧家的钱。所以,萧淑菊当不当自己后母,对于林意珊来说不是很紧要的关系。更紧要的是,以后林意珊能不能从继母手里拿到一些萧家的财产

电话打了过去的时候,萧淑菊在吃榴莲,满口的榴莲味似乎都快通过手机传到萧淑兰这儿。

萧淑兰捂住鼻子:“你吃榴莲?”

“二姐,你这鼻子,千里鼻啊。”

“你离我远点!”

“是你打电话找我,不是我找你。”萧淑菊叫着屈说。

萧淑兰稍微沉住气,道:“我问你,意珊上回,不是说要给夜白介绍一个?我看了下对方照片,确实长得漂亮。”

“用得着说吗?”萧淑菊说,“人家苏小姐,小苏,大美女,从小到大都是校花,那个沙特阿拉伯王子都开着车来追她。”

什么王子追不追的,萧淑兰只想知道:“没有介绍成功吗?”

“连看都不看,不见面。”萧淑菊说起自己异类的弟弟摇头晃脑的,“你说我这个姐姐多好,担心他年纪大了,变大叔了,难找年轻的漂亮的,结果,他不领我这个人情。说大叔越大越好,越有魅力。更离谱的是,意珊好心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好,直接堵回一句话说人家是鲜花是要插在牛粪上的。”

噗!

在旁听见了的康宝钧直接一口茶水射到了地上。

他这个小舅的嘴巴,毒得再上一层楼了。

什么家的小姐都好,谁能忍受这样的话!

“况且——”萧淑菊继续说,“他不是过敏吗?上回什么红毯女星都让他住了趟医院,老爸都发令了,不准女性随便接近他。”

“那你可能不知道。他纯粹是装的。”萧淑兰慢条斯理地扔出话。

“什么?”萧淑菊貌似听不懂。

“昨晚上,我亲眼看着他牵着一个女人的手,什么过敏?子虚乌有的事。他编造这个谎言,还不是因为不信任我们这些姐姐。”

萧淑菊在对面明显不高兴地嚼着牙齿:“我从小对他最好。他那尿裤,都是我给洗的。”

“我还给他喂过牛奶。大姐哄他睡觉。小妹把自己的玩具全让给他玩。”

“哎——”比起义愤填膺的萧淑兰,萧淑菊只是叹气,“算了。”

“什么算了?那女人是狐狸精,我一鼻子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酸菜味,你想你弟弟被一个败家的狐狸精缠着吗?”

萧淑兰的这段振振有词,让萧淑菊有了反应。

说是萧夜白以后继承萧家的财产,但是,萧鉴明现在都没有死呢,难说。怎么可能让萧夜白带个老婆来瓜分财产?

“我再和意珊商量商量,看看苏家那位小姐怎么说,总得先给人家赔礼道歉是不是?”萧淑菊回心转意了。

“行,这事儿你先办着。”萧淑兰一口答应,接下来想起什么,问,“对了,你说她姑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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