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距离300步,神机炮兵首先发言。
按照新制定的炮兵『射』击条例,神机炮面对集团冲锋的敌人,应在300步距离上用实心弹均速轰击三轮,然后在100步之内用霰弹极速轰击两轮。
原本徐世杨特别喜欢强调集中所有火力在极近距离内的三轮极速『射』战术,被新成立的参谋部认为没有太大必要。
因为近距离极速『射』确实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好的效果,但5秒一轮的『射』速成绩是取消必要的清膛程序之后才能达到的,这种情况下,散热较慢的神机炮三轮过后必须停下,否则就有炸膛的危险。
若是三轮炮期间未能击退敌人,神机炮就会立刻变得毫无用处。
因此,新军参谋部在进行过多轮『射』击实验后认为,神机炮兵应该快慢结合,在与敌人接触之前开火至少5次,这样才能让神机炮兵在两军接触之前发挥更大的效果。
当然,以上结论都是『射』击场上得来的,实际情况如何,还得看实战效果。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敌人正面应战,但又不是最精锐的真女真甲兵,危险系数不大,简直是最好的目标。
轰轰轰!
六枚2斤重的铁球在低沉的轰鸣声中飞出炮膛,短短三百步的距离转瞬即逝,炮弹一头扎进人群中,噼里啪啦的骨骼折断声顿时响成一片。
神机炮的初速很低,以至于『射』出来的炮弹给人一种能用手直接捞下来的错觉,但那毕竟是炮弹,任何挡在其行进路线上的血肉之躯都不可避免的付出惨重代价。
3枚直接命中的炮弹在金军阵列中切出三条狭窄的缺口,另外3枚炮弹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然后有飞速弹起,径直切向金军的腰腹。
一轮炮击过后,金军付出11死9伤的代价,而且伤者得不到救治,基本不可能活到战后。
骑在马上,跟在甲兵阵型后面的萧佛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惨景,心中一阵阵发慌。
他的部队原本就是用来对付倭寇劫掠的,面对如此强有力的对手,连他这个指挥官都显得很没有信心。
何况,奚人也没有为女真人拼死的义务和决心。
过了大约二十秒钟,神机炮从容的进行第二轮齐『射』,由于距离接近,这次命中率高了不少,一共有5每炮弹直接命中阵列,另一枚打的高了一点,从士兵头顶飞了过去,但好巧不巧的命中一个骑兵的脑袋。
那个奚人骑兵脖子以上的部分瞬间不翼而飞,鲜血喷出老高,过了好一会儿,无头的躯体才像根木桩一样跌倒在地上。
步兵阵列中,惨叫声震耳欲聋。
实际上,第二轮齐『射』,神机炮只造成30人左右的伤亡,对一只超过2500人的军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还未接战就不断挨打,士兵们原本就不怎么高的士气还是不可避免的低落不少。
金军甲兵前进的步伐明显放缓,然而这是一个更大的错误。
时间拖得越久,给炮兵从容『射』击的机会就越多,大约半分钟后,第三轮『射』击如期而至,于此同时,三三两两散落在7、8十步距离上的新军散兵也开始使用短管火枪或手枪对金军大阵『射』击。
枪炮齐鸣,刺鼻的硝烟中,不断有金军士兵中弹跌倒,惨叫声中,没有被命中的士兵忍不住惊慌失措的左右四顾,他们的目光在前方从容的死神和身边倒地的同伴身上来回摇摆。
原本就显得犹豫不决的金军大阵几乎被打的完全停步,然而他们停下不代表新军的进攻步伐也会停下,将近2000步兵的进攻阵线从容前进,士兵如同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径直『逼』近到100步距离内。
“开火!”
超轻型神机炮发挥出令欣慰的机动『性』,使用双轮炮架的情况下,它们甚至可以在几个士兵的推动下直接伴随步兵前进。
只是『射』击的时候,神机炮依旧需要停止前进,另外炮手们还需要注意避开步兵的进攻路线,免得打到自己人。
轰轰轰!
一阵炮响,神机炮兵按条例使用霰弹对金军大阵进行覆盖炮击,200枚5克铅弹在金军头顶洒下死亡之雨,金军士兵成片倒下,连带跟在萧佛奴身边的骑兵都一起倒了霉,这个奚勃极烈的一个亲兵被一枚铅弹直接命中头颅,萧佛奴清楚的听到“当”的一声,那亲兵的脖子直接扭成90度直角,头盔上一个显眼的圆洞,正涓涓的淌出殷红的血!
于此同时,勇敢的散兵已经『逼』近到距离金军仅有50步的距离上,他们几乎与神机炮兵同时开火,在近距离上给金兵带来更大伤亡。
两轮『射』击之后,散兵开始向两侧撤退,给本阵让开进攻通道。
新军的主力阵列又前进了三十步。
“立正!”
随着站在攻击阵列最前方的定远旅第一营营长的号令,整个接近2000人的攻击阵线发出一声堪比炮击的轰隆声,训练有素的定远营步阵瞬间站定。
“举枪,瞄准!”
哗啦,士兵们抗在肩膀上的步枪被抵肩平举,士兵们举枪的同时顺势扳开击锤。
定远旅第一营的五个火枪步兵连500杆燧发枪黑洞洞的枪口一致指向区区70步外的敌人。
萧佛奴觉得,他完蛋了。
虽然不是真女真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作为镇守一方的诸侯,他也不是初上战阵的菜鸟。
何况,如今的景象,哪怕是菜鸟也能看得出来,战况已经不可挽回。
尚未接战,自己这方就平白无故挨了一连串暴揍,具体死伤多少人还不知道,大概在一百以上,对于一支只有2500人的队伍来说,这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更要命的是,干挨打没法还手的境地,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萧佛奴身前的甲兵阵列已经开始动摇,有人试图逃走,有人还在坚守,更多的人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心里支柱。
然而,本应出面稳定局面的军官们此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同样回头看向萧佛奴,想从这个勃极烈那里获得明确的命令。
遗憾的是,萧佛奴自己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他明白此时应该全军突击,顶着敌军的火力突击,然而他不认为自己部下还有执行这种命令的士气。
最后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
“开火!”
呯呯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