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九百九十五年五月初,宇文家玄冰卫冲击学宫,这一下,似乎直接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打碎。
沉寂多年的世家第一次出手,就叫天下武者震撼胆寒,一位归真境宗师带着数百人,就能与大宗师交手一二。
江湖中,一下子暗流涌动。
当然,许锦年对于这些暗流,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
昨日学宫门口之事,让许锦年深刻明白,任你绝世天骄,没有成长起来,只能任人摆布。
昨日离开学宫后,就开始闭关苦修。
金乌高悬,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燥热,连本来气候温和的神都,都比往年来得躁动许多。
这一年,只怕又是一个灾荒饥年。
公主府外,独属于沐国公府的马车停下,沐清颜自车帘内出来,一袭贴身白衣,衬托出一股翩然之意。
“清颜见过公主殿下。”
见得萧君绰竟然在公主府门口等着自己,沐清颜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她不过是一个国公之孙女,又不是出自萧家、宇文家这些门阀。
堂堂公主之躯,屈尊等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沐清颜心中升起警惕。
萧君绰言笑晏晏,上前拉着沐清颜:“早就听说沐国公府有一个天仙般的人儿,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沐清颜面带微笑,既不亲近,也不显得谄媚逢迎:“殿下才是风姿绰约,清颜也是自惭形秽。”
互相恭维一番,待走进公主府落坐之时,二女竟以姐妹相称。
金乌西坠,沐清颜离开公主府。
“小姐,夫人正在等你。”
刚回府,就有院中丫鬟禀报。
沐清颜轻点螓首,莲步轻移。
“娘。”
沐夫人拉着沐清颜坐下,颇为不放心的问道:“清颜,今日公主找你,是为何事?”
沐清颜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不免好笑道:“娘,女儿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殿下没说什么,只是拉了拉关系,说是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沐夫人放下心来,用手指点了点沐清颜的眉心:“你这丫头,娘不是担心你吗?”
沐清颜美眸闪烁两下,轻声道:“不过殿下似乎对朱雀宗很感兴趣,今日多有将话题带过去。”
沐夫人笑容一下子凝滞,收起笑意,让一众丫鬟侍女退下。
“清颜,你可知昨日宇文家玄冰卫冲击学宫之事?”
沐清颜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娘你的意思是殿下是为了军阵功法?”
沐夫人点头,她能够嫁入国公府,本身就不是寻常女子。
“或许是殿下从哪里听说了你与朱雀宗的关系。”
沐清颜一点就透,同时心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萧君绰一介女子之身,竟然有这么大的心气?!
曾拜入朱雀宗,沐清颜并不觉得女子就不如男子。
这一下,沐清颜反倒是对萧君绰多了些好感。
沐清颜的神色变化,被沐夫人察觉:“你这丫头,可不能冲动。”
“娘你放心,女儿有数。”
一连数日,沐清颜来往于公主府和国公府之间。
这一日,公主府游园内,两女在亭内对弈。
几日的明暗交锋,让萧君绰摸到了一点沐清颜的心思。
不过沐清颜可不像许锦年,无牵无挂,还有所缺。
想要让沐清颜说服朱雀宗,几乎等于让其下注,没有一定把握,沐清颜岂会将国公府带入险境?
故而,沐清颜虽然心中对萧君绰心生期许,也不会轻易点破。
但要说萧君绰最擅长什么,那肯定是一手展望未来之术。
见时机差不多了,萧君绰沉吟道:“清颜觉得如今大虞的局势如何?”
不等沐清颜回答,萧君绰已经自己开口:“大虞危机四伏,上有门阀暗中算计谋划,下有各地草莽掀起兵祸。
展目四顾,竟已如履薄冰。”
说到这里,萧君绰一脸真诚的看着沐清颜:“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为帝,但我觉得,巾帼不让须眉,清颜以为然否?”
沐清颜瞳孔微缩,起身一礼:“殿下似乎酒未醒,今日之言,清颜权当没有听过。”
说着,就欲离开。
“清颜不妨听我说完。
若是能拉拢到萧家、陆家、学宫,清颜觉得我能不能坐上皇位?”
沐清颜停下步子,一向温顺的骨子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缓缓苏醒。
“殿下何出此言?”
见沐清颜果真停下,萧君绰心中一松。
她不怕沐清颜将她的野心暴露,却担心自己看错了沐清颜,不能打动她。
如今朝中但凡消息灵通之辈,大抵也知道她的打算。
重新落坐,萧君绰一一道来。
没办法,萧君绰现在不管是在朝中大臣还是其他人眼中,都比不得几个皇子值得下注。
甚至还可能当成笑话去看。
这种情况下,想要让人纳头便拜,根本不可能。
听完,沐清颜秀眉微蹙:“殿下是否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一切的枢纽都在一个许锦年身上,有太多太多不确定性。
萧君绰苦笑一声:“清颜,难道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生于皇家,既然享受了这高人一等的生活,待大难临头,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反噬。
若不是在自家几个皇兄身上实在看不到希望,萧君绰大抵也不会生出这般心思。
而这,也是萧君绰自信能够让皇室妥协的办法。
不支持她,就只能等皇朝倾覆,承受苦难,支持她,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选。
当然,夺嫡之争,那些皇室的老家伙也不能插手。
除非是坏了规矩。
女帝,恰好就在警戒线上。
可正如萧君绰所言,难道还有选择吗?
沐清颜默然许久,终于开口:“清颜会给师尊书信一封,但成与不成,恕清颜不能保证。”
萧君绰大喜:“有清颜相助,想必足够让朱雀宗松口了。”
沐清颜也不墨迹,当即写下亲笔信,让萧君绰派人送去。
“多谢清颜。”
做完这些,萧君绰对着沐清颜行了一礼。
沐清颜侧开身子:“殿下不必如此,一门功法罢了。”
没多会儿,沐清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