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灵石,还有人出价么?”
苏仙子连声冷笑,瘦高修士指节捏得咔嚓作响,却无人再出价。
眼看化形丹要被一机关木偶拍去,百闻道人的沙哑嗓音忽然传出,“且慢。”
却见藤条抽卷,托起一张泛黄卷轴悬于莲台。卷轴半展,赤金龙纹盘踞其上,龙鳞熠熠生辉,恍若真龙被囚于方寸之间。
“这张‘囚龙桩’炼图,在风道友眼中,作价几何?”
风玄仰瞳孔骤缩,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古宝囚龙桩的炼图,作价十万灵石。”
藤茧内骤然一静,苏仙子指尖绯烟凝滞,瘦高修士喉结滚动,剑归藏亦肩头一动,双目中陡然焕发出神采。
但十万之价,最终无人挑战。
“恭喜百闻道友。”风玄仰一挥袖,藤蔓卷起玉盒送至百闻道人手中。
化形丹掀起的浪潮,似乎透支了众人的兴致。以至于第四件拍品悄然登场时,场面并不如想象中热烈。
铜镜中映出一枚幽蓝妖丹,表面浮动着月华般的光泽,似有层叠云雾在其中坍缩流转。
“异兽食梦貘的妖丹一枚,底价五千灵石……”
“一万!”瘦高修士率先出声。
“那就一万二吧。”锦衣男子又来凑个热闹。
“两万……唉,奴家怎么就这么穷啊~”苏仙子媚眼如丝,语调慵懒,似乎也没放在心上。
“两万五。”
机关木偶再次出价,不带丝毫感情,似乎灵石多得花不完,什么都要拍上几手。
“两万八千。”青衣老者也再度出价。
“三万!”瘦高修士火气渐盛,像是发泄情绪般,抖得锁魂铁链乱响。
“三万五。”
“四万!”
竞价逐渐火热起来,但剑归藏却始终沉默观望,并未出价。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笑语,“怎么,道友不是为这食梦貘妖丹来的么?为何迟迟不出价?”
剑归藏轻轻一笑,“囊中羞涩,风国师莫笑。”
风玄仰闻言,却是一声大笑,震得整座藤蔓大阵骤然摇晃起来。
八方藤茧轰然断裂,千百根藤柱从地底疯狂攀延,裹挟碎石与尘烟冲天而上,须臾间覆压穹顶,森然如巨兽獠牙交错。
而剑归藏,如一困束在藤茧中的猎物,被巨兽吞入口中。
“囊中羞涩?我看你的胆量,倒是比天还大。抢了七星斩妖铡,还敢堂而皇之的来拍卖场!”
藤蔓犹在疯长,织成一层层密不透风的茧壳。连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噬,只剩下窒息的黑暗与藤条蠕动的黏腻回响。
“七星斩妖铡?”剑归藏面色如水,沉声道,“莫非就因为我闯了一次灵髓坊,风国师就要栽赃陷害我?”
眼前铜镜一亮,映出风玄仰的虚影,“道友何必无谓狡辩?你这易容之术的确出神入化,伪装成灵焰道人全无破绽,想来这‘剑归藏’也未必是真名真貌。”
风玄仰拈须微笑,似是已胜券在握,“可是,你太托大了。世上探查识人的手段千千万万,你易容换貌、偷个鸡摸个狗也就罢了,想将人玩弄于掌股之间,未免太一厢情愿了……”
藤茧层层绞紧,剑归藏退无可退,身份被揭穿的一瞬,他眸中却无半分波澜,只静立如渊。
“那不妨,就让我来猜猜风国师的手段吧。”
“我这易容手段,金丹之下无人能一眼看破。但只要起疑,的确也经不住层出不穷的查验手段——关键就在于,风国师为何起疑?”
“灵焰道人突然反水,显露魔功,顺理成章的想法应该是其扮猪吃虎,蓄谋已久——既然外貌看不出破绽,‘炎鸩术’也使得一般无二,国师又何以会怀疑有人‘易容假扮’?”
剑归藏抽出木剑,一点幽光映亮周身,“答案很简单——风国师早在灵焰道人身上留下手段,是以知其身死,那夺走七星斩妖铡的‘灵焰道人’,自是假扮的……”
风玄仰指尖轻叩,藤茧缓缓收缩,寸寸碾向木剑。剑尖幽光明灭不定,似风中残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看来,道友是不想再抵赖了。识时务的话,交出七星斩妖铡,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剑归藏却微微一笑,“七星斩妖铡乃是风玄冥之物,他为何不亲自出马,偏要让你索要?”
“风大人布好此局,引你入瓮,已是智珠在握。何必与你废话?”风玄仰冷哼一声,“你如今陷在大阵之中,不过瓮中一鳖,再要顽抗,老夫就将你七窍洞穿,头挂在坊市上以警后人。”
“风大人?哈,风大人只怕是永远醒不过来了吧?”剑归藏一笑道。
风玄仰闻言,脸上浮现出讥讽鄙夷之色,“自作聪明!也罢,就请风大人出面,让你知道自己的算计在高人眼里有多可笑!”
镜光一亮,折射出扭曲光影,如一巨人端坐在穹顶,向下俯视——头戴玉冠,身着赤金蟒袍,正是消失已久的灵髓坊之主、风玄冥。
“你是个人才,有胆有识,竟能从老夫手里偷走七星斩妖铡。”风玄冥面沉似水,不急不怒,威严之势却如飞瀑从头顶压下。
“老夫从梦中醒来时,燕回珠已无法感应。于是老夫故意示弱,再不现身,安排手下自立门户,做出群龙无首、分崩离析的假象,就是要让你放松警惕,以为老夫已陷入梦中无法转醒。”
“你果然胆大包天,劫走了食梦貘,偷了老夫的七星斩妖铡,还敢堂而皇之地来买妖丹……”风玄冥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霎时千百藤柱抽卷,如万剑出鞘。
“不过,我倒也有些欣赏你。”风玄冥语气一转,字字如铁石坠地,“老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身首异处,要么跪地奉铡,从此做老夫门下一条忠犬……”
“风大人!”风玄仰眼睛一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千百根藤蔓之剑已逼在藤茧之上,如网中困兽的剑归藏眯了眯眼睛,忽一笑道:“风大人深谋巧算,在下佩服。要我从命也不难,只要风大人将一个人交给我,我便听凭风大人差遣。”
“哦?什么人?”
剑归藏的目光透过铜镜,直盯着风玄仰的双眼,“蛇蛛夫人。”
? ?娃又发烧了,心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