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冰冷的水滴从乳石尖上滴下，殷红的血液也不断从雪白却泥泞的皮肤之上滑落。
阴暗的洞穴中，潮湿的空气渗进每一寸肌肤，刺骨的寒冷中夹杂着黏腻。
锈迹斑斑的锁链透过琵琶骨，将少女固定在一个勉强站直但如何都蹲不下的尴尬位置。
面前分别是干粮、水盆，以及某种不知名药粉与药草。
此刻沟渠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更多的是一种淡漠，一种对于自己未来的淡漠。
正如同沟壑曾经对她所讲，巫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从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心之所向。
在这一刻，少女的眼中没有绝望，而是充斥着解脱与一抹狡黠。
自从阿塔离开之后，她滴水未进，干粮更是不曾理会，任由铁链上的锈迹侵入血液之中。
巫的一生，一定会有所坚守着不能退却的事情。
在此刻的沟渠眼中，从拒绝伍是狗到被赶出师门，这是她人生中做过最为正确的一件事情。
她没有因为利益改变、没有因为恐惧改变、没有因为跌落凡尘，那颗独属于巫的赤子之心纤尘未染。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认定了伍是狗作为自己的领路人，即使是伍是狗亲自开口，她也依旧不会改换门庭。
至于这么做所导致的后果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要自己心之所向。
沟渠此刻的姿态并不如何肮脏，最多就是沾染了些尘土，再不然就是枇杷骨上的鲜血与泥泞显得有些污浊。
沟渠抬起头，望向洞口处水渍之上的皎白，满是疲惫与伤痛的眼神依旧明亮。
她其实骗了伍是狗，并没有将功法完全废除，而是暗中留下了一缕灵气。
虽然对于挣脱与逃跑并无助力，但却可以保证随时掌控的生死。
哦不，生，她掌控不了，但死，她有着充足的把握，经脉中残留的灵气绝对足够她摧毁自己的心脏。
不过她听说心脏破碎会很痛苦，所以才决定再多活上一会儿。
按理来说，这一缕灵气应该是用于摧毁头颅或者神识，这样才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痛苦。
但沟渠不愿，她觉得那种死无全尸的死法实在太丑，如果可以，她还是更愿意留给这世间一具凄美的尸体。
想到这里，沟渠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宛如恶作剧成功之后的调皮笑容。
抱歉呐，师傅，我可能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子，但至少生死，我想自己掌控。
琵琶骨上传来的疼痛让沟渠不自觉颤抖着，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无奈。
很痛啊，本来还想好好在看一眼这世间的，可惜，她还没有亲眼见过代表着月光的法则。
月色，会很美吧？
“好想，在看一眼月亮啊...”
在这一刻，不愿继续忍受折磨的沟渠选择汇聚起了经脉中残存的灵气，在灵气抵达心口之时，充满留恋的看向世间最后一眼。
但紧接着，眼中的留恋之色很快便转化成了错愕。
沟渠惊恐的发现，那原本已经汇聚在心头的灵气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本人则还是完好无损的留在原地。
还不等沟渠作何反应，飓风席境而过，她所在的洞穴直接从她头顶之上被一分为二。
清冷的月光挥洒而下，映照在面容呆滞的少女身上竟是带起丝丝暖意。
浑身鲜血淋漓的老狗悄然出现，苍黄色毛发被鲜血浸染，慵懒爬卧在少女身旁，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弃之过往，同我迎春。”
渐渐的，少女眼中的月色愈发绚丽，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迷人光彩，倒映在少女如同星河的瞳孔之中，越发动人。
少女的耳语细若蚊蝇，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月之法则么，师父...好久不见。”
回应她的则是更加细微且慵懒的鼻音。
“嗯。”
........
“黄沙暴！是猎手！法则猎手来了！”
“快快！把所有法则碎片相关的东西都扔到对面去！全部！”
太古天地，某不知名战场。
此刻，熟悉的流程仍在上演，蔽目黄沙之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相继而出，惊的整个战场都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听着战场上的吵闹与惊慌，玉面如冠但不知为何透露着一股苍老气息的中年男子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又是这一出，到哪里都是这一出，无聊。”
在中年男子身旁则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明眸皓齿之下的甜美格外惹人怜爱。
“嘿嘿，谁让您总是走到哪抢到哪，说不上几句就要杀人夺宝。”
眼前的这对组合，正是伍是狗与沟渠二人。
时光荏苒，眨眼间，距离当初的血屠六部已经过去足足七年。
在一度疯狂的法则反哺之下，伍是狗的修为已经飙升到了九境层次，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劫仙。
伍是狗苦恼的挠挠头，自责这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
当初给自己的任务明明就是三百年内跨入九境，眼下这才十多年的功夫，他就已经完成了任务，也不见那王八蛋出来给自己个奖励。
不过该说不说，伍是狗此行收获颇丰。
在修补法则裂缝的同时，他与各种法则之间的亲和度水涨船高，伴随着足足七年的疯狂修补，他已经足足掌握了上百种法则。
虽然都只是堪堪入门，但也足够支撑他跨入九境了。
想当初花语云初被困在八境，不得已分化三千道身，就是因为法则积累不足。
八境入九境的灵气需求其实不高，还在正常范畴，主要还是对于法则理解程度要求。
像是闻人正德那种天赋逼，八入九和一到二都没啥区别，各种灵丹妙药狂轰滥炸，稀里糊涂就冲过去了。
而像是伍开疆这种则是可以通过大量模仿与学习法则类功夫加深自己对于法则的领悟，从而跳过这种瓶颈限制。
属于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而眼下，修补法则对伍是狗来说还真是一桩天大的机缘，属于是两位无上出手，用刷好感度的方式帮伍是狗跳过了他那离谱的悟性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