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素景的胳膊,“当时她用了十分的力道,即便三箭破成九箭,分了一些力道,但还是凌厉,你的伤口要好好养月余才能好。”
素景点点头。
“疼吗?”明月问。
张煊赫冷哼一声,“她疼什么?是妙手公子疼才对。”
明月无奈一叹,伸手拉住张煊赫的手,温声道:“你明明当时看见她受伤,脸都白了,本来后面还要再射出的箭也取消了。如此担心她,如今当了她的面,怎么就没了好脸色?”
“她若想要人给她好脸色,自己到争气些啊!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公孙景远和妙手公子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妙手公子天大的苦都自己扛着,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她倒好,今日偏偏还认不清形势帮敌人。”张煊赫怒道:“这样的女人,就是个喂不家的白眼娘。”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时的情形你不久前也是听说了。当时公孙景远不抵抗,问她是否要他死,素景是说了死,公孙景远便真的等死了。若真因为她一句话,他就死在了观景楼的话,那么后果可想而知,她会背负上红颜祸水的名声,将来的《落月·江山志》也会记上一笔。老帝师、夜氏的暗龙、暗凤都会扑向她和落月山庄,后果不容乐观。”
“那又如何?还能怕了不成?”张煊赫无所谓地道。
“她是可以不怕,但一是她死心不喜欢公孙景远因她一句话而死;二是自小长大,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而不救,她会一生记得那一幕,永远难忘,她也不想;三是将来,以后但凡事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除了会想到妙手公子外,也会想起为他一句话而死的公孙景远。不用说别的,只这三点,她不救也得救。”明月道。
张煊赫顿时恨恨的,“好个公孙景远,我一直知道他心机深如海,不想深到这种地步,宁愿拿命来赌。他就是个疯子!”
“落月时局对他不利,这半年来,死了太多人,如今太皇太后拿着遗诏出现,着公孙景远登基。落月连番动荡,民心早就不安稳了,他登基也不安稳,唯独一赌,赌赢了,他只用这登基大典一日就巩固了帝位,稳定了民声,赌输了,自然就输了命。”明月感叹道:“不得不说,论心机,论狠,他都令人佩服。”
“那是自然,这我早就知晓,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他连环算计了。”张煊赫话落,见素景一直不出声,板着脸道:“素景,这回您心中清楚公孙景远有多狠有多深的心机了吧?他将你都算计透了!利用你利用得不留一丝余地,看你以后还对他心软。”
这一局输赢之局,公孙景远的确算计得精透,算计了布局,算计了她的心,算计了民心舆论。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无所不在他的算计之内。
素景听着张煊赫的话,一脸漠然。
“你到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张煊赫说了半响,口干舌燥,见素景沉默不语,她恼怒地看着她,“你不会到如今还对他顾念旧情心软吧?”
素景抬眼看了张煊赫一眼,“你让我说什么?”
张煊赫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时间没了话。
“难道要我发誓保证,指天指地,说我以后再不要救公孙景远了?”素景问。
张煊赫一噎。
素景漠然地道:“我当时也不想救他,但不救他,我会被他魔障,一生磨灭不去。公孙景远可以死,但是他不能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死。”话落,她眼中神色愈发浅淡,“当年因我的原因,送了一个人去死,那个人后来再没回来,成为我一生磨灭不去的魔障,哪怕生死轮回,都磨灭不去。那种感觉,你们谁也不懂。”
张煊赫从来没看到素景这种表情,漠然中透着历经沧桑的冷寂,她偏头看向明月。
明月看着素景,没说话。“虽然那个人不能拿出来和公孙景远比,但是有些本质的东西是一样的。无论是好的魔咒,还是坏的魔咒,我都不想染上,不想一生磨灭不去。”素景抿了抿唇,语气淡得没了味道,“你们谁都怪我也没关系,这便是我,我做了,既然救了他,我便不后悔,就像当年,送那个人去死,我也从来没后悔过。”
张煊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在她的神色下,发不出声。
素景看着张煊赫,淡淡道:“你若是真对我不满,对我恨得不行,那么你可以再拿你的箭给我一箭。只要你解了气,我也无话可说。”
张煊赫定了定神,撇撇嘴,语气缓了下来,“你这一条胳膊险些废了,要是我再废了你另一条胳膊的话,妙手公子还不杀了我。”
提起妙手公子,素景垂下眼睫,没说话。
“算了,我其实心里也清楚,公孙景远绑了你跟在身边,便没打什么好主意,你既然在,那等情形下,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我辛苦布置了数日,心里不舒服罢了!公孙景远那个混蛋,心机深沉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当年被他算计丢了丹棱的至宝万咒之王,那可是关乎丹棱一国的命运,还不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吃暗亏,追在他身后五年,后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今日的亏吃得算起来也没我当年大。好歹你伤了,他也伤了。他那一剑在前,力道比你这一箭重。”张煊赫摆摆手,质问的语气没了,坐了下来。
“这其实也没什么,你本来也没打算真射杀了公孙景远,只不过想搅了他的登基大典报当年的仇而已,只不过搭上了素景,事情变得和原来预测相差了一些而已,但好在他也伤了。今日之事虽然被他占得了先机,但我们来日方长。”明月对张煊赫道。
张煊赫点点头,恨声道:“也是这个理!我的确本来没想过要杀他,只是想看他出丑罢了,谁想到他竟然不抵抗,如今还便宜了他。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