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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蔺与滕睿哲按照玉佩的所在位置,一路追踪到垃圾场,才发现妮妮的玉佩被扔在垃圾桶里,从创e大楼运出来,然后被垃圾车扔到垃圾场。

对方竟然知道妮妮身上会有跟踪器,把宝宝身上的饰物全摘了!

黛蔺一张脸变得惨白,飞快转身,又跑回创e大楼,把妮妮刚才走过的地方又翻了一遍!难怪刚才她按照方玉显示的位置找不到妮妮,原来妮妮的方玉早被人扔进了楼里的垃圾通道,嵌在一堆恶臭熏天的垃圾里!

而妮妮,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

滕睿哲在身后看着她焦急的背影,把她从垃圾堆里拉出来,大手拂了拂她裙子上的脏污,带着她往休息室方向走。

现在妮妮失踪了,首先要做的不是手忙脚乱,而是冷静。他已报了警,通知了创e的各保全部门,地毯式搜索整幢大楼,以及大楼四周范围。但他不认为是滕韦驰在兴风作浪,因为滕韦驰目前正被警方围捕,分身乏术,不可能进入公司范围,而是有人在诱拐妮妮!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创e的区域总裁肖祈带着公司的各高层领导急匆匆赶了过来,尚且不知道失踪的小女孩是滕市长的女儿,只当是苏设计师的孩子,“苏设,你先坐下休息,公司会协助警方一起寻找孩子的。不过,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在作案,上次在飞机上挟持我的那位?”

他这样一说,黛蔺便更加担忧,根本坐不下去,心如猫抓。

“肖总裁,传令下去,将整幢大楼再搜索一遍。”滕睿哲示意肖祈一起往外走,面色暗沉,神色凝重,“妮妮是在创e大楼内部失踪,那么创e所有工作人员的身份都必须调查一遍!12小时之内,肖总裁可以通过查看资料与各楼层的录像监控,把最后的目标锁定?”

“绝对可以!”肖祈点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小问题,查查就好了,并且不忘继续谈他的生意,“滕市长,那创e后面的那块空地,我们公司是不是可以动土扩建了?这份申请,我早在回国的前几天就递交了,一直相信滕市长会帮创e这个忙,审批下这块地皮,最近创e的业务量很大,我决定将底下所有业务员集中在那一块……”

滕睿哲闻言俊脸一冷,用犀利的锐眸扫了他一眼,“本市长的女儿现在命在旦夕,肖总裁你却在这里继续盘算扩充业务?”

“失踪的孩子是滕市长您的女儿?!”肖总裁吃了一惊,嘴巴都吓得差点合不上,动了动,明显的倒吸一口凉气,红光满面的脸顿时变色,改为笑道:“既然孩子是在我们创e失踪,那我们创e至少要担负一半的责任。滕市长您放心,现在公司已出动所有保全人员在寻找,不出12个小时,一定能把贵千金找出来!”

滕睿哲面若冰山,早对这个奸商不报任何期望,剑眉轻抬,冷冷扫他一眼,走出这里。【创e】是美国纽约鼎鼎大名的大美企,创始人兼总ceo马克·扎克伯朗,曾豪掷一千亿美元收购最大竞争对手,完成史上最大交易,现在【创e】的分公司遍布全球各地,区域总裁也遍布全球各地,垄断全世界,肖总裁如今的职位就相当于一个主管,国内任期之间,必须拿他的业绩与总销售成绩回美国总部,然后升职。

所以这美国华侨肖总裁也极懂得走后门这一套,在滕市长赴任的当天,就开始邀约滕市长商谈扩建的事宜,志在必得的与滕市长交好,笃定能从滕市长那里得到不少好处。

然而,滕市长是看在苏设计师面子上才过来的。这块黄金地皮的批与不批,一切由苏设计师说了算!

而当天,他们在走廊视频监控里查到,妮妮在走廊上走了一圈,最后进了女洗手间,没有再出来。但有个女清洁工戴着口罩和帽子,在饮料机里买过一罐饮料。

黛蔺看着这段视频监控,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顿时瘫软在座椅上,面色苍白,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滚落,悔痛自己的粗心大意,“是邹小涵抱走了妮妮,是我给了她这个机会。”

——

邹小涵抱着妮妮去了江北,把宝宝哄睡了,坐公交车前往她在贫民区租下的一间小屋。

当年黛蔺住过的地方已经高楼林立,坐拥繁华。早餐店不见了,老式大院不见了,张春喜、早餐哥、早餐婶等之流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承接锦城中心城区的繁华,人流如织、车水马龙,领略金色贵族人生。

邹小涵抱着睡着的妮妮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巷子,在那杂乱不堪的巷子里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才在一扇破旧的木板门前停下。

只见门内住了六七户人家,到处堆放着破铜烂铁塑料瓶,以及烧煤炉的木材。邹小涵进去的时候,还有个大妈蹲在水井旁洗衣服,笑着问她,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挺漂亮的,小美人一个。

邹小涵早已用自己的衣服盖着妮妮的整个身子,哪让这些大妈大婆们看得到妮妮是美是丑,对这些睁眼瞎话扯了扯脸皮子,没说话,进自己屋了。

进屋后,她立即给妮妮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把那些小裙子、小袜子,用塑料袋装了,扔到了很远的地方。

早在牵走妮妮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故意把妮妮身上的所有饰品都扔了,避免被跟踪。不管怎么说,她与睿哲还做过一年半载的夫妻,知道他会在孩子身上安装跟踪器什么的,哪能让孩子就这么轻易走丢。对于这个男人,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把小妮妮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丢了。

而现在,她一个人住着,孤单寂寞,冷冷清清,让小莹妮过来陪陪她再好不过了。当年妮妮就是她的女儿,她与睿哲的女儿,宝贝儿回到妈妈身边,是天经地义的事。

——

邹小涵没有在人事档案上留下自己的详细住址,所以滕睿哲的部下只能通过清洁部门提供的一些线索,前往邹小涵上班的路线进行排查。

然而当他们寻到这一条条潮湿幽深的巷子口,却无法在短时间内立即确认,邹小涵到底住在哪一条巷子里。因为这里的巷子四通八达,条条相通,似在走迷宫。他们稍微不注意,便会失去方向,困在迷宫里寻找不到目标。

此时黛蔺与滕睿哲坐在车上,往四周转了转,等待从确切的入口进入。睿哲已从黛蔺惨白的脸色里,坚定不移的相信邹小涵重新出现了,在创e当保洁员,与黛蔺见过一两次面,劣性难改。但对于黛蔺的粗心,邹小涵的卑鄙,他更想把怒火与警告放在后者身上。他觉得邹小涵受过劳教,至少应该明白,现在收手还不算太晚,重新做人会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何必再纠缠于前尘往事?

然而,邹小涵胆大包天的把妮妮拐走了,只有一辈子当这种无耻小人的命!

“黛蔺,手机在响。”手机一直在震,他担忧盯着旁边面容憔悴的黛蔺,帮她拿起震动的手机,瞥一眼来电显示,幽黑眸色骤然黯下,“美国打来的,慕夜澈。”

黛蔺闻言一震,立即把电话接了,沙哑的喊了一声‘夜澈’,随即眼眶湿热,猛地一酸,心弦揪紧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我刚回公寓,黛蔺你那边还好吗?”慕夜澈轻柔的声音犹如一股春风吹拂在微澜的湖面,在黛蔺的心底一圈圈的荡开,“谦谦和妮妮乖不乖?等我办完美国这边的事,再陪宝贝们去幼儿园,这段时间,黛蔺你多陪陪他们。”

“夜澈。”黛蔺的心愈加的酸楚,“夜澈,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回国?妮妮她,生病了。我没有照顾好她。”

“是感冒了么?”慕夜澈的声音担忧起来,隐隐感觉黛蔺在哭,让他忧心的蹙起了眉,“还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身后,则传来一道道慕伯母喊‘夜澈’的声音,以及娜娜小姐欢快的笑声,她们在准备派对,围在夜澈身边。

黛蔺强忍的泪珠扑簌簌的滚落下来,眼角一阵的酸热,让她忍住哭音,艰涩的答他:“嗯,是生病了,夜澈你现在如果能回来,就回来吧。”然后无地自容的离开电话,面容憔悴的看着外面。

当夜澈再把电话打过来,她已平静下来,轻声告诉夜澈:“刚才是为妮妮的病担心,但等夜澈你回国,妮妮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夜澈你不要担心,办完那边的事,早日回来。”

“好,马上让家庭医生过来,照顾好妮妮。”慕夜澈的心稍稍落回了原处,转过身,准备在母亲的再三催促声中挂掉电话,“慕太太也飞过来了,我现在去应付她,你照顾好自己和双胞胎。”

“嗯。”黛蔺点了点头,听着他把电话挂掉,满腹酸涩,看着旁边的滕睿哲。

滕睿哲一直沉默不语,一双深邃锐眸从未从她脸上移开过,双眸冰冷桀骜,薄唇倨傲浅抿,等她打完电话,然后看着他。

刚才,女人的欲言又止与无声哭泣,不仅仅是身为小女人的脆弱,无助,更加是对慕夜澈的一种愧疚与无地自容。可能在她看来,她对妮妮的疏忽,就是对慕夜澈的一种亏欠,一种失职。慕夜澈把双胞胎照顾得那么好,亲如生父,却在她手里受到了伤害,把宝宝弄丢了,她觉得对不起慕夜澈。可是双胞胎终究是滕家的孩子,身体里流着滕家的血,与他才是血脉相连,不是慕家的亲儿。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再奢求双胞胎喊他爸爸,只求,宝宝们能多给他一张笑脸,永远快快乐乐的。

“你留在车上,不要下车。”他叮嘱身旁忧伤的她,让她拿着手机,没有碰触她,然后打开车门,露出他高壮健硕的身子,盯着外面的龙厉:“情况如何?”

龙厉带着部下刚从巷子里走出来,摇了摇头,“滕总,查到邹小涵的住处了。但与她同院的洗衣大妈说,几个小时前,邹小涵抱了个小女孩进来,用衣服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没有呆上几分钟,便拿着行李,抱着孩子走掉了。”

“带我去她的住处看看!”黛蔺闻言如遭雷击,已是脸色惨白匆匆下了车,不等龙厉带路,便飞快的走进了巷子,直奔邹小涵隐藏在这里的住处。

但是当她匆匆赶往这里,果然如洗衣大妈所说,邹小姐一贫如洗,把出租屋里的东西全带走了,甚至没有给妮妮做一顿午饭吃,锅里干干净净的,木板小床上还放着妮妮喝剩的饮料罐!

滕睿哲也走进了这间小屋,但以他的身高与颀长,这间几平米的房子根本塞不下他的健硕,他把饮料罐拿在大手里,锐眸扫一眼四周,当即满脸阴沉,“市委大院那边的情况如何?”邹小涵若要出去流浪,必定会回市委大院看看,怀念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等着她的家人回来,而且这女人为了不让宝宝哭闹,买了安眠药,捻细在饮料里,让小莹妮喝下了!

“滕总,哨兵哨卡处没有邹小涵的进出登记记录,看来她目前进不了市委大院。我们需要再等等。”龙厉退让开,给两人打开门,听候主子的旨意,“现在只要她拿出身份证在酒店旅馆登记,或者坐车,我们就可以联网找到她!”

“我们回市委大院,在那里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黛蔺却仰起脸,忽然一把紧紧抓住滕睿哲的手,清丽眸子里蓄满了焦急与请求,娇柔声线呈现一种失控的沙哑,“这几个小时我可以等,只要她不伤害妮妮,我都可以等。但我害怕时间拖的太久,邹小涵会碰到滕韦驰。睿哲,你还记得么?以前就是滕韦驰,将妮妮植入了邹小涵的子宫内,让宝宝跟我们分离。”

滕睿哲当然记得,他抬手缓缓抚上黛蔺六神无主的脸,让她不要焦急,把她轻轻抱进怀里,脑海里飞逝着那段甜苦交加的岁月,双眸悔痛低垂,心底在叹息,“妮妮是我……是可爱的小公主,不会有人再敢伤害她的。滕韦驰现在逃去了北京,暂时铩羽而归,邹小涵是不会遇到他的,她带着妮妮,很有可能去高速公路上拦黑车离开,我的人很快会将她逮回来。”——

夜黑风高,邹小涵果然抱着宝宝守在高速公路上等黑车,让昏睡的妮妮软软趴在她肩上,既不哼哼,也不哭闹,就是一直睡。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选择留在锦城市,早晚会被滕睿哲给找出来,没有好下场,不如带孩子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妮妮肯喊她妈妈了,再偷偷回来。到时候,她就与小妮妮相依为命,把妮妮抚养成人,让女儿给她报家破人亡之仇。

如此想着,她便使劲的对高速上的客运车招手,指望快些离开。

但是客运车一辆辆的跑过,就是不肯停下来,害怕超载被抓,得不偿失,于是她紧走几步望了望,才发现前面路段竟然又设置了一个关卡,正仔仔细细检查客车上的载客情况,不放过客车的每一个角落,明显就是冲她而来!

“该死的,我们回去。”她抱着妮妮连忙往回跑,挑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翻栏杆下了高速公路,走进高速公路旁边的一个陌生乡镇,决定明天天亮再回锦城市区。

于是她的东躲西藏让市区的黛蔺又多等了几个小时,也让滕睿哲亲自带人过来这里,加派武力搜寻附近的每一个地方。原本他打算将消息发布出去,让各地的警方协助寻找妮妮,悬赏寻女,但顾及到滕韦驰余党尚未解决干净,对方听到风声会打妮妮的主意,唯有作罢。

邹小涵最近几年混的不太好,众叛亲离,与书记太太蓝氏断绝了母女关系,穷困潦倒,所以目前还没有什么让她特别留恋的东西,引她出来,唯有等待她进医院复查病情,登记名字,把这只东躲西藏的黄鼠狼给从黑暗里揪出来!

此时滕睿哲亲自过来检查几个设置在高速公路上的关卡,锐眸望了望公路下面几幢黑不隆冬的平房,冷眸一黯,大手轻抬,示意部下立即下去搜寻!到目前为止,关卡处没有传来邹小涵出城的消息,那么这个女人应该还停留在这附近,谅她飞不出锦城市半步!

市委大院,慕家大宅,黛蔺抱着儿子谦谦坐在客厅沙发上等消息。

小泽谦在她怀里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妮妮的失踪,很可能让他再也见不到妮妮,双胞胎从此天各一方。但他的小手抓紧了妈咪的衣角,睡着了也不肯松开,潜意识里知道不能与家人分离,一定要把爸爸妈妈牵得紧紧的,梦里不安。

慕书记坐在对面,刚与美国的慕太太结束完电话,转头看着憔悴的黛蔺,劝慰说道:“邹家小姐当初既然是妮妮的代孕母,那她一定不会伤害妮妮,视她为半个女儿,细心照顾。黛蔺,你先去睡,等睿哲那边有了消息,他会过来找你的。”

黛蔺坐在灯下,一手支额,憔悴面容低垂,情绪低落看着怀中的儿子。她坐在这里很久了,听着慕书记与慕伯母在电话里交谈的声音,听到他们提及夜澈在美国与娜娜小姐相处得很好,忽然想起了自己与慕书记的这层血缘关系。

慕书记对她的态度转变,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最初的厌恶至极,赶她出慕家门,到两年前的磨合,现在的逐渐接受。由于从小不曾侍奉膝下,慕书记对她,不冷也不热,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也没有特别讨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慕书记对夜澈的父子情,浓于对她这个外孙女的祖孙情。

所以,她希望夜澈能考虑清楚,不要为了让她认祖归宗,而毁了慕家的完整,让慕家家破。对她而言,她不算是慕家家谱里的一员,形式上的认祖归宗次于人心的团圆,只要慕书记从心底承认她这个外孙女,慕家不遭受流言蜚语,夜澈不因此而失去一个完整的家,那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认祖归宗,与亲人团圆。

好在,慕太太还未气急攻心的将她与夜澈形式上的这层舅侄关系捅破,没有恼羞成怒的将夜澈不得之便毁之,尚有挽回的余地。

“黛蔺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到慕书记您的点头应允。”她抬眸看着面前的外公,脸庞洁白,眼纤如两弯倒置的弦月,温柔安静,心底偶有一种惆怅在淡淡的流转,婉转道:“如果没有我的拖累,夜澈现在早已结婚生子,幸福安康。所以夜澈若是执意脱离慕家,请您务必留住他。他本慕家少爷,光华荣耀一身,若是现在脱离,就等于是毁了他,让他声名狼藉。我们母子不能再这样拖累他。而且,您与慕伯母是他至亲的双亲,恩重如山,他自当侍奉膝下,为慕家开枝散叶,百善孝为先。”

慕书记点点头,是赞成的,但他觉得,黛蔺其实舍不得夜澈,她与夜澈的相依相偎,是被他和夫人的横加阻拦,两人名义上的身份相冲,前几日睿哲在房里对她的诱迫,给一点点分开的。

回国后她越发的意识到,她与夜澈的舅侄关系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把众人炸的粉身碎骨、家破人亡。她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若无其事的与夜澈过下去,总是会有那么一些道德束缚,把夜澈逼到进退两难,把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推上风口浪尖,让他们受到伤害。

所以,她开始备受煎熬,在无地自容与依恋之间痛苦挣扎,觉得自己自私。

“等过几日,我会将离婚协议书寄去美国。”黛蔺拨拨儿子柔软的额发,低着头,将孩子抱紧在怀里,“只要解除了这层关系,夜澈的身份,就不会被人抓到任何把柄。他永远是慕家少爷,没有人敢再诋毁他。”

“那黛蔺你呢?你打算以后怎么办?”面对黛蔺的这个决定,慕书记灰眉一皱,心情反而更加复杂。他觉得目前的情况似乎柳暗花明了,又似乎陷入了另一个僵局。因为,如果黛蔺在外力因素下解除这层婚姻关系,关闭心门,永远不再结婚,那么对于睿哲来说,就是另一个死局。

“以后的路,走一步算一步吧。”黛蔺淡淡一笑,薄如蚕翼的透白眼睑在灯光下轻颤,抬起来,美丽水眸里有波光荡动,心底在悄然叹息:“希望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被我伤害、拖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

邹小涵抱着小莹妮,深一脚浅一脚跑在崎岖小路上,最后竟是爬上一辆拖猪的大货车,与妮妮坐在那恶臭熏天的肥猪之间,摇摇晃晃进入锦城市区。

可怜的小妮妮,半天下来,没有吃一粒米饭,一直在昏睡,摇摇晃晃,一张白嫩小脸蛋早已是失去昔日的红润,透着苍白。

邹小涵则在甩动她酸痛的胳膊,松松骨,骂了几句,又连忙用手抓住车子,在一堆肥猪和臭粪里颠簸,千辛万苦回到锦城市。

但在锦城市,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滕睿哲到处在搜捕她,捉到她定要将她千刀万剐,她便带着妮妮去公园,蹲在湖边给妮妮洗去脸上和小手上的脏污,然后躺在公园的亭子里睡觉,给妮妮喂了几口面包。

妮妮醒后,一直在沙哑的哭,不肯要她,哭着喊妈咪。她便把宝宝抱紧在怀里,指着不远处的野猫,吓唬小莹妮,“如果妮妮再哭,猫咪就要吃人噢,瞧,猫咪的绿色眼睛朝哭鼻子的妮妮看过来了,哎呀来了!”

她跳了起来,把宝宝重重一拍,似乎野猫真的窜过来了,好怕。

妮妮果然被吓到了,缩在她怀里的小身子重重一惊,小手抓紧,娇细的抽噎声变成了打嗝,一双泪水涟涟的黑葡萄眼睛惊恐的看着近处这只紧紧盯着她们,眼泛绿光的野猫,不敢吭声。宝宝不是被哄,而是被惊到了,控制不住的抽噎打嗝,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一片苍白。

邹小涵却觉得这并不严重,继续吓唬小宝宝,“所以妮妮以后不要哭鼻子,一旦哭鼻子,绿眼猫咪就扑上来把妮妮吃掉。妮妮看看四周,没有一个人噢,到时候邹阿姨就不要妮妮了,等着猫咪把妮妮吃掉。”

只见三更半夜的公园里,万物沉睡,夜气漂浮,觅食的野猫与其他动物在昏暗的路灯下肆无忌惮的窜来窜去,争抢食物。不远处,更是有风吹树影,像幽灵一样飘来飘去,闪着白光,灌木丛里一片漆黑死寂,阴森诡异,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小宝宝在邹小涵怀里惊恐不安的注视着,小手揪紧她的衣裳,已是吓痴了。

邹小涵这才颇有成就感的把宝宝往怀里抱,“现在宝宝没有哭,那邹阿姨就不丢下宝宝……”她自认为用这一招对付哭泣中的宝宝特别有效,正要再说下去,忽然感觉头皮猛地一痛,自己的一头齐耳短发突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那只手是从后面的灌木丛伸出来的,揪住她就不肯放,一下子将她掀翻在地。

随即,怀中的妮妮就滚出去了,重重摔了一下,却咬着小嘴不敢哭,爬起小身子,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个方向。

只见一个浑身馊臭的男乞丐死死拽着邹小涵的短发,一把将她掀翻在地,恶臭熏天的嘴巴里发出禁欲太久的咕噜声,扑过来就撕邹小涵的衣服,准备与这个臭味相投的女乞丐在这里快活一番。

邹小涵眼睛瞪大,这才意识到有乞丐在侵犯她,让她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即将失身于一个乞丐的身下!她挣扎着,从乞丐的臭嘴边扭过脑袋,大声的喊妮妮,让小宝宝帮她去叫人。

小妮妮早已惊吓过度,小身子害怕的往灌木丛里缩,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直叫‘妈咪’。她刚才被绿眼猫咪吓掉了三魂六魄,害怕这个让猫咪吃她的阿姨,哪懂得去叫什么人。

于是静悄悄的公园里,邹小涵就这样被男乞丐一件件的撕衣服,身上沾满的猪粪全粘到男乞丐身上了,嘴巴也被那几十年没刷牙的臭嘴堵住,一阵恶臭,男乞丐身上的虱子则也往她身上跳,两人在这里好不热闹。

邹小涵哭喊着,再次责骂命运对她的不公,不仅让她得不到滕睿哲,家破人亡,而且让她在这里被乞丐强暴!想当年苏黛蔺落魄,怎么也有个萧梓伴随左右,而她,一直没有好男人喜欢她,还被乞丐在这里强暴,受辱失身,果真是老天都在跟她作对!

一旁,小莹妮害怕的往后退,一个骨碌掉到灌木丛里,小身子完全淹没在草里,看不到人影了。

于是当一辆路过的电动车闻声寻过来,车主便只看到邹小涵在被一男乞丐强暴,当即大惊,拾了地上的一根竹竿就跑过来打那乞丐,“畜生,给我滚!她不是你能碰的!滚!”往死里打,狠狠的打跑,把衣衫不整的邹小涵从地上扶起来,给她飞快披上外套,“有没有怎样?”

“妈?”邹小涵听着这声音,惊诧的扭头看着这女戏子,差一点扑到蓝氏怀里,“妈,是你吗?”随即想起什么,一把推开蓝氏,急匆匆的往灌木丛那边寻去,“妮妮,你在哪儿?马上给我出来,听到没有?!”

蓝氏这几年以唱戏为生,整天画着戏子脸到处赶场,不以真面目示人,今天偶遇女儿,她是欣喜的,但看着女儿依旧是这副模样,她的失望多过于欣喜。她缓缓朝这边走来,看了看灌木丛里,“妮妮是不是当年你代孕生下的那个孩子?”

邹小涵正钻在灌木丛里寻找,发现小妮妮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不肯吭声,气得她扭头朝蓝氏大吼,“别呆呆站在那里行不行,快帮我找啊!妮妮如果丢了,我怎么让妮妮去报复苏黛蔺?!妮妮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必须帮我报仇,让苏黛蔺和滕睿哲不得好死!”

蓝氏闻言脸色大变,失望的一把捉住女儿的手,将她猛力拉回来,“马上把孩子送回去!妮妮是苏黛蔺的孩子,你不要再没事找事!”

“妮妮是我的女儿,我说是就是!”邹小涵甩开蓝氏的手,根本不感激刚才母亲为她解围,救她出魔掌,而是朝静悄悄的灌木丛里望了望,知道小妮妮缩在里面与她躲猫猫,于是她故意笑道:“妮妮,你身后有只绿眼猫咪哦,呀,好大的一只,是不是要吃掉妮妮?!咪啊!”她突然发出一道突来拖长尖利的恐怖嘶吼声,两只眼睛陡然瞪圆,泛着幽光。

“啊!”果然,躲在里面的妮妮便尖叫出来了,呜啊的大哭,扭头不安的看着自己身后,小身子把灌木丛弄得沙沙作响,“不要吃妮妮!”

邹小涵便轻轻松松走过来,将妮妮抱起来,惩罚的揪了揪,“刚才让你出来,为什么不出来?再不听话,阿姨就要打人了,重重的打!”狠狠揪了揪那白嫩小脸蛋,揪出红印子,把这小东西当做苏黛蔺来泄愤,“这张脸,跟你妈一样的令人讨厌!怎么不去死!”

小妮妮眼泪汪汪看着她,早吓得不敢动了。

蓝氏站在邹小涵身后,捉不住她,发现这个女儿骨子里就有一股执拗劲儿,非常偏激。所以在邹小涵过去抱妮妮的时候,她用手机拨打了110,告知了这里的具体位置,让警方立即过来。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母女感应吧,竟然让她在这里感应到女儿,那么为了不让女儿再继续错下去,只有马上让滕睿哲的人过来把妮妮抱走。

只是此时不等她回头,原本正在抱妮妮的邹小涵,竟是一砖头朝她的头部砸来,让她顿时血流如注,瘫软在地。

“我让你报警!”邹小涵扔掉带血的砖块,一手拎着孩子,飞快的往公园外面跑,想骑着母亲的电动车逃离。但是车钥匙却死死攥在蓝氏的手中,让她不得不又跑回来。

蓝氏倒在地上,等邹小涵蹲下来抢钥匙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抱住妮妮,拖住了邹小涵的腿,“想想即将被枪决的邹宗生,小涵你不要步上你父亲的后尘好不好?把孩子赶紧还回去,我给你向滕睿哲求情,让他放你一条生路。”

“不可能!”邹小涵狠狠一脚朝她踹过来,夺过车钥匙,想从她手里抢走妮妮,但蓝氏死抱住不放,并且劝她道:“趁他们还未到,你骑着我的车走,把孩子留下!你还年轻,不要做这种傻事。”

“妈,那我先走了。”邹小涵果然把妮妮放开,似乎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了,作势要走,但等蓝氏放松警惕,她陡然一把夺过大哭中的妮妮,再无情一脚踹开蓝氏,想骑着电动车飞快逃离现场!

片刻后,公园门口传来了一道道枪声,警方赶到了,滕睿哲的人也赶过来了,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逃跑的背影,警告她停下车!但是女子抱着大哭中的宝宝不要命的往前乱窜,不肯停下,于是再三警告下他们选择开枪!

滕睿哲看着那中弹的背影,锐眸轻眯,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当他从小车上匆匆跃下,伸臂接住被摔下的女儿,扯住‘邹小涵’,才发现中弹的戏子女人只是穿着邹小涵的衣服,来了一出调虎离山!而被母亲换走的邹小涵,正在往公园的另一个方向逃跑!

“妮妮!”他抱着缩成一团的女儿,发现女儿的小脸蛋青紫一片,苍白得有点不对劲。而急急赶来的黛蔺,声泪俱下抱紧女儿,心疼吻吻小脸蛋,也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妮妮除了刚才被拽疼大哭,现在就不哭了,见人就躲,眼泪汪汪的不敢动弹,不肯喊妈咪,也不肯喊滕叔叔,已经被吓到失去了情绪反应,有了反应性精神障碍。——

“邹阿姨是不是打宝宝了?”黛蔺轻抚宝宝脸蛋上的青紫,把受伤的宝宝紧抱怀里,心如刀绞。谁也想不到,邹小涵竟然真的会对一个小宝宝动手,把对她的怒气发泄在妮妮身上,让孩子心里有了阴影。

“妮妮叫妈咪。”她捧起宝宝的小脸,让宝宝开口说话,但宝宝只是往她怀里躲,布满惊恐的大眼睛不安的看着四周,小身子在悄悄哆嗦。

“宝贝儿不怕,爸爸妈妈在这儿呢。”黛蔺心里剧痛难忍,用外套把宝宝包紧,坐回车里。车里坐着慕书记和谦谦,谦谦躺慕书记怀里又睡着了,浑然不觉身边事,一张小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好梦正酣。但受惊过度的妮妮却主动挨到谦谦身边,怯怯的,只肯亲近谦谦一人。

黛蔺见女儿往儿子那边靠,便把谦谦抱过来,让双胞胎一起躺她怀里,用脸挨着他们柔软的小头发。妮妮见大人们对她没有敌意,这才乖乖躺妈咪怀里,小手抓紧妈咪的衣裳,大眼睛警觉的盯着慕书记,白嫩小脸上布满惊恐与敌意。

慕书记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妮妮小脸上的伤,浓眉一皱,对前任市委书记家的这位千金的教养感到震惊!果真是,虎父无犬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邹书记陷害苏市长,邹家小女便陷害黛蔺与孩子,父女同心,连一个三岁多的宝宝也不肯放过!

“我们现在回家,让家庭医生过来给妮妮做身体检查。”

“嗯。”黛蔺此刻正扭头看着车外,看到地上的女戏子被抓起来了,双腿被枪击伤,脸上花花绿绿的涂料被女警用湿巾给擦了,露出书记夫人那张苍老的脸。

蓝氏的手机甚至在响,她戏班里的老板催促她过去赶场,怒斥她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竟然天天给他迟到,真他妈不知天高地厚!

滕睿哲高大的身影则站在车窗边,从车外看着受伤的女儿,没有坐进来,害怕把孩子又给吓了。眼见妮妮躺妈咪怀里昏昏欲睡,他这才坐进车,用大手拂拂女儿的小额头。

他带了警医过来,让医生立即给宝宝做检查,给宝宝苍白的小脸蛋擦药。黛蔺则在一旁哄宝宝,给宝宝喂牛奶,哄宝宝睡觉。

医生检查过后,翻翻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孩子瞳仁的颜色,道:“宝宝脸上的青紫,应该是被揪掐而成,散散淤就好了。但宝宝受到了惊吓,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形成情绪反应障碍,不宜再受到惊吓。现在让宝宝睡觉休息吧,如果醒来有什么异常反应,一定要及时看医生。”

滕睿哲抬抬手,让医生离去,蹙眉担忧看着黛蔺怀里的女儿,“邹小涵用什么东西在吓妮妮?”

黛蔺握着女儿的小粉拳,逐渐的把女儿哄睡,望了望夜气漂浮的四周,“应该是一些长相丑陋的夜行动物,或者穷凶极恶的乞丐。妮妮从小就胆小,很怕黑,如果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她一定会被吓哭。这一次,邹小涵为了报复,只怕是把妮妮多吓了几次,比以前更无耻。”

滕睿哲伸手给女儿盖好薄毯,倾过身吻了吻小额头,重新下车。

外面,被邹小涵砸破头的蓝氏正坐在警车上,安静接受警医的治疗,看着邹小涵逃逸的方向。滕睿哲走至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瞥一眼她身上的衣物,锐眸轻抬,“这几年时间里,你们母女虽然没有住在一起,没有见面,但伯母你其实一直在关注女儿的生活状态,打听她的近况。昨天听说邹小涵抱了个孩子回来,伯母你立即搁下手头工作寻找女儿的踪影,从她经常去的地方经过,寻来了这里。伯母您在焦头烂额的找她,她却在这里打骂一个只有三岁多的孩子!教养极好!”

蓝氏的目光丝毫不躲闪,满脸愁苦,莫可奈何的点点头:“这几年她一直在做着清洁员的工作,被人看不起,被人辱骂践踏,不仅赚不到钱,又倍受委屈,一身的病,所以每次心情不好,她都会来这个公园散步。但我没想到,她会打妮妮的主意,不肯放下前面的恩怨。”

“伯母您希望她进女子监狱,还是疯人院?”滕睿哲目光冰冷,不与她赘言,薄唇边勾起一抹冷厉与阴戾,伟岸身躯朝旁边跺了两步,盯着邹小涵逃逸的方向,“原本我以为,昔日温婉秀静的邹家大小姐在家破人亡后,懂得放自己一条生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曾想,上梁不正下梁歪,邹宗生即将赴黄泉,女儿也执意随父前往!”

“睿哲,你们曾有夫妻情,放她一条活路吧。”蓝氏急了,突然一把挥手推开身旁的警医,扑通一声跪到男人面前,额头重重的磕到地面,竟是不断的磕头请求,“刚才是她让我报警自首,她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挟持妮妮,她错了,你和黛蔺放她一条活路吧,让她苟且求生……”

悲伤的眼泪和着五颜六色的戏子脸,让这张苍老卑微的脸糊成了一张斑驳的油画,一滴滴的往下掉,难看肮脏,但是情真意切。

滕睿哲盯着她流血不止的后脑勺,浓黑剑眉霸气一扬,对她的请求有些诧异,但他站在这里,并不是听蓝氏在这里替女儿求情,而是等着邹小涵被逮捕归案。

对于今日之事,除了邹小涵的死性不改,卑鄙无耻,还有他和黛蔺对孩子的失职。所以在解决掉这个祸害之后,他不会追究蓝氏的责任,也不会迁怒于邹家,而是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敌人抓不尽,数目数之不尽,只有自己布好了保护网,方能御敌。然而,他还是疏忽了。

“刚才她被乞丐强按在地上,你其实不应该救她。”他冷冷一嗤,对蓝氏的哀求感到些许反感,满面冰霜,“也许她切身体尝过了被人强迫羞辱的滋味,方会知道生命容不得瑕疵,干干净净是多么重要。伯母你一直在给她机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如果当年,你们没有用尽心思去伤害黛蔺,那么苏家,邹家,现在还屹立不倒,我们三家依然交好,邹小涵也早已嫁入夫家,另觅佳婿。”

蓝氏重重一愣,停止磕头,身子软倒在地上。邹小涵骨子里的偏激,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加上她后天的教导培养,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样毁在了她和邹宗生手里,让女儿这种狭隘阴暗的心胸一辈子无法从身体里根除,害人害己。

当年苏黛蔺虽被薛寒紫教育成一个跋扈任性的千金大小姐,遭人嘲笑,但后来,苏黛蔺回归了她骨子里的纯真,做回了真正的自己。毕竟在苏家,除了薛寒紫,还有苏市长。苏市长对女儿的爱,是不含任何杂质的,女儿永远是父亲掌心里的宝贝,无怨无悔,反观邹宗生,是爱他自己多一点,还是爱自己的家人多一点?

——

邹小涵在对母亲狠狠踢下第二脚后,母亲再次死死抱住了她,指着警笛声尖利呼啸的方向:“如果你还想活命,马上换上我的衣服往相反的方向逃!今晚戏班子在附近的小区搭了戏台子,唱一整晚,你装扮成我的角色,先蒙混过去!”

邹小涵望一望那红蓝相间的刺眼警灯,这才服软的把受伤母亲从地上拽起来,飞快的扯掉母亲身上的戏服和外套,给母亲穿上自己的衣服,自己再套上外套,扔掉被母亲抱着的妮妮,飞快的往树林子里钻了。

她一边跑,一边后悔没有把电动车骑过来,觉得母亲还是留有私心的,既报了警捉她,又自私的想自己骑电动车逃跑,让女儿跑腿,鬼知道母亲是不是真要引开滕睿哲和警方,那么伟大?还是自己抱着妮妮离开,再敲诈滕睿哲一笔?

于是她不再为打了母亲感到愧疚,牙一咬,决定这次逃出去后,一定会卷土重来,让那一家四口不得好死!这几年她受的那些蔑视和羞辱,是谁赐予她的?是谁抢走了她的滕睿哲,抢走了她的妮妮?

如此一想,她心里更寒,把戏服三两下穿到身上,准备钻进附近的小区。

而她身后,滕睿哲的部下也朝这边追过来了,一个个强壮冷酷的黑衣身影,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在公园里地毯式搜索,搜出不少窝在这里的乞丐。

而且,他们不是从同一个方向过来,而是训练有素的将公园前面的各条道路封死,先封再搜,让那离外面只有几步之遥的邹小涵连连后退,重新钻回灌木丛里!

此刻只要她敢再乱跑,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可能会枪不认人,直接将她就地打死!于是她喘息着缩回灌木丛里,瞅准机会从另一方向逃走,悄悄的移动。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身旁,一阵恶臭陡然扑鼻而至,刚才被蓝氏用竹竿打跑的男乞丐此刻竟然就趴在她旁边,捉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如果不走,那我就让他们过来。”

邹小涵一阵恶心,没想到这癞蛤蟆还没被打跑,却不敢挣扎,随这乞丐悄悄的移动。男乞丐对这里熟门熟路,没几下就带她钻出了滕睿哲的包围圈,来到大公园的另一隐秘偏门前。

“已经出来了,我可以走了?”邹小涵开始挣扎,猛力甩掉乞丐的手,想逃跑。但对男乞丐而言,煮熟的鸭子怎能就这样从嘴边飞走?于是大手一挥,挥出一群拿着破碗骗讨的乞丐,让哥儿们赶紧把美人抗肩上,今晚他们这帮爷们要轮流伺候这小妞儿!

“这婆娘一个人走丢了,没有人会管她死活,我们赶紧的,扛她走,省下了一大笔跑发廊找发廊妹的钱!哈哈!”

“给我放手!放手,听到没?我是邹宗生邹书记家的千金,谁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让我爸的那些同事让你们这群乞丐不得好死!”邹小涵死死瞪着这群乞丐,警告他们别动手,“我姑父是刑侦大队的队长,谁若活腻了,我让我姑父亲自送你们蹲铁笼子!吃牢饭!”

“闭嘴!”男乞丐狠狠一巴掌掴过来,盯着她吐出一口浓痰,懒得理她!如果她姑父真是刑侦大队队长,她还用得着流落在公园睡大街,不早投靠她家亲戚去了?

“扛走!”大手一挥。

不远处,龙厉的耳膜动了动,望着这个方向,“看来,邹家小姐也只有嫁乞丐的命,门当户也对,绝配。”

——

滕睿哲给邹小涵在疯人院准备了一张床位,公共的那种,几个疯女人住在一起,白天打架,晚上打架,时时刻刻都打。而且,不要小觑精神病患者的发疯程度,他们根本不知道轻重,只要护士稍微离开一会,随时都捣蛋,拿着水果刀到处伤人。

这两天,邹小涵没有被送过来,床位空着,无人居住,但已经订好了,不再变更。因为这几天,邹小涵在享受‘新婚蜜月’,与老公‘难舍难分’,滕睿哲准备择个黄道吉日将她送过来。

“滕市长,江北民事分局的某个人又打电话过来了,自称是邹小姐的姑父,代妻向滕市长您求情,让您帮帮她。”严秘书为管理这些繁琐小事感到头疼,但偏偏,这些人就是知道他们办公室的电话,不厌其烦往这里打,“您的市长公开电话,也天天被人打,就是上一任市委书记邹书记的小姨子,向接线员放话,如果滕市长您不开恩,她就将这些电话打爆!”

滕睿哲衬衣白净挺拓,似是量身订做,被他宽厚的肩膀撑得不松不紧,恰恰把他宽肩长腿胸膛结实的完美身材修饰出来,高贵凛然,西装外套则撑在皮椅椅背上,一派严谨,此时他在批阅公文,闻言放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薄唇轻启:“回复这位蓝夫人,邹小涵不在本市长这里。若执意要找,蓝夫人可以去邹小涵位于公园附近的乞丐‘婚房’,最近邹小姐刚新婚,只怕是不愿出来!”

严秘书噗嗤一声笑出声,“滕市长,我最近倒是听说邹小姐拐卖孩子不成,跟着一伙乞丐跑了。原来这伙乞丐就住在公园附近,还建起了婚房,那那一区的城管人员还真该去管一管了。不过话说回来,邹小姐是自愿跟着乞丐跑的,她娘家的人怎能将电话打到我们市长办公室?他们的执着劲,影响到我们市长办公室的正常工作了!”

“唔。”滕睿哲黑眸锐利深邃,点点头,“即是如此,向江北民事分局发个通告,如果分局里的某个普通职员再利用职位之便,向市长办公室打电话进行骚扰,让他自动检讨错误。另外,给这蓝氏姐妹一人请一个心理医生,耐心开解她们,顺便给她们上上法律课程。恶意打爆市长电话,从法律层面上讲,是触犯刑法的。”

“这邹书记的妹夫,当年得过邹书记的提拔,不得不在情面上给邹小姐求求情,怕旁人骂他狼心狗肺。所以滕市长您不要往心里去,以后他们不敢闹了。邹小姐犯了事,刑事部门自会给她定罪。”

“去忙自己的。”滕睿哲一双星目冷淡,锐眸如鹰,薄唇边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示意严秘书退出去,“有句话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邹家落到今日地步,还能得妹夫一家帮忙求情,也算邹书记当年积下的功德。呵。”

下午,他回了趟市委大院,站在崭新的市长公寓里,等候即将被接过来的谦谦妮妮。

他是双胞胎的生父,现在可以每周见孩子两次,让宝宝们在他的新公寓里玩,把这里当做他们的家。这一次,就是宝宝们被接来的第一次,意义非常重大,让他既期待又紧张,站在窗边望眼欲穿,薄唇边带起笑。

但是十几分钟后,被接过来的宝宝是谦谦,没有妮妮,龙厉禀报他,妮妮现在怕生,不肯见任何人,一直钻在衣柜里,日夜啼哭不安,哪儿都不肯去。

“去慕宅!”他当即脸色大变,幽黑眼眸里的宠溺笑意不再惬意流动,俊脸上的笑容快速敛去,换成了浓浓的担忧!

妮妮抱着布娃娃缩在墙角里,无论黛蔺怎么哄,她都不肯出来。而且娃娃的眼睛没有了,只要是泛着绿光的珠子,都被她抠掉了,还摔掉了她的水晶球,她害怕看到这些珠子,小嘴一直在尖叫!

“她醒来之后就是这个反应。”黛蔺清瘦憔悴了一圈,精致的下巴更加尖削,五官绝丽,苍白如古玉。她忧心忡忡的想上前抱女儿,但妮妮叫她走开,把娃娃往她这边砸,一直尖叫着‘走开’,自己却往角落里缩!

滕睿哲满脸忧色,大手把黛蔺娇柔的胳膊抓住,让她别再往前走,剑眉紧拧,“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一直陪着她,哄她,不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的,但是她一直哭,声音都哭嘶哑了。”黛蔺也急得差一点哭出来,柔美的眼睛已经泛红,“她不肯吃东西,不肯睡觉,也不肯跟谦谦一起玩。情绪总是烦躁不安,见着晃动的东西就怕,一定要抱着她的布娃娃躲在角落里。”

滕睿哲双眸幽暗,看着黛蔺这样子也心疼,将她轻轻拉过来,让两人都远离缩在角落里的女儿,拾起地上的布娃娃,对小妮妮哑声道:“妮妮的娃娃在这儿,被妮妮摔疼了,在哭鼻子,妮妮要不要过来哄哄娃娃?”

“我不哭鼻子!”小妮妮竟然惊恐的看着他,小身子缩在角落里不敢再动,两汪眼泪含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我不哭鼻子,不要吃我~”

滕睿哲看出了端倪,扭头看了看身后,果然发现谦谦的宠物狗小球球也蹲在这儿,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妮妮,还摇了摇小尾巴。谦谦则正与小狗狗玩耍,要把小球球牵过去与妮妮一起玩。

妮妮则吓得不敢吭声,小脸苍白,小身子一动不敢动。也就是说,他的女儿现在不仅怕黑暗,怕晃动的东西,怕陌生人,怕责骂,还怕宠物狗!

为此他可以想象邹小涵前天晚上是怎样在虐待他的女儿,以至于让宝宝惊吓过度,情绪焦躁不安,一直啼哭!

“瞧,猫咪被打跑了,不会再吃滕叔叔的乖宝宝!”他蹲到女儿面前,反手示意佣嫂立即将狗狗弄出去,顺便把谦谦也牵出去,然后挪开自己高壮的身躯,故意让妮妮去看空荡荡的门口,“这里除了妈咪、滕叔叔,就只有妮妮了。没有猫咪敢吃滕叔叔的妮妮,滕叔叔会一拳头将它打飞!”

黛蔺站在一旁,这才明白女儿是害怕家里的宠物狗,昨天谦谦却带着狗狗一直与妮妮玩,在花园里捉迷藏,妮妮却一直哭。她连忙也蹲下来,试着把女儿往怀里牵,也帮着滕睿哲哄女儿,“刚才妈咪就看到猫咪被打跑了,妮妮你瞧,滕叔叔的拳头真结实,一拳头就把猫咪打飞了。”

她让女儿去掰滕睿哲的大拳头,试试那力度,然后与滕睿哲对视一眼,小心翼翼把女儿抱起来。

女儿则果真掰着爸爸的大拳头玩,扑到爸爸的怀里了,小胳膊紧紧圈住爸爸的脖子。

于是宝宝暂时被安抚下来,不再哭闹,黛蔺去外面端食物,拿了很多生活用品,决定在这个小房间里暂时安顿下来,直到女儿收了惊,才能‘出关’。

滕睿哲见这阵势,将宝宝放到地上,笑道:“你这是打算闭关修炼,男女双修?”刚才母女俩大眼睛泛红,洁白小鼻子泛红,似两只伤心的小兔子,现在兔妈妈破涕为笑,搬了一大堆生活用品进来,神采飞扬的忙碌着,让他眼角带笑,觉得兔妈妈真可爱,准备在窝里养小兔子。

黛蔺起初白了他一眼,随即‘嘘’了一声,用她最温柔的声音对他笑道:“现在我们说话,不能大声,不能吵架,要笑,让宝宝觉得温暖。现在我们是一家三口,你是爸爸,我是妈妈……”

“我本来就是爸爸。”滕睿哲扬唇轻笑,脸如雕刻五官分明,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扬,心情大好,意气风发着,“那宝宝的妈咪,我们现在该吃什么?”

黛蔺脸色一正,“刚才你哄宝宝的那一招还算奏效,所以现在我们模拟一家三口,让宝宝觉得爸爸妈妈在身边保护她,忘掉之前的惊吓。模拟时间是从现在到明天早上,如果宝宝能酣然入睡,那就算成功。”

“嗯。”滕睿哲动了动薄薄的嘴唇,深邃的眸子一直带笑,低头看着地上的小宝宝,表示赞同,又抬起头,伸手把房间的窗子推开,“现在是白天,我们让阳光透进来,呼吸新鲜空气。呵,爸爸这次沾妮妮的光,享受妈咪一个晚上的服务。”然后把妮妮抱起来,父女俩一起坐到窗边,等待妈咪端上午餐,“宝宝的妈咪,我们一家三口在窗边享受午餐如何?刚才赶来匆忙,没有吃午饭,肚子好像饿了。”

妮妮也乖乖趴到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阳光,心情显得极好。

但黛蔺端来一碗白粥,用银勺拌了拌,对他使个眼色,“现在‘爸爸’的任务是,先喂宝宝吃午饭,陪宝宝说话,然后再吃自己的午餐。妈咪现在去楼下准备午餐,二十分钟后端上来。”

吻吻宝宝的脸,让女儿乖,自己出去了。

滕睿哲知道白粥里掺了医生开的药方,必须哄女儿吃下去,于是他一边指着外面的花园,一边耐心的柔声给女儿上课:“妮妮看到没有?花园里的树枝在动,是因为风在吹,呼哧呼哧,拍着手掌欢迎妮妮。爸爸的妮妮是一个漂亮的小公主,无论走到哪,它们都会欢迎妮妮。”

然后等女儿好奇的往外张望,便给宝宝喂稀饭,完成这项‘老婆’交给他的艰巨而神圣的任务。

二十分钟后,妮妮已经能趴在窗台上自己玩了,非常信任这个‘一拳头揍飞猫咪’的爸爸,时而回头对他可爱一笑。他便向女儿竖起大拇指,鼓励女儿。

最后,楼下的黛蔺终于把午餐送上来了,刚刚打开房门,忽然被一具高大健硕的身子重重压在墙上,健壮的腰身腹肌抵着她,缓缓倾下他的俊脸,鼻息灼热,黑眸如狼似虎盯着身下的她,喷着烈火,抵紧她的腹肌处却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男人目光灼灼盯着她,放任女儿爬在窗台上玩,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似笑非笑,更想把面前的女人给吃下肚,填饱他的饥肠辘辘!

哎,现在他身心都饿,却哪一个都填不饱,只能用眼睛看着!

黛蔺听着他的饥肠辘辘,再看看身后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女儿,推开他笑道:“模拟期间,你这个爸爸不能有出格的行为!女儿已经在邹小涵与男乞丐那里受过污染,难道你想要她再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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