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黛金钗玉心愿得尝；玉言金意不偏不倚（五）
卫老王觉得怪异，同宝玉交好的几个少壮派同时下野，他怎么就不着急呢？宝玉想的是，谢鲸领兵已久，手下早已磨合出来了。皇帝不想着把人分开是不可能的。而眼下说封赏，便是最好时机。如此听卫老王一问，笑着道，“不知他们怎么样；我是不急的！”
卫老王道，“看来真的要走了！”
宝玉道，“原本是快了，可眼下老太太身子不好，怕是要压一压了。”
卫老王点点头，“倒也别急了，老封君年岁太也大了，经不的闪失的。”
“老伯说的很是！”宝玉与卫老王攀谈一回，又同湘云说了话，这才才离了卫王府。回了府上，心里多少有点儿底，看来年前能有说法了。
不等进贾母院子，却见彩霞的妹妹小霞守了那里，宝玉忙道，“可是太太有事？”
小霞道，“才刚儿舅太太来了，太太命我过来叫宝二爷过去说话。”
宝玉道，“只说叫我过去么？”小霞点点头，“只说叫宝二爷过去。”宝玉道，“既是这么的，我换了衣服便过去。”看着小霞去了，疾步往自己屋里去，可也进了屋了，才想起来，眼下自己屋子凤姐住着呢，不好说自己回来换衣服的，只好道，“舅妈来了，等我换了衣服，一起过去。”见凤姐点头，宝玉进了上屋，先同贾母说了话。这才进碧纱橱换了衣服，同凤姐两个去王夫人那边！
“舅妈多早晚来的！姨妈也在！”宝玉说着话，暗想莫不是要三堂会审么？
薛姨妈笑着道，“早上老太太发的话，我这来了也有一阵子了！这是又出去了？”
宝玉道，“老太太命我出去走走，不好整日里守着她的，没办法，只得应了。”
薛姨妈道，“才刚儿便听老太太说你孝顺，我还说老太太命好来的，得了宝玉这等乖孙！”
“姨妈又哄我，老太太必是不会说这等话的。”宝玉说着，过去靠着薛姨妈坐了。看来有宝钗在，薛姨妈必是向着自己的。
王子腾夫人看了自己小姑子一眼，心里却也明白几分，只等二人说完话了，这才道，“宝玉才从南边回来，可知你王仁哥哥的家被抄检了？”
宝玉道，“知道的！”
王子腾夫人一皱眉，“听说那府尹云光同府上走的亲近，你就没想着帮你哥哥说句话？”
宝玉道，“怎么会不说呢？要不是我说话，既是抄了家，还不当街砍了他么？得亏我说了话，只说充军发配了就好。尽量别坏了性命，这样才只是把家给抄检了！”
王子腾夫人一怔，“是你让云光抄了王仁家？”
“啊！不是我说话，云光即便心里恨的不成，也不会抄他们家的。”宝玉说着又道，“这事舅舅知道的，舅妈不知么？当日我离京前，特意和舅舅说起的。就是和宝姐姐一起去拜见舅舅的那一回。”
王子腾夫人想起了，好像当日有这么个话，可谁想宝玉这样呢？不由叹了口气，“你三舅舅来了信函了，说了这事。你舅舅心里正急呢。都不知怎么回话好了。”
“三舅舅当日闹过一回的，后来还是我悄悄告诉他，王仁把他都攀扯进去了。舅舅听了还赞我做的对呢！”宝玉说着一叹，“说起来我做的确实不错的。耐着性子，等着衙门法办了他。这要是在西海沿子，只凭他敢卖了小巧儿，非活劈了他不可！”
凤姐哼了声道，“只顾数嘴，当日怎么就不劈了他呢？这会子来婶子跟前儿卖乖。”
宝玉道，“姐姐莫要害我，我可是个有情意的。哪里会做下那等狠心事呢？莫不是把我想成你哥哥了？”
凤姐道，“莫要再提起才是，真真羞死人了！居然和他是兄妹，想想就够牙碜的！”
薛姨妈起身拉了凤姐过去，“好不可怜见儿的。才刚还听老太太说起呢，想着你出门去看看我，看看叔叔婶子，可你就是抹不开。这不巧了，这会子婶子，姑妈都见了！”
王夫人道，“可说了，碰巧今个人全，嫂子必是要吃了饭再走的。”
“没见过你们这样护着孩子的！”王子腾夫人说着看了两个小姑子一回，她心里什么不明白呢。
宝玉笑着道，“舅妈这话就怪了，只说我是孩子，凤姐姐便不是么？不是我去了，姐姐只管委屈，又什么都不好说。”
王子腾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又什么不明白呢，只是这会子闹起来了，未必好罢？再说那王仁虽是混账些，怎么也姓王不是。”
宝玉道，“姓王的太也多了些！再说又不止他一家。我可是听说了，贾史王薛抄了六七家呢。”王夫人一听心里慌起来，才要说宝玉胡闹，又想自己方才的话，只得作罢！薛姨妈不理许多，薛家原本房头便不多，加上忠义亲王的事，便更少了。如此再去一两家的，也无碍。眼下自己该关心的是儿子的亲事。
王子腾夫人点点头，知道丈夫前一回说的怕是真的。宝玉要回金陵，借着王仁的事，提前把四家的破烂事给了了，别说，这样还真能住的安生了，而且有王仁卖巧姐一事，谁个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想着说道，“论理那边却也该管一管了。”
“这回可是心安了！”宝玉说着又坐了王子腾夫人身边，“舅妈不知道的，前后也回来不少日子了，心里记挂舅舅，偏偏不敢过去，这回可好了，舅舅要是说我，舅妈可要拦着的！”
“好啊！这倒是算计起我来了。”王子腾夫人说着笑起来。又叫了凤姐过去说话。说起来凤姐和婶子的关系其实一般的，便是王夫人同王子腾的感情都平平，相对而言，王夫人同自己大哥，也就是凤姐和王仁的父亲感情要好些个。当日京中便是二人内外呼应的。眼下同二哥走的近面，不过是联姻后，维系家族平衡罢了！一时间酒宴摆下，有宝玉插科打诨，气氛倒也说的。用罢了饭，王子腾夫人这才去了！
宝玉和凤姐回贾母院子，凤姐道，“怨不得方才要拉着我呢，合着是拿我作挡箭牌的。”
宝玉道，“说开了，姐姐不欢喜么？”
凤姐恨王仁什么似的，哪里会不欢喜呢？只是嘴上不认。“说起来宝兄弟更欢喜罢？”
宝玉点点头，“少了这些人，家里才见长远。不然那一家生事，最后倒霉的还是长房的。”
凤姐想想父亲，轻声一叹，“却也是了！这一回便得亏了宝兄弟不是！”
宝玉道，“看来姐姐心里还有这个家的！”
凤姐脸儿一热，“那又怎样？”
“自是怎样都不怎样了！不然还能怎样呢？只是姐姐的性子多少也收着些才是。当然了，这也不怪你，或许觉得他变了，不再从前一般！”宝玉说着轻声叹了一回，“其实变的哪里又只是他一个人呢？难道姐姐就一点儿没变？虽说你们所变之处不同，可事实上呢？还是都变了些！也就是这简单的一点儿变化，再也找不到从前的身影了，彼此间愈发看不过眼也是有的！”
“诶呦呦，真是大了，居然说教起姐姐来了！”
宝玉道，“没说教姐姐的意思！不过是我们姐弟两个亲近，不然这话也是叔嫂间说得的？”凤姐心里倒也明白，看了回宝玉，不在说话，才一进院，便留了宝玉屋中去了。在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