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听到他们声音还是感觉到了?
来不及思考,安瑟手执软鞭,在活死人堪堪踏入攻击范围时,鞭子像灵活的蛇躯一样缠上它的颈脖,瞬间绕了几圈后再一甩,整个人头一刹分离倒在地上,然没等它再次动起来,乔瓦尼默契的紧随而上,抬腿就废掉了四肢。
不过转眼间,就剩一个躯体在那里蠕动了。
安瑟没有非要找出子虫置之死地的兴趣,而是偏头朝早已停下脚步的女子看去。小巧纤细的身量,凌乱的亚麻色长发,一张脸仿佛正带着莫名的激动,当然,那并不是看她,而是双眼发光地盯着在场的另外一个人,乔瓦尼。
这……貌似有猫腻?
安瑟狐疑地望过去,见乔瓦尼缓步回来,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无甚表情的模样,与女子表情形成鲜明反比。
“乔。”女子扑上去,很自然地落了一个空。
乔瓦尼避开后,眉头皱紧,“你怎么来了?”
女子有些委屈地鼓着腮帮,“我,我找你啊。哪知会到了这里。”
乔瓦尼却不再看她,而是朝向安瑟,“怎么样?继续走吗?”
安瑟低头扫了一眼定位后耸了耸肩,“挺远的,赶不上。你们可以继续叙旧叙旧。”风平浪静听八卦,多难得啊,她闲闲地往树干上靠上。
“你是?”女子似是终于发现了她,打量着问。
“陌生人。”
“……”女子顿了一顿,伸出手,“我叫凡妮莎,你好。”
安瑟扫了一眼她的手,虽然不太干净,但仍能从细节处分辨出肤白娇嫩的良好底子,没有回握,她只轻轻点了下头,“安瑟。”
凡妮莎有点僵硬地缩回手,再次将视线转回乔瓦尼似是寻求帮助。
“没什么可叙的,想干什么按原计划就行。”乔瓦尼直接跨过这一段,接着先前安瑟的话继续道。
凉风吹过,安瑟都替面前女子觉得尴尬,同时她有些牙痒痒地睃了乔瓦尼一眼,杵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能干什么才怪,她保证,他们前脚踏出,她后脚就跟上来。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分开单独行动,嗯,他们两人,她一人。偏见也好,冷漠也罢,她直觉觉得这女子就是个麻烦。现下状况已经够糟了,她没那么闲心再给自己揽事。
许是她眼中的意思太过明显,乔瓦尼见她没回应也就反应过来。他拧了拧眉,瞧向凡妮莎,“你是跟着他们找过来的吧?”
“嗯。我,我是偷偷跟着的。”见他终于和自己说话,凡妮莎连忙应道。
“所以,你知道我进来的原因?”
“我……”她有些支吾。
“回去吧。”乔瓦尼冷着一张脸,简洁道,声音同样如冰块般冒着寒气。
“不,我跟你……一块。”在渐愈冰寒的视线中,她越说越小声。
一道银光闪过,凡妮莎感受着脖子上架着的利刃的冰凉,心里情不自禁就有些慌,“乔,我……”
“不需要我帮你按吧?”乔瓦尼盯着她,手上加了半分劲,血丝顺着颈脖沁出来。
“我……”凡妮莎心里既急且慌又恼,最后索性一跺脚,“我会在外面等你的。”话落,她抬手往后脑勺下方位置按了一下,约三秒左右,一道白光萦绕其上,她整个人于原地消失不见。
传送。
安瑟冷眼旁观到现在,眸内忽地划过一丝奇异的亮光,转瞬即逝。
不等乔瓦尼开口,她率先注视着他,唇角微弯,“我竟不知道,这里还有特殊玩家。”
按理说,这种上万奴隶参与的生存游戏一般只提供观看娱乐,提供大规模的被追赶被虐杀的刺激血腥暴力视觉画面,看他们一路经历大致也能看出。正常玩家不会参与进来,没有保护措施,没有规则,意外太多,代表着任何人都会在某一刻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死亡,运气成分占比极高。
这些特意进来的人,可真有意思。
乔瓦尼看她不达眼眸的笑意,神色自若,“起码我们现在处境一样。”他因意外落到达卡拉星,然后为了躲避追杀顺水推舟来到血色,他可没有特殊玩家的游戏途中随时退出待遇。
安瑟判断他话里的真假。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确是在圆球建筑里面,那里的人都是刚从舰船上出来。她想了想,说,“你总归是帝国公民吧?”
帝国公民是受帝国法律保护的,跟奴隶、黑户不一样。
“嗯。”
“所以,只要游戏结束,你可以随时申请离开?”
乔瓦尼默不作声地代表默认。他以为她会因为这不公平待遇而伤心失望,谁知在视线内,安瑟唇上笑意慢慢扩散开来,沁染至眼眸。
乔瓦尼第一次看她,真心实意的,由内至外散发的笑容。
“太好了”,他听见她说,“你会离开的对吧?”
“我……”乔瓦尼有些迟滞。的确,他会离开,他怎么可能一直在这拿命玩儿,况且,外面应该有人来接他了。但这个话题谈起来,怎么就觉得有些诡异的感觉。
“你一定要离开。”见他不回答,安瑟反是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她眨了眨眼,“你欠我两条命对吧?”
“嗯。”
“我想到我的条件了。”果然,在下一刻,她如是说道,乔瓦尼不由自主地猜测会是什么,就看到她突然上前一步,掂脚,直接搂上他脖子,嘴唇几乎摩挲上他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吐气如兰,“替我去找一个人吧,帝星达斯卡图星,伽墨德城6区25,一个叫艾芙?沃森的女子。”
在浑身僵硬中,他听怀中少女顿了顿,继续说,“就跟她说,安瑟没死。”
是的,她没死,虽然过得不太好,虽然换了一副模样,但她就是她,一个人的神态动作气质习惯是不会骗人的,作为二十八年来一起长大成人几乎形影不离的死党密友,你,总会认出我的,对吧?
安瑟恍恍惚惚地想着,手劲不自觉地加大了少许,头微垂,下巴抵着肩窝。
乔瓦尼感觉到这人情绪顷刻就变了,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似乎就忧伤脆弱。艾芙?她朋友?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后背,低声回道,“好。我记下了。”
似是惊醒梦中人一般,安瑟所有的情绪刹那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放开手,退后一步,注视着乔瓦尼,如往常一般轻笑,“那就说好了哦,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