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雁丘偷袭非天不成,反被他用上杀着。
眼看自己不命便要葬送于他掌下里,被人拦腰一撞,狗血一般的滚落山崖。
非天的力气极大,那看似一掌轻飘飘的扇来,实力有万钧之力。
她没来得及看清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到底是哪位好心人救了她时,便被那大力惯性撞下了山崖。于半空弥留之际,便见山顶之上冲上来两人,正是纳兰兄妹。
她心说一声不好,这两孩子八成不是那老东西的对手,还未想起来说什么,便被巨大的重力加速度给冲击的脑瓜子疼。雁丘这个时候方才看清楚,刚刚救自己于非天掌下的竟然是罗迦。此刻的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唇色灰暗,嘴角还隐隐有紫红色的血迹渗出。
她方才想起,那一掌来势如风,等闲人如何经得起这一掌,或者说如何能从那样快的速度之下将她救出。想至此处不觉得心神一暗,是大神救了她,并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罗迦因受了重创昏迷前还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以至于两人下降的速度出奇的快。山风寒冷如冰刀,强烈的冲击与气流刮的她眉目生疼,她脑子方才清醒了许多,抬眼忘去,见此处壁立千仞,周遭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楚下面是什么东西。急速的下落之中,她恍惚见山崖壁上一块突出来的山石。
咬牙将罗迦腰上的带子解开,单手绾了个扣子。在快要下落至那处凸起的山石上时,狠狠一抛,借着风力,带子稳稳的套在了石头之上。
终于身体不再急速下降,她方才松了口气。然这气还未松完,便听得一声布帛撕裂之响。雁丘欲哭无泪,真是天亡我也!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剧烈的疼痛让她转醒。
再次醒来时,便见自己被倒挂在了树上,头下脚上,脚丫子被一个树杈挡住了,硬生生被血液倒流给逼醒了。
她运了口气,将身体倒卷起来,一个坐在了树上,方才发现罗迦的境遇还是比她好一些的,被茂密的白桦树枝挡住了,想来是下落过程中,位置发生了变化。
雁丘坐在树枝死狗一样的喘着气,只觉得脑袋生疼,想来是不知自己倒挂了多久的原故。
唉,她叹了声。
再次环顾下四周,只见此处像是一处山谷。
山谷里灌木丛稀疏,想来是太矮了,接触不到阳光的缘故吧,毕竟这里大树比较茂密。
除却几颗白桦树之外,还生着一些像是棕榈类的树木,具体是什么她叫不上名字。
她将罗迦扶正,依靠在树干上,又给他把了把脉,只觉得其脉象虚浮无力,想来是受了内伤,她回忆着桑梓所教她的出现这种情况时的应对方式。
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并运功为他疗伤。
半个时辰之后,她额头之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又复试探了下他的脉象,较刚才平稳了许多,方才放下心来,寻找出路。
天色已过正午,透过厚密云层的阳光,洒落于树梢之间,隐隐还听得中秋之后的秋虫之声。
谷里一片静谧,远处像是有条河流,闭目静息之间还听得到水流动之声。
她被稀疏落于叶间的阳光照的有些昏昏欲睡。
过了半个时辰,罗迦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
雁丘想着,不能再这样呆在此处坐以待毙了,天黑之前最好能找到出路阿,否则这荒山野岭的,不被非天那人宰了,也会被野兽野狼给啃了的。
她这厢还未说完,便听见一声窸窣之声,像是某种身体极轻的动物跳了那树枝,那种独属于猫科动物的柔然的脚垫踩在树干之上,被粗粝的树皮摩挲出沙沙之响。
于这静谧的午后时光,显得格外瘆人。
忽然雁丘的瞳孔一收,她清楚的看到罗迦身后伸出的那双幽绿的眼睛,那是一只豹子。
糟糕她怎么忘记了豹子是会上树的。
就在那头豹子张开血盆大口,喷出腥臭的气体,要下口时,雁丘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一把掐往了那猎豹的脖子。
一人一豹滚落树下。
由于之前给罗迦疗伤输送真力,从悬崖之上跌落受了些轻伤,而她的手还未完全接好,对付起来这畜生颇为吃力。
那只通体油光水滑的金钱豹子,张开它那血盆大口,露出锋利如刀的牙齿,她极其相信,若是自己今日败在这畜生生里,它一口下去能将自己的头给咬碎,并成渣。
它嘶吼里,幽绿的眼睛里透露着贪婪的杀气。
她狠狠的提膝,一下蹬在了那畜生腹部,那里是最柔软的地方,豹子痛的嘶吼一声。
雁丘瞬间腾出了手,一掌劈在它的鼻子之上,那豹子再将怒吼一声,震的树叶纷纷落下。
雁丘依旧死死的掐住它的脖子,与豹子一起翻滚在地上,碎石搁的身体生疼,那东西力气巨大无比,竟然不输于一个成年男子之力。
她知道若自己一旦放手,不东西得了空定然会给自己拼个不死不休,而它的弹跳速度极快,岂非自己这两条腿的人能比得了的。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一手别住了它的脖子,用另一个手肘死死的往它的脑袋上打。
鲜血喷布而出,紫黑色的液体喷了她一脸,烫的睁不开眼睛。
但她依旧死死的扣住了金钱豹的脖子不敢松手,任凭那畜生是往树上撞,还是往地上打滚,依旧不松手。
不知打了多少下,她实在了筋疲力竭了,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手臂上的力气渐渐消失。
眼皮也越来越沉,那金钱豹生命力如此之顽强,竟然还在不停的上下翻动着。
最后雁丘终不敌,被它甩到了石头之上,尖利的山石搁的她后背钻心的痛。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见那金钱豹幽绿的眼睛开始变红,它头上的鲜血一起在流着,被他伸出腥红的舌头给舔去,它一步步的向雁丘走去。
忽然离她三尺之地时,一跃而起,雁丘本能想后退,奈何身体力量流已流失的一点都不剩,她甚至感受到了肢体末端传来的冰凉之声。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因愤怒一跃而起的金钱豹,甚至清晰的看到它嘴里的粘液链接在胡子之上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碰”
一声巨响,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略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那腾飞而起的猎豹没能安全着陆,便直直的摔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翻了白眼不再动了。
地了慢慢凝结而一条紫红色的溪流。
透过那金钱豹的尸体,她看见罗迦虚弱的扶着树干,依旧保持着奋力一掷的姿势。
她方才起身,见那金钱豹身体之上插着一根手臂粗的树枝……
经历这一番生死之劫后,她身体仿佛虚脱一般,再次跌坐在地上,对着罗迦咧嘴一笑。
罗迦站在那里,唇色苍白如樱,稀疏的阳光落于他俊朗的眉目之间,他站在那里,仿佛站了一个世纪一般久远。
半晌之后,他亦然虚弱一笑。
雁丘一起认为罗迦身上带着一种妖魅的邪气,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妖魅,是自骨髓里迸发而出的妖魅,便如同他时常吹奏的那只埙曲,带着一股阿鼻地狱邪气。
纵然她深知这人不坏,但依旧不愿意靠近他。
而今日。
这般光景之下,这个倚树而立的邪魅男子,因受伤而显得苍白的唇色,此刻,于这稀疏阳光之下淡然一笑,竟然生出了邻家少年的清纯圣洁。
那笑意里没有他平日里所带的嘲讽,没有他周身所带的妖魅,更没有他那自带邪气的气场……
这般干净纯粹的,只因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那是一种同仇敌忾的生死搭档,在完成一项艰巨任务之后的放心,信任。
罗迦不知她此刻心中所想,调整了呼吸,缓缓走向她前面,伸出了手。
雁丘一怔,半晌一笑,将雪白的手放入他掌心。
她笑道“刚才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罗迦被入手圆润柔若无骨的滑腻失神,仿佛没听明白她刚刚那话的含义。
“什么?”
“我是说,你刚才的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以后应该多这样笑,别人才会愿意靠近你,给你做朋友阿,真不明白,为什么整天端着自己,明明本质不坏的吗?”
罗迦听着她说的这些话,身体不禁一震,他眼底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而起,撞击着海中礁石。
须臾。
他浅浅一笑,敛去了这般眼神诸般痕迹,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先一步上前。
你知不知道,刚那那一刻我有多么担心,我害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见你……
我害怕你会死……
我害怕自己会生悔一生……
但这些,你不会知道,永远也不会,因为我们生来便注定是敌人了。
他在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那是一种无人可体会的寂寥。
像是月满之夜,于孤峰翠柏之颠,洒落于松间的月华,无人欣赏。
像是夜半子时,于幽深山谷之角,开于静谧之夜的幽昙,自生自灭。
那些柔然细腻的凌霄花阿,生长于心底某个角落,而那里,是本就不该生长的地方阿。
“喂,怎么刚夸完你,就端着了。”
雁丘不知此刻他心中波澜,依旧嬉笑着,跟了他的步伐。
罗迦淡淡瞥了她一眼,玉色肌肤之上,被那几滴鲜血晕染的格外明媚,她笑靥如花,于这秋日午后的浓密的光线之下极为耀眼。
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记本活本真之乐的女子,这个看似神经大条,活的漫不经心的女子,却有着世人难有的一腔热血与正义。
那些比相貌还要出彩的东西,让他这一生目睹过一次之后,便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罗迦转眸,淡若琉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我习惯了。”
“呃……”
她没想到大神会如此认真的回答她问题,以往都会刺挠她两句的。
她嘿嘿一笑想着,怎么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十分爷们拍拍罗迦的肩膀
“没关系慢慢改,时间是个好东西,跟着姐混你的前途是光明的。”
她仰头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她的手触及他肩膀时,罗迦身形一震,少女独有的香气随着那跳跃的日光氤氲而来,他似乎听见了极北塔尔的天山湖下,冰裂的声响,冰层下,鱼翔浅底,或跃水而出,听见柳树抽出鹅黄色的嫩芽,听见极北的冰山之上千年雪莲挣开花苞,将花蕊吐露的声响。
半晌,他低头嗤嗤一笑,转身向着她的方向离去。
八月纷飞而跳跃的阳光下,见他耳后一抹淡淡的粉红。
两人脚程极快,不过一个时辰,便找到一处农户,打听清楚了此地系何处,以及如何离开的方向。
一声凄厉的凤鸣之声于天边传来,两人抬头,便见天空之上盘旋着一只五色彩羽的鸟儿。
正是重明鸟长生。
罗迦将小拇指弯曲放在唇下,一声哨音,长生便俯冲而下,落在他的胳膊之上。
长生的头往他身上靠了靠,一副极为委屈的表情,又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
罗迦嗤笑一声,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辛苦了。”
雁丘惊的睁大眼睛,因为她分明看见在罗迦说完这四个字的时候,长生鸟的眼睛里竟然,竟然溢满了泪水。
“它、它、它能听得懂你说的话,哦不对,你也懂鸟语?我还以为它就是个信鸽呢,只是长相比信鸽高了那么一个等级。”
长生听完她的话的,极其愤恨的回头瞪了她一眼,那双目四瞳的眼睛里上下咕噜噜的转着,扑闪着翅膀,像是极为抗议将它与蠢笨的鸽子相提并论似的。
罗迦道“它是我塔尔一族所供奉的神鸟,极通人性,并非一般的传信鸽。”
“哦”雁丘点点头,她还以为这东西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信使,不想人家还更高级呢,可以当个移动传声筒来用了,不对,这家伙还是个智能的移动传声筒,瞧它那样子,分明是来传些什么消息的。
她笑了笑,做势去摸长生的羽毛“这毛的颜色不错,色彩搭配的也很好,只是可惜了长了这么个斗鸡眼。”
“……”
长生抱头痛苦,钻进翅膀下面。
谁来收了这个杀千刀的女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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