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李凝禾嘴角始终挂着的笑意终于僵硬下来。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停转动手中的空纸杯，最终目光落在乔温包里的化妆袋上，眼神中明显是带着不甘心的。
嘴上却还在倔强：“我妈说得没错，我继续自学化妆也没有好前途，还会激化我们母女矛盾。现在我们身体正互换，今天这情况就是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哎你先别管我。”乔温一挥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走到酒店房间的小冰箱前拿出一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才惊悚得发现，这冰箱里的可乐不仅要钱，可乐还十块钱一罐。
肉痛得乔温原地嗷嗷叫了一声，倒是把原本沉重的气氛打破。
她走到窗边把炸药包提起来，拿出里面的化妆包和化妆书全给李凝禾塞过去。
蹲在她面前问道：“你现在还有做化妆师的梦想吗？”
李凝禾一怔。窗外的雨声鸣鸣，不间断拍打在窗面上。她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揪紧，又松开，指尖微微收紧手中的化妆包。
见他这幅神情，乔温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继续问道：“如果你还有这个梦想，那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让你妈妈开心吗？可是我感觉她永远都不会真正开心。”
“有梦想就要去追求，虽然选专业的时候就已经顺着她的心意了，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任由她摆布。梦想是要自己去追求的，做化妆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青春就是应该有无限的可能性，即使选错方向也可以重新开始。”
李凝禾低眸不说话，安静看着窗外如注的雨势。
还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每天听到的内容都是需要听妈妈的话，未来才会有更好的人生。
李凝禾像是一只从小囚禁在牢笼里的小兽，小心翼翼第一次往外伸爪。
她在脑海中回忆了这些年来的内心想法，听到少用的话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李凝禾和乔温床沿和沙发处面对面坐着，她看向乔温的眼睛尝试着开口：“你说得对，我……”
话还没说完，忽然窗外一道闪电，几乎是贴着玻璃划过。
李凝禾眼前一闪，瞳仁微微睁大，几秒后传来沉重的雷鸣声，黑压压有种几乎要把天空压碎的趋势。
李凝禾明明是正对着窗户的姿势，就在刚刚闪电划过的一瞬间，视线却成了背对窗户。
同时她看到眼前的脸是乔温的脸，而不是自己。
尽管只有一瞬间，视线很快又调整回来。
李凝禾“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上乔温同样诧异的眼神。
“你也感受到了对吗？”乔温走到窗边，言语中抑制不住的激动说，“刚刚有一秒的时间，我们又互换了回来。”
她缓缓抬起手，把手指张开又重新并拢，走到镜子前查看。
此刻的脸依然是李凝禾的模样。也就是说，她们重新换回来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也是一种希望。
“是不是因为打雷的缘故！”乔温又从镜子前转过身，用激动的语气对李凝禾说。
李凝禾正站在窗外旁，抬头听窗外不停歇的雨声。
“很有可能，我们试试。”
李凝禾拉住乔温，两个人一同来到窗边，等待下一场电闪雷鸣。
只不过台风季节的雨势总是一阵一阵，几分钟前还在狂风暴雨，自从乔温和李凝禾站过去，雨势却逐渐变小。
不知道在窗旁待了多久，乔温正考虑要不要和电视剧里一样摆个魔法阵，就听到房间里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好像是你的手机在震动。”乔温对李凝禾说。
两个人找寻了半天，终于在枕头缝里发现了李凝禾的手机，可能是在刚刚说话期间不小心掉了进去。
拿起手机刚准备递过去，发现来电显示“宋楚涵”。
乔温先一步接通了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焦急声音：“学姐，你突然一个人跑去哪儿了？乔温的爸妈来问我，我打了半天掩护快要撑不住了。”
“还有，你上次问我的事情，不要往外说，更不要告诉乔温……”后面半段话说得语气越来越低，听着有点心虚。
“什么事？”乔温的声音骤然响起。
吓得宋楚涵手机差点脱手掉在地上，看了眼自己拨出去的电话问道：“你俩身体换回来了？”
“那倒是没有，只换回来了一秒，又重新换了回去。”乔温跟他敷衍解释完，又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事不要往外说？”
宋楚涵在电话这头脸憋得通红，李凝禾上次问她是不是喜欢乔温这事，要是被乔温知道，他以后没法面对这个发小。
“没什么。”沉默了半天，宋楚涵这么回答。
“你怎么不说！”
两个人正在僵持，李凝禾走过来问：“怎么了？”
乔温这才想起来宋楚涵打电话来的要点，对李凝禾说：“我爸妈在找你，你要不先早点回去吧？”
李凝禾不放心看了眼乔温，被乔温把化妆包都放在她手上，推着她往外走。
“你放心，我就是离开出走也能照顾好自己。况且你都给我准备好住的地方了。”
“离家出走？”宋楚涵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怎么离家出走了？你现在在哪儿？大风大雨的，你们俩有地方去吗？”
一连串问句过来，乔温才想起来宋楚涵的电话还没挂断。
“我没事！”乔温对着电话吼，“不过得先麻烦你把我爸妈摆平。”
再乔温的再三确认下，李凝禾终于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情离开。
窗外的风雨仿佛随着李凝禾的离开也静下来，等乔温重新回到房间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微雨。
她收起在李凝禾面前的笑容，哀叹一口气走到门口拔卡。
关掉所有的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乔温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却发现玻璃起了雾，白茫茫一片挡住了对外的视线。
她抬手捧住自己的脸，依然是李凝禾的模样。如同这玻璃雾气一般，逐渐看不清最真切的模样。
乔温往后一仰躺在床上，让自己在整个世界中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