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粮会计背着手施施然离开，程锦行满脸无语，“我开一夜车更累好不好！”
“出去了好几天，脑袋那根弦一直紧绷，确实好累人，”林智满脸倦容，“锦行同志，我们也回知青点休息了，村里有事让人到知青点通知一声就行。”
“棠棠，你是不是也要回知青点？”
“对啊，回头见了。”
不顾程锦行恋恋不舍的眼神，挥挥手，陆棠轻快的转身。
习惯了享清福，出趟远门都累的浑身酸痛。
决定了，以后要死死抱住系统大腿，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绝不会再出远门。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
知青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陆棠不以为意，躺在树荫下给自己扇风，放空心神，享受难得的午后空闲。
这么长的时间，黄工应该已经得知真相了吧？
会不会气到跳脚？
正如陆棠所想，黄工确实已经得知真相。
吃过早饭，又好好睡了一觉，黄工觉得愧疚，坚决要求实地勘察砖厂。
大队长没办法，一脸心虚地把他带到“红星砖厂”。
“就一个木牌，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你告诉我这是红星砖厂？”
荒谬，太荒谬了！
黄工不敢置信，甚至忍不住揉自己眼睛。
“这是原本选的地址，黄工既然说西南那块地方更好，咱们就把厂建在那里。”
这是重点吗？
说好的砖厂，砖厂呢？
谁能告诉他，为何变成一块木牌？
上面的字虽然很好看，但是再好看，它也不是砖厂吧？
“你们骗我！”
他意识到这件事，心里哇凉哇凉的，甚至想赶紧抽自己两巴掌。
刚吃过旭日砖厂的苦头，还是不长记性，这下好了，跳进火坑了吧。
“砖厂必定会建成的，也算不上骗吧，”大队长不敢抬头，“黄工，您放心，手续早就批下来，镇里县里都知道这件事，我们是正规厂，绝对不会耽误你的任务，只要你说开工，我这边立马就去组织人干活。”
“你们有钱吗？”
“有，上面批了资金。”
“多少钱？”
“之前有三百，花了二十多，还有两百七十多块。”
“两百七？”
黄工绝望了，“就这点钱够干嘛？还想建砖厂，你们怎么不干脆做梦呢？”
这特么，买木柴的钱都不够吧！
“是少了一点，”大队长很尴尬，“不过我们有的是人，砖坯可以自己弄，不用工钱，工具也可以各处借，花钱的地方也不多。”
听完，黄工彻底不敢报希望，“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看来这次的指标彻底完不成了。
这次教训就当还陆棠赠药之情，以后再也不能轻信人。
“别啊，”大队长拦住黄工去路，“黄工，我承认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厚道，但是我说出的话一口吐沫一个钉，你说怎么建就怎么建，绝对不掺和任何水分。”
“钱呢？”
“不够的我来补，还有陆棠那丫头，你看她吃喝穿用就知道压根不差钱，如果这样还不够，咱们还能继续向上面申请，陆棠有关系，上面肯定会批下来。”
黄工将信将疑，“你不会又在糊弄我吧？”
“绝对没有，不信您可以随便找个人打听。”
“真没有？”
“对，这件事上，但凡我说了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大队长发了毒誓，然而见惯人心险恶的黄工却依旧不敢信任。
他拒绝大队长陪同，一个人在红星生产队到处打听。
“老乡，你们对建砖厂这件事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砸锅卖铁都要建啊，不仅要建砖厂，我们还要建学校，建桥，修路……”
“额，这个想法很好，你们有钱吗？”
“卖了砖就有钱，大队长说咱们村砖厂是集体财产，赚的钱也会用在村里，到时候娃娃会有书读，路也会越来越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有建砖厂的钱吗？”
“有啊，上面发了三百块呢，不够用吗？”
乡下人上工，一家好几个劳动力，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年底也不过分百十来块，除去家里花销，可能只能存三五十块钱。
若是恰好遇到嫁娶、生病，说不定还得欠队里饥荒。
三百块，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很大一笔投入。
但是黄工，他从来没接过这么小的工程。
“老乡，我给你分析一下，正常四间平房都得用三万多砖，一块按一分钱算都得三百块钱，当然，砖窑不会像平房用砖那么多，但是花费也不可能是小数，如果三百不够用，你们准备怎么办？”
“那就让大队长想办法，他脸皮厚，赖在公社不走，多少能要到一些。”
黄工：……
“如果还不行呢？”
“大家伙一起凑呗，反正肯定得把厂建起来。”
“我换个问题，陆棠陆知青很有钱吗？”
“你打听这个干嘛？也想吃软饭？”这人警惕起来，“她已经有对象，你可不能破坏人家小两口感情啊，这不道德，而且，你这么老，当陆知青爹还差不多。”
听听，是人话吗？
黄工扭头就走。
走了两步，却发现被人扯住肩膀，“同志，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问陆知青有没有钱是吧？当然有！”
“她有钱是公认的，整个生产队没一个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警告你，千万别打歪主意。”
“陆知青父母是烈士，还有亲戚是大公安，得罪了她，小心把你抓大牢去！”
“而且，红星生产队的人，也不会由着外人欺负，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
打听一圈，黄工臭着一张脸回到大队长家，“你们生产队的人脑子是不是有大病？”
自己堂堂工程师，每月光工资就有一百块，像吃软饭的人吗？
说了几百遍，自己有爱人有孩子，为什么就是没人信呢？
“此话何解？”
黄工碎碎念念把自己的经历讲述一遍。
听完，大队长好险才忍住笑，“黄工，村里人说的话虽然有点小问题，但是也侧面证明陆棠确实很有钱，红星生产队也完全有这个实力建砖厂，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