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平良、呃,小都姐与下地大叔刚抵达鬼龟岛就潜水的潜水、开船的开船,各自想办法去周围海域找了一圈,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早田把金屏风藏在哪里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大海死磕。”黑皮少年双手一摊,端的是一派洒脱,“下地大叔的死,我猜犯人趁着我们全部离开跑去找失踪的小都姐,悄悄绕回船上杀掉的他,但是小都姐呢?她在树林遇害,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故意放出的消息提醒,才果断放弃潜水,一路摸到树林里去的!”
角田警官与大阪侦探对视一眼,集合所有嫌疑人后朗声放出重磅炸弹:“多亏有服部老弟提醒,我们在破旧木船附近发现了少量较为新鲜的人血。鉴于警方搜查时装备齐全,那肯定是金城小姐或者凶手留下的血液!”
血、dNA!不需要太了解其中原理,这颗星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惊世骇俗的案件,现代社会再保守的人也难免听一耳朵dNA鉴定这一刑侦技术的鼎鼎大名!
有人欣喜,有人镇定,有人冷眼观察,还有人替别人怅然若失,无论各自私下抱着什么心态,在场众人无不欢呼叫好,在月光与灯光下其乐融融,仿佛全都恨不得下一秒便能揭露凶手的真实身份。不过仿佛之所以叫仿佛,起码有一半原因是因为dNA鉴定需要时间,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再说血液样本现在还没送出鬼龟岛呢!
狼狈为奸(划掉)的侦探与警察默默交换一个遗憾的眼神,可惜,没诈出来……咳,算了,他们对此也有心理准备,破案哪里会这么顺利呢?总之目前最明确的两条线索,就剩下服部所说的金屏风之谜,以及柯南一行人发现的两个可疑昵称。
柯南与服部两个智商担当头脑风暴过后,大家顺利达成一致,由于小都小姐曾在别墅留下“我”,“妈妈”,“金城先生”这三个指向明确的称呼——和树等人大惊失色:什么?柯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所以kachan以及choni必定是小都小姐的童年玩伴,他们感情甚笃,其中之一是遇害女仆松本嘉子小姐,另一个则大概率是本次案件的凶手。
要说了解,嫌疑人要么装傻充愣,要么真心不熟,还得看在场的当地警察。但是他们更了解的,是需要外出上学、经常随父母交际的小都小姐(仅限于表面了解),而非金城宅内众多来自本地或外地的佣人。对于谁与小都小姐玩得好,谁与谁感情深这种无关紧要的八卦,是上学上班不累吗?啊?没事记这个四五年做什么?
万幸小镇警方还是非常负责的,立刻分派警力加班寻找可能存在的知情人。嫌疑人是要留在海岛上不能走的,服部决意要跟有所隐瞒的竹富继续磨,和叶想陪竹马,柯南与小兰准备随船回岛找线索,和树他们那艘船上的人没事干又饿得不行,早闹着要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众人肚皮咕咕作响。上野船长开船跟在押送强盗久米的警船后面腾不出手,他斜眼瞧着,黑羽在打电话,皆川晕乎乎趴栏杆上昏睡,父女俩好像在船尾躲懒,便指挥厚脸皮蹭上来的小不点和他监护人去柜子找饼干发给大家,垫吧垫吧别饿出毛病。
那位先生听着呢,他对目标多上点心起码不会出错。
与此同时,樱井管家送别热心的池间,终于回屋给手机充上电看见了短信,发现自家崽果然又被牵扯进了杀人案。唉,说实话,打从和树少爷中午乐颠颠跑过来告诉自己看到江户川君在沙滩上玩耍的时候,老人家便已经有所预料。如今第二只靴子落下来,他还小松了口气。
怎么有人死神的人设这么稳啊!去神社烧烧香吧求求了!
隼安慰好老爷子,挂掉电话,跑去谢过上野老师,几口啃完饼干凑合完一顿晚餐,给吃完晕船药的阿熏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趴趴,抄着手左看右看实在闲来无事,索性拎上还在桶里扑腾的战利品溜溜达达去围观大侦探。
柯南小兰正在船头吹风,尝试从字符下方的图形推理出小朋友的脑回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摸清那三个好朋友中唯一一个幸存者的真实身份呢!
“奇怪了,choni跟泥鳅能有什么关系啊?”柯南叼着笔苦大仇深地翻看笔记本,上面两幅抽象画是他按照小都小姐.幼年版的初稿临摹的。
“啪哒啪哒!”小鱼在重新灌入氧气的水中恢复了活力,尾巴甩得可有劲,一听就很好吃,就说风魔法好使嘛,嘿嘿。
“kachan下面的鸟有一点像乌鸦耶?嘴特别大……”小兰蹲在迷你竹马的身边试图帮忙。
隼一屁股坐在桶盖上发散思维:“乌鸦确实是嘎嘎叫的,就像听到啪哒啪哒的声音,就会想到菜、啊不是,鱼一样!”
“啪嗒啪嗒!”
“唔,逆转一下是吗?”小兰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食指轻轻抵在下巴上仰头回忆,“说到老虎会想到大阪,老鹰会想到福冈,鲤鱼会想到广岛,鲷和比目鱼会想到海龙宫,乌鸦、乌鸦的话……”
“哦哦!我知道!”是我大侄子乌丸,它说它以前最喜欢养乌鸦啦!
“原来如此!”金屏风的谜题竟然是这个意思!还有那个后来被称作乌城的松本城,与松本小姐联系起来了!
隼与柯南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惊喜对视,为两人之间的默契(?)击掌庆祝。
“按照同样的思路,choni代表什么就显而易见了!”隼满脸迷惑,柯南高高兴兴扭头与小兰分享,刚好错过对方的异样,“那是千代田城与后来的江户城的代号!”
“诶?嫌疑人里没有姓千代田或者江户的吧?”
“明明有个姓江户川的,可惜……”
“喂!并不可惜好吗!”
拌嘴归拌嘴,对不上也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他待会儿会把这一情报同步出去,拜托警察查查镇长家有没有这两个姓氏的家伙。但在此之前,他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
柯南翻页,停留在写满嫌疑人姓名的那张纸上,思考最初那个dojosan的含义,还有,为什么小都小姐后来要给改成choni呢?
目光被某人的姓氏吸引,柯南瞳孔骤缩。
“这样如何?”小男孩又急又快的声音在乌丸莲耶耳边响起,“在江户城东边有一座宏伟的大东城,小都小姐当初把名字中的江从江户城中去掉,才会直接称呼凶手为dojosan!”
“咦咦?你等等,我捋捋哦,凶手是……大东先生!”隼目瞪口呆,答案就这么出来了?
小兰是更冷静的那一个,她指出一个疑点:“不一定是我们彩排遇到的那位‘大东’先生吧?他如果是凶手,用原名不怕被人认出来呀?”
“事实上连小都小姐在遇袭之前都没能认出他,不是吗?我想,他应该使用了与小都小姐类似的办法,改变外貌口音,加上那个过于大众的名字,强盗再了解受害者,也不会把一个无足轻重的佣人名字记整整四年——唯一的意外是小都小姐,她当然记得自己的好朋友。名字一样可以当成巧合,拥有同样姓名的家伙蹲守在金屏风旁边报复杀人,就只剩下了那一个答案!”
怪不得小都小姐能在脖子被勒住、呼吸困难的危急时刻确认她choni的身份,因为心中早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我还是不明白……”隼挠挠脸蛋,“总体来说用原名的风险依然远胜于假名吧?他一定恨死了强盗,好不容易可以报仇雪恨,为什么非要冒小都小姐认出自己的风险不可呢?”
柯南掏手机的动作顿了顿,轻叹一声。小兰共情能力一向强大,她难过地帮忙解释:“大概,大东先生不知道强盗集团里有小都小姐,他受了那么多年折磨,想在摧毁他们三个人生的强盗断气前,堂堂正正告诉仇人自己被杀的原因吧?”
“他以后的日子该多难过呐!”隼打了个寒颤,莫名有些后怕,他当年何尝不是差一点走出那一步,“有没有一种可能,大东先生是抱着为小都小姐复仇的心情杀死的小都小姐……”
“啊,一定是。”
“天啊……”
小都小姐的人生从某一刻开始似乎中了最恶毒的诅咒,不断做出错误决定,一路向下俯冲。因为测试,她发现继父真的不在乎自己了;因为报复,她不小心害死了与亲姐姐无异的嘉子小姐;因为不敢自首,她让亲哥哥般的大东先生浪费四年时间苦苦追寻凶手;因为不敢面对,她没有挣扎,害得大哥最后真的堕落成亲手杀掉妹妹的杀人犯。
她最后……还是没能想起父母二十多年来苦口婆心的教诲,遵纪守法,爱护尊重家人。当初谁能想到?一个测试人性的小小试验,会跟雪崩一样沿路摧毁遇到的所有美好。说到底,什么人有资格去测试别人的人性?什么人有能力,敢确保在充满暴力与利益的计划中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她该明白这些道理的,但是她与她的同伙们居然都不明白。
事关重大,以防发生误接电话、误看短信之类的狗血意外,柯南给服部打了一个电话,确认对面身份后,告诉小伙伴自己的推理,让他想办法赶紧在现场找到证据。因为单凭一条逻辑链条,没有实物佐证,杀人犯不会轻易认罪的;尤其这次的凶手杀掉小都小姐后再无退路,偏生最后一个目标久米还好好活着,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甘心。
“角田警部那边……”
“放心,工藤,我知道。”服部仗着自己走到僻静处很安全,难得放飞了一回自我,“光是确认大东叔是嘉子姐、小都姐的旧识没用,得找到铁证,比如勒死小都姐的那根绳子。退而求其次的话,别的证据数量够多也行。”
工藤?乌丸莲耶一时兴起监听自己看好的苗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它,听过这个姓氏。
服部与角田警部如是这般一番密谋,领着和叶直接杀向围坐警用快艇吃方便面充饥的众嫌疑人。
“大东先生!凶手就是你!”
最先从矮凳上跳起的却是导播竹富,他满头虚汗,大声嚷嚷着为没过门的表妹夫辩护。
“服部老弟别开玩笑了!大东怎么有机会杀害小都小姐呢?当初还是你自己说的呀,尸体旁边留有文字,既然是凶手退潮后写上去的,那个时候我们几个正在鬼龟岛的另一边,根本不可能!”
服部泰然自若:“你说的没错,退潮前在沙滩上写下的字被海浪一冲,要留下来确实不太可能,前提是那波海浪真是退潮的海浪。”
大东看起来竟比侦探还要淡定:“哈哈,你应该看到了,从小都小姐的头部到远处一公尺的沙滩都是湿的,满潮的时候海水既然曾经涨到那么高的地方,那时候当然已经退潮了。”
“没有错,我正是从这里得到的灵感。”
“嗯?”大东露出疑惑的表情。
服部自信一笑:“其实海水一般来说不会打到那个地方,我们是看到潮湿的沙子才误以为海浪的满潮线应该是在那里。发现小都小姐的时候其实才是满潮,这么一来事情就好解释了,你在满潮也不会波及到的沙滩上留下字迹,之后把小都小姐抬过去就行。”
角田及时站出来作证,拿出当地测量的潮汐时间表与发现尸体的时间比对,证明侦探言之有理。
啧,所以我本来打算把这里变成孤岛的,大东脸皮微微抽动,不过等他看见身边出汗出到快虚脱的竹富时,突然又不紧张了。
他是嘉子的表哥,呵,我倒是能理解几分那种心情,就当是……最后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