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才知道是关于周水英的。
“周水英可怜哦,怀了十个月的孩子一跤给摔没了,自己还切了子宫,现在是婚也离了,人也快疯了,哪个男人敢娶疯疯癫癫的女人。”
“她那是活该!”
“心术不正,自作自受,良心大大的坏了!”
正说着,周水英从巷子里冲了出来,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她整个人憔悴苍老了许多,头发蓬乱,双眼无神,只一张嘴却厉害得很。
指着人群咒骂。
“谁说老娘没人要,一个个黑心烂舌头的货……”
话刚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眼睛死死盯着季淮南和舒云,眼底跳跃着疯狂的光芒,忽而又遮掩住,她垂下眼皮,抿着唇不再吭声。
众人也看到了季淮南和舒云。
纷纷笑着上前打招呼,还有人提议舒云回到家以后要跨个火盆去去晦气,村长媳妇知道舒云提了离婚的事情,见她跟着季淮南回来了也就没当真。
一准是年轻人闹脾气说的气话。
于是笑着将舒云的手放在季淮南掌心,乐呵呵道:“雨过天晴了,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闹别扭,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舒云干笑着,想要悄悄把手抽回来,不料她一动季淮南却握得更紧,他的手干燥温暖,紧紧包裹着自己的小手,有一种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感觉。
以前。
她期盼着这双大手的主人能牵着自己走完一生,现在……看他往后的表现吧,日久见人心,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告别乡亲们。
季淮南牵着舒云往家走。
到了没人的地方,舒云甩脱季淮南的手,小声咕哝:“我自己会走,不需要你牵着我。”
季淮南也没勉强。
他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抹柔软和淡淡的温度,再看舒云冷淡的态度,他意识到自己的追妻之路不会太平坦。
忍不住苦笑。
谁让自己伤了舒云的心呢,都是自找的!
很快回到家。
孩子们都在,看到舒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争先恐后地冲了过来,小满哇得一声就哭了,哭着要抱抱。
“婶婶,抱!”
阳阳和小海虽然没有要抱抱,可眼睛里也闪动着泪花,小海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小小声地喊了声:“婶婶。”
舒云诧异地挑眉。
“小海,你怎么也喊我婶婶?”
小海却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泪水却再也忍不住似的决堤而出,他似乎是惊了一下,赶紧抬手擦眼泪,可那恼人的泪珠就像是水龙头的水,擦也擦不完。
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家伙。
舒云心里忍不住溢出怜惜,她轻轻叹了口气,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好多夫妻即使没有了感情,为了孩子也要生活在一起。
夫妻离婚。
伤害最大的是孩子。
她将小海揽进怀里,轻柔地为他抹掉眼泪,笑眯眯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怎么哭啦,是不是见到后妈太高兴,喜极而泣了?”
“后妈?”
小海喃喃重复了一遍,带着哭腔道:“你还愿意做我的后妈?后妈,你不会和二叔离婚了,对不对?”
舒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大人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你们只要记住,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小海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破涕为笑,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阳阳一眼,欢快道:“哥,后妈不走啦!”
阳阳点了点头,眼里一点点溢出欢喜,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他一步步挪到舒云面前,低声:“婶婶,我和小海已经长大了,我们可以帮你干许多活,你不要走。”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小满也用力点着小脑袋。
舒云心里涌上感动,人心换人心,她对孩子们好,反之,孩子们把她看得也很重要,她若是一声不吭就离开,对孩子们的伤害也会很大。
想到季淮南说的那个梦。
梦里三个孩子的人生,她的心就揪着疼,伸手将三个小家伙揽进怀里柔声安抚:“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三小只高兴了!
小海冲着季淮南挤眉弄眼,仿佛在说——看,还是我厉害吧。
季淮南眼眸含笑,心里轻轻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教孩子们的方法还是挺奏效的,苦肉计果然好使!
季嘉兰还不知道弟弟和孩子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她微红了眼圈,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不离婚就好。
*****
好几天没见。
几个孩子都黏着舒云,见状,季淮南默默上了二楼,默默把自己的被褥搬到了隔壁的房间,房间还空着,里面什么家具也没有。
他就很心机地打了个地铺。
故意卖惨。
小海回屋拿自己的作业给舒云看,见季淮南从主卧搬了出来,小脸上写满了吃惊:“二叔,后妈都原谅你啦,你咋还搬出来睡?”
季淮南叹气。
“革命还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小海,你记得要帮二叔,不然你二叔我就只能打光棍了。”
“好说。”
小海拍着小胸脯保证:“二叔你放心吧,我们指定不让你打光棍!”
季淮南:“好孩子,二叔的幸福就靠你们了。”
收拾完自己的房间他就下了楼,舒云和季嘉兰正在厨房做饭,他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心底涌上感叹,别看舒云年纪不大,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却都离不开她。
她就是这个家的定海神针。
“咳咳,我出去一趟。”
这话是故意对着舒云说的,说完以后,季淮南就眼巴巴地等着回应,不过舒云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洗着菜,弄得某个男人很尴尬。
最后,在季嘉兰揶揄的目光下,悻悻地离开了。
他一走,舒云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要想视季淮南为空气,好像真的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烫得她脊背的肌肤都快着火了。
“弟妹。”
季嘉兰一边切菜,一边用过来人的口吻说:“这男人啊就不能惯着,惯着惯着就上天了,你得让他干看着吃不着,偶尔给他一点甜头,保管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也是她离婚以后才悟出来的真谛。
现在全部传授给舒云了。
“这次必须给淮南点颜色瞧瞧,别给他好脸,让他也尝尝被人冷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