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换完药就走了。
季淮南有些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因为失了血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嘴唇也起皮干燥,显得整个人惨兮兮的,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注视着舒云。
生怕失去她一样。
舒云沉默,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刀尖没入胸膛的那一幕,说不动容是假的,当时的情况……她实在是没想到季淮南会毫不犹豫的那样做。
可以为了她去死……
轻轻叹了口气,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季淮南,柔声:“疼不疼?”
两人的病床就隔了一个过道。
距离很近,近到她能看到季淮南的眼睫毛,他的眼睫毛很长,眼睛也很亮,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是满满的爱意。
让她的心悄悄松软。
季淮南勾唇笑了笑,嗓音沙哑:“不疼,为你受伤,我心甘情愿,你呢,腿还疼不疼,想要什么就叫我,我来照顾你,你只管安心休息。”
“我好多了。”
舒云柔柔一笑:“你伤得比我重,还是我来照顾你比较合适,我去打些热水,你的嘴都起皮了。”
说完这话她起身拿着暖水瓶出去了。
季淮南的目光一直到等到看不见舒云的身影才收回,他的眼睛里一点点透出欢喜,刚才的片刻温存是这段日子从来没有过的……
多希望,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
很快,舒云就打来了水,倒了一杯晾凉,然后帮季淮南把床稍微摇高了一点,方便得他躺得舒服些,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能感受到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滚烫灼人。
一时间心情复杂。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好。”
季淮南很听话的答应,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毕竟有伤在身,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暮色四合。
病房里没有开灯,隔壁病床上空无一人,屋子里很空荡,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舒云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已经走了。
心底划过一抹失落。
季淮南闷闷地靠在床头,起身的时候牵扯到了胸膛的伤口,疼得他闷哼出声,恰好这个时候舒云提着饭盒推门进来,见他乱动就小声训了一句。
“不听话!”
“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不知道吗,还想不想好了?”
虽说是凶巴巴的语气。
可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某个不听话的男人顿时喜笑颜开,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笑意:“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我去食堂买饭了。”
舒云白了季淮南一眼,随手开了灯,然后将饭盒打开,食堂里的饭菜没什么油水,清汤寡水的大锅菜里零星飘着几片肉,就这还是她跟食堂大妈争来的。
要不然,大妈手抖得能抽风。
“吃饭吧,今天先将就吃一点,明天我去买只老母鸡炖汤给你补一补。”
季淮南挑眉:“我这身体还需要补吗?”
“当然需要。”
舒云将筷子塞进季淮南手里,动作自然地将饭盒里的肥肉都给他夹过去,催促道:“快吃吧,吃完了好睡觉。”
饭盒是她临时从医院的服务部买的。
不得不说医院里的东西就是贵,抱着爱买不买的态度,你不买总有人买,反正医院里的大冤种一抓一大把。
她可不想再当大冤种了。
今天就先凑合一晚,明天一早她去一趟百货商店,日用品和食品都得买,想到自己刚刚赚的钱还没在兜里捂热乎就要花出去了,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一天又白干了。
花得总比挣得多,照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攒到第一桶金!
季淮南吃饭的速度不快,时不时抬眸看舒云一眼,见她时而轻叹时而皱眉,一张明艳的小脸生动异常,心底不由一软。
顿了片刻掏出一叠钱。
“这钱你拿着花,我不能白吃白喝靠女人养。”
在舒云的坚持下,两个人分得很清,平日里舒云帮他照顾孩子们,他负责日常的生活费用,另外管舒云一天三顿饭。
以他对舒云的了解。
就算手头拮据她也不会主动开口跟自己要钱。
舒云也不跟他客气。
反正这钱最后还是要花在他身上,她将钱收起来,冲着男人眉眼弯弯地笑了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天去市场抓只老母鸡,再买些补药一起炖汤。”
吃完饭去洗了饭盒。
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受伤的腿就有些受不住。
医生有开活血化瘀的外用药。
舒云找出来打算揉一揉腿,不料,季淮南很顺手地将药瓶拧开,倒了些药水在掌心搓热,示意舒云坐到他的床上。
“快点,药水快流了。”
愣了一秒,舒云慢吞吞挪过去,两人同坐一张床,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季淮南的手很热,动作也很轻柔。
空气里很安静。
没有暧昧的气氛,余下的只有温情。
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舒云觉得舒服多了,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季淮南满头大汗,有几滴还顺着脸颊往下流。
“是不是伤口痛了?”
她问。
季淮南眼神躲闪,其实这点伤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很长时间没有跟舒云接触,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罢了。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顺手整理了下被子。
舒云不疑有他,水润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内疚:“那你别再乱动了,医生也说了,尽量卧床休息有利于伤口恢复,时间不早了,咱们洗洗睡吧。”
毛巾也是新买的。
没有洗脸盆就直接去水房将毛巾打湿擦洗,等到两人清洗好,舒云就准备睡觉了,这一天惊心动魄的,身体累心更累。
“我关灯了啊。”
季淮南捂住胸口从床上坐起来,之前喝了不少水,现在就有些尿急,他想去一趟厕所,刚一动舒云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干什么去?”
“上厕所。”
男人的嗓音干巴巴的,舒云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尿壶,面不改色道:“尿里面,我去给你倒。”
“不、不用了。”
季淮南都结巴了,他怀疑舒云是故意整自己,可对伤她严肃的眼眸,他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委屈巴巴地接过了尿壶。
“你、你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