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看向院门房门，林昊看到的是一张布满风霜的皱脸。
北地流放，避难南荒。
蔡邕这些年日子过得可以说是颠沛流离，以至于天命之年看着就像是耄耋老者。
不过林昊见他气色不错，当下笑着走进院内：“晚辈林昊，见过蔡大家。”
蔡邕没有什么架子，也没真的怪林昊骗自己女儿，点头笑道：“我听孟德提起过你，他可是对你推崇有加。”
林昊挑眉接话：“是嘛，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孟德兄。”
这时书房内又走出一人，目光看向林昊：“林老弟，不知你打算如何谢我？”
林昊目光转向刚刚走出来的曹操，开口道：“我这有好酒两坛，保证孟德你尝过之后赞不绝口。”
酒！
听到这个字，曹操顿时来了兴致：“你来的正是时候，走走走，我这就让人端些吃食佐酒。”
曹操好酒，这在他的交际圈内不是什么秘密。
蔡邕乐呵呵点头，同时对自家女儿招手：“收了他人赠礼，还不道声谢谢？”
躲在院门处的蔡琬，这时正偷偷夹起薯片往嘴里塞，酸甜的味道和脆爽的土豆片，都是她不曾吃过的零嘴，眯着小眼睛跑进来，脆生生点头：
“琬儿谢过叔叔。”
叔…叔…
林昊脸上笑容突然凝滞，干笑道：“小丫头，我有那般老嘛？”
“啊？”
蔡琬歪了歪脑袋，没明白林昊的意思。
与父亲相交的长辈，不都是叔伯吗？
“哈哈哈哈~”
这一幕画面，惹得曹操捋须大笑。
林昊只得摇头，自己也到了被叫叔伯的年纪。
和曹操、蔡邕一同前往偏厅，曹操没等府内午餐端上来，就催促林昊把酒先拿出来。
林昊没吊他胃口，直接从空间袋取出两个玻璃坛：“这两坛蛇胆酒，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寻来的，此世间可谓难得一见，孟德兄和蔡大家不妨品鉴一番。”
两只酒坛取出，林昊还没揭开盖子，蔡邕已经被玻璃坛吸引：“这可是，上品的琉璃？”
林昊解释道：“与琉璃相仿，却不是琉璃。”
蔡邕到底是刚从南边山区回到中原，还没见过多少玩家手里的宝贝，眼底震惊不亚于几个月前刚见到落地镜的卢植：“如此剔透珍宝，用来做成酒坛盛酒？”
“如此，方显佳酿难得啊。”林昊可不会告诉他们，这两坛没啥特殊功效的白酒是他用十五个势力积分换来的，何况说了两人也不会明白。
直接揭开盖子，一人面前放上一坛蛇胆酒。
两人都是宗师级的酒鬼，这会也顾不上什么贵重不贵重，倒上一碗便喝下一半。
然后，口腹火烧的刺激让两人都忍不住皱眉。
凝眉数息，曹操才吐气开口：“烈火燃身，好不痛快。”
另一侧蔡邕却没说话，反而是闭上了双眸，但脸上也有明显的回味表情。
片刻后再度睁眼，蔡邕眼眶却是有些红润：“此酒性烈，让二位见笑了。”
只看蔡邕的神情，林昊也能看出不只是因为酒的原因，稍稍思索便笑道：“蔡大家可是回想起了昔日往事？听闻并州苦寒，边地风烈如刀啊。”
“都是过去了的事，还提他作甚？”
曹操这时再度举杯，开口道：“今日有此佳酿，合该畅饮一番，林昊老弟你自己为何不喝？”
林昊开口道：“我酒量和你们可比不得，再加上连日赶路也累了，喝点你府上的暖酒便是。”
他说的是真心话，但曹操听罢却以为他是自己舍不得喝，眼底也闪过一抹感动，同时催促府内仆从赶紧端上酒菜。
酒过三巡，林昊三人都喝了个大红脸。
蔡邕抱着玻璃坛小心摩挲，随后笑道：“今日老夫得老弟馈赠此宝，却是不能太吝啬，听闻你打算为你那书院收罗一些真迹，我这确实有一些，就是不知是否能入的了老弟的眼。”
林昊当即陪笑：“伯喈这是说的什么话，谁人不知你所珍藏的书卷都是万金不换，今日能给小弟一两卷，我可是感激不尽。”
“好，你随我来。”
抱着酒坛踉跄起身，蔡邕带着林昊走向他暂住的偏房。
偏房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大木箱，而在木箱的另一侧，两支木架上摆满了竹卷和文本，显然都是蔡邕的随身之物。
行走的图书馆，说的就是这人了吧？
林昊眼底满是惊叹，光是蔡邕随身带着的这数百份书籍，就足以碾压青石镇山院的藏书量。
可想而知，这老头自己家里究竟藏了多少书。
看着这么多书籍，林昊不免升起一分打劫的念想，要是在荒郊野外，他真不介意全都抢来。
可惜现在是在曹府，打劫蔡邕也就只能在心底想想。
林昊心底百转千回，蔡邕却没多想，拉着林昊走靠木架，将一卷竹册塞进了他怀中：“林老弟，且先看看此书。”
“边都尉箴？”
林昊接过手，眼底不禁流露出几分疑惑。
曹操醉醺醺的凑过来瞄了一眼，咂舌道：“此乃伯喈兄恩师所着，没想今日竟会转增给你。”
林昊拿到竹卷，倒也能看到上面的信息。
胡广？
不认识。
但这的确是名士着作，林昊不禁拱手：“多谢伯喈兄赠书。”
“唔~让老夫再看看。”
蔡邕或许是真的喝醉了，拿出《边都尉箴》来觉不够，又拿出了他自己亲笔写的《劝学篇》递给林昊：“老夫曾以此书教导长女，既然老弟是为书院讨书，那便拿去，悉心教导治下士子。”
和《边都尉箴》比起来，蔡邕的《劝学篇》可就出名多了，林昊当然一股脑的点头笑纳，心道自己那坛酒果然是没白准备。
收下蔡邕两套书，林昊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但蔡邕却还在书架前翻找，找了好一阵才从从最下层一排抽出了一卷带字画的古籍。
林昊接过一看，却是擦了擦眼角。
五禽戏！
“这是，华佗神医的医经？”
“这是我避祸扬州时，一位年长医者刚着成的养生之术，颇似道家吐气养体之法。可惜我已年迈，对医经也无甚研究，你还年轻又要征战沙场，若有兴趣不妨拿去一试。”蔡邕眯着眼睛开口，随后吐了口气：“其余书籍，老夫却是舍不得送人，还望老弟莫怪。”
再次将一卷薄册接过，林昊汗颜道：“这等大礼，是我受之有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