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乱编造。”宰相道。
“我胡乱编造,我为什么要胡乱编造这些,襄王的罪名已经满门抄斩了,我再为他添上一个罪名,我能捞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是良心上过不去,我想将当年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这些年我每天晚上一睡着,我就会梦见那个女人苍白的脸,掐着我的脖子问,既然知道她的存在,为什么不救她出去?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绝望而死?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内心的折磨。”襄王状若了发疯,一边吼一边不停地掉泪。
旁边的嫔妃皆是一脸震惊,其实心中都信了不少,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太子则是从头到尾都盯着云亦,云亦站在那里不慌乱,不吃惊,不悲愤,那么平静,一看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这些事,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要和自己做朋友?是为了接近他,为了恢复自己的身份吗?他是真的拿他当朋友,那他呢?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这些,他一直瞒着自己,从来都不信任自己。甚至到现在,他都没有给自己过一句解释。站在大殿上,也没看过自己一眼。这就是他以为的好朋友!这就是他全心全意信任的朋友!自己还真是可笑!在爱情中可笑!在友情中一样可笑!
“襄王妃你克制一下。”皇上道。
襄王妃抽了几口气,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他醉了之后对我说,他当年和皇上一起打仗,一块儿就下了云舒。之后,他更是三番五次的救她、护她。可为什么云舒偏偏选择了皇上?他不服!他不服!所以,他趁着皇上去打仗,将快要分娩的云舒接到了宫外,弄了一具因为难产而一尸两命的尸体,易容成云舒的模样送进了太子府。他知道皇后嫉妒云舒,巴不得云舒死,所以一看到那具与云舒有八分相似的尸体,就一定会认为是云舒死了,并且会草草下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果然如他所想,皇后娘娘当天就向世人宣布,云舒因为难产而一尸两命,接着就入了棺下了葬,在皇上回来之前就草草的解决完了一切。在这期间,他秘密地将云舒送回了自己的封地云南,在皇上回来后自请去了封地,瞒天过海。哈哈哈哈...只是可怜的云舒,从生下孩子后就烙下了病根儿,从此躺在床上一病不起,苦苦支撑了几年,就死了。死的时候襄王都不敢声张,只是草草的入了棺材,下了葬。哈哈哈...女人...女人就是这么命苦...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她明明只是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可却落的如此下场。她连死的时候都在念着、期盼着,皇上有一天能来救她和她的孩子出去...”
襄王妃说到最后,像是想到了自己的命运一样,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都很惨,身为女人都很惨。她当年以为襄王是相貌堂堂的大英雄,她很高兴能够嫁给襄王这样的人。她怀着激动欣喜和对未来的憧憬加进了襄王府,可最后得到的只是两年不到的宠爱和无数被抬进门的小妾。在一年又一年的花开花落中,慢慢的磨去了少女所有的期待。
“皇上,这罪妇形若疯狂,说的话不可信啊!”宰相极言厉色的道。
“是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当年那具尸体真的是云舒的尸体,臣妾怎敢瞒着皇上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这罪妇想活命才四处攀咬的。”皇后也赶忙跪下来道。
“说到底,你们终究还是不信。”皇上道。
皇后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八分,毕竟云舒当年是真的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好,朕今天一定要让你们心服口服!”皇上道:“带襄王!”
皇后和宰相的瞳孔猛地放大,如果连当事人都一口咬定这是真的,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襄王即便落魄成这样,依旧是挺直着身子,一副猛将的姿态。
他身后的人往他膝盖处狠狠地跺了一脚,襄王这才跪在了大殿上。
“襄王,在旁边站了那么久都听到了吧,你认不认?”皇上道。
襄王狠狠地盯着皇位上的人,过了好半晌,才咬着牙点了点头。
完了,彻底没有转换的余地了。宰相和皇后心想。
“他,可是朕和云舒的孩子。”皇上指着在一旁站着的云亦问。
襄王看了云亦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云亦也读不懂的感情:“是。”
“你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终于忍不住大怒,一拍桌子问:“为什么?因为明明和是我你同时认识云舒,明明是我先救的他,明明我更加厉害,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嫁给你?仅仅因为你是皇帝吗?”
“哼!说到底依旧是你心胸狭隘,心生嫉妒,面目可憎。”皇上道。
襄王不去看他。
“带下去吧。”皇上道。
襄王被带了下去。
“襄王妃可还有话要说?”皇上问。
“罪妇无话可说。”襄王妃道:“罪妇说出这些,一是为了良心上过得去,二是希望能将功补过,饶我女儿不死。罪妇不敢苛求太多,只希望能饶她一命。就算是入了奴籍,罪妇也能接受。”
“好,念在你临死之前有悔过之心,就饶你和你女儿不死。你流放三千里,你的女儿入奴籍,做贱奴。”皇上道。
“多谢皇上。”襄王妃连连磕头。
“带下去吧。”皇上道。
襄王妃被拖下去的时候还一直喊着多谢皇上。
襄王和襄王妃被带下去之后,整个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皇上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和宰相。
皇后只觉得心头不妙,云亦的身份被坐实,那当年云舒的死又会被重新翻出来。在临分娩之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这么大的事,产婆怎么可能会不发现,那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草草的将尸体下葬,不论怎么说她都很可疑,她都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