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族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君臣礼，等再起身的时候魔尊已经消失不见了。
族长长长的舒了口气，就看见月恒还一脸崇拜的看着魔尊离开的方向，嘴里还喃喃道：“不愧是我的父亲，真的是又英勇又英俊。”
狐族族长的嘴角抽了抽，英勇倒是真的，但是一想到魔尊那黑的和锅底一样脸，他就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小外孙的审美。
说是调教，但是月恒压根不配合，她依旧沉迷于在山野之间抓鸡，最多就是看看侍女从人间带来的话本，但是她又不大识字，方方正正的东西她学不惯，便让识字的侍女给她读。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狐族长老怕不好交差，直接将月恒丢在了顾家门口。
天界的伪君子一个个嘴巴的严的很，魔尊还是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小帝君投胎到了安国京城的顾家。
月恒晚上被迷晕了丢在了顾家的门口，等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的修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正当月恒一脸惊悚的努力调动自己修为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就来到了月恒面前。
他用扇子轻浮的挑起月恒的下巴，月恒的脸上都是脏脏的泥巴，头发像一团鸡窝一样，这是昨天晚上侍女专门给她设计的逃亡造型。
“啧……好脏的丫头。”
男子嫌弃的用扇子一把将月恒推倒，一脸嫌弃道：“看身型还以为是个尤物，结果竟然是个脏丫头。”
“我呸，你才脏，你全家都脏，你从头脏到尾巴根！”
月恒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她从小是外祖一手带大的，外祖的孙子外孙再多也没有一个有她这种待遇，狐族上下谁见了她不绕着走，今天竟然被一个卑贱的人族嫌弃了。
月恒的口水不偏不倚的吐在了男子的眼皮上，男子扇子一和，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什么，伸手就要打月恒。
“秦老三，你又欺负人了是不是！”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女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顾家的大门，叉着腰，对着男子吼道。
少女穿着一身水粉色的长裙，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少女的发髻，头上的珠翠和耳朵上的坠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身后还站着两个拿着棍子，蓄势待发的小厮。
被叫做秦老三的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月恒，又看了一眼凶巴巴的少女，身边的小厮在旁边小声的劝着：“少爷，算了，顾家的这个三小姐明摆着是又在找您的茬，咱们惹不起，还是走吧。”
秦老三愤愤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好男不和女斗，今天算小爷放过你们俩。”
说完就转身走了。
秦老三走后小姑娘看着还在地上坐着的月恒，凶巴巴道：“你还不回家？”
两人吵架的功夫，月恒已经确定了自己修为被封的事实，她有些难过，恹恹道：“我没有家了。”
这话倒也是实话，毕竟外祖说了，完不成任务狐族就当没她这个人，她现在连修为都没有了，怕是这任务也完成不了了。
月恒越想越难受，眼圈都委屈的红了。
粉裙少女意识到自己戳到别人的伤心事了，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那……你要是无家可归的话，可以来我们顾家做个小丫头。”
旁边的小厮也连忙劝月恒：“小丫头，我看你也是家里闹饥荒了吧，三小姐都发话了，还不快谢谢三小姐？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顾家对下人是最好的。”
下人？
说谁是下人？
她才不要做下人！
不对！
顾家？
他说这是顾家！
“你说这是谁家？”
月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厮。
小厮被月恒这么一盯，只感觉半边身子都酥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腹诽着这小丫头看着脏兮兮的，怎么这双眼睛这么好看？
“就是京城顾家，顾将军家啊！”
“那我去！”
月恒忽然跳起来，倒是把小厮吓了一跳。
粉裙少女见月恒答应下来了，转身进了内院，临走前对身边的小厮摆摆手道：“这丫头安排在二哥院子里吧，我院子这个月都收了八个丫鬟三个小厮了，若是被爹爹知道我又乱捡人回来，他肯定又要和我发脾气了。”
“是。”
小厮恭恭敬敬等粉裙少女走了之后才对月恒说：“二少爷前些日子出了意外，腿断了，大夫说好不了了，现在……不太好相处，不过你去也就是在院子外面当个洒扫丫鬟，看见二少爷你就躲着走就行，哎……二少爷也是可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我叫小月。”
月恒想着外祖告诉她的信息，顾家少爷，长相俊美，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顾家少爷身边的小丫鬟。
“小月，这就是二少爷的院子了，秋月姐这是三小姐新带回来的丫鬟，她让我送到你们院子的。”
秋月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丫头，有些嫌弃：“三小姐怎么又往回捡人啊？这个月都是第几个了？”
“姐姐您就行行好啊，咱们家三小姐什么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正好二少爷的房里前几天不是刚发卖了一个不懂事的么？真好让这丫头顶上，什么脏活累活您尽管指使她。
哎……说起来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家里闹饥荒，脑子看着也不是什么机灵的，就那么在外面坐了一晚上，早上还差点被那个秦家老三调戏，好在三小姐出手把人救了。”
秋月是个心软的，听到这里摆了摆手对那小厮道：“算了，你别在这给我装可怜了，既然是小姐的意思，人我就收下了。”
“好嘞，谢谢秋月姐。”
小厮说完戳了一下月恒，道：“还不快谢谢秋月姐？”
月恒正生气呢，这个人竟然说她脑袋不灵光！她爹可是魔尊！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点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只能恭恭敬敬跟着说了一句：“谢谢秋月姐。”
“那秋月姐，这丫头就交给您了，劳您费心了，过两天我要跟三小姐去一趟静安寺，回来得了赏钱给您带周记的栗子糕。”
“行了，你那点子钱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这什么都不缺，你跟我走吧。”
秋月指了指月恒，示意她跟上自己。
月恒跟上，秋月似乎是这院的大丫鬟，路过的丫鬟都会和她问好。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小月，十五了。”
“老家是哪的？从哪跑到这的？是进城么？听说那里最近闹饥荒闹的厉害？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到处闹饥荒。”
“嗯……是。”
月恒压根不知道京城是哪，但是她也不能说自己来自阎摩山吧。
秋月指着前面的房间对月恒道：“这是是咱们丫鬟们盥洗的地方，你身上太脏了，少爷看见会不高兴的，洗完你身上这件衣服也别要了，柜子里统一的衣服，你自己找一套换上。
“知道了。”
秋月心里吐槽这丫头是真的没规矩，不怪小福说她脑子不好使，但是看月恒可怜，她还是提点了月恒几句。
“你年纪小，这院里的人都是你的前辈，见到人嘴巴甜一点，说点好话总归是没错的，还有就是眼睛里有点活，别像毛驴一样，抽一下动一下。”
虽然秋月的话不好听，但是月恒能感觉到她的善意，想到自己要留在这里勾引那个脾气古怪的顾二少，心里更委屈了，抽了抽鼻子点点头道：“谢谢秋月姐姐的提点。”
月恒看着她红了眼眶，以为这孩子是想家了，摆摆手道：“行了，快进去吧，瞧你脏的。”
月恒走了进去，将头发和脸清洗干净，又拿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看着那件青色的外衫，一边穿一边吐槽人族的审美。
不过人间的话本上也有不少小丫鬟的少爷间风花雪月的事，外祖都说她是狐狸族最好看的狐狸，就凭着她这副皮，小小顾家二公子，拿下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秋月姐姐，我换好啦。”
门口的秋月正在和小姐妹说话，就看见月恒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秋月和身边的丫鬟两人眼睛都直了，月恒比他们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生的就像是画上的仙女一样，不，准确的说比画上的仙女还要好看。
“你是……你是小月？”
”对啊，秋月姐姐，我换好衣服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啊？能不能先吃饭啊，我都饿了。”
两天没吃鸡，月恒的肚子现在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你……你跟我走吧。”
秋月带着月恒去了厨房，两人走远后愣在原地的小丫头才撒丫子跑回了院子里，对着众人喊：“我的妈啊，咱们院里来了个天仙似的人。”
秋月带着月恒去了厨房里，这个时间早饭刚吃完，只剩下了一些粥和素包子，顾府对下人不错，但是也不是能天天吃肉的水平。
月恒有些失望，她是肉食动物，这一盘子素包子算是怎么回事，奈何肚子饿的太厉害了，月恒还是坐下吃了起来。
秋月看着她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三小姐把她带回来是对还是错的，只能对月恒说：“小月，虽然你有一副好皮囊，但是你一定要切记，咱们是奴才，对主子千万不能有想法知道么？在你之前咱们院里有个叫楚楚的丫头，那丫头生的也是极好，就因为趁二少爷受伤想要爬二少爷的床，被发卖了，记住了么？”
“嗯嗯，记住了。”
月恒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吃了顾府的包子之后，她对人族的吃食改变了看法，原来素包子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吃完饭，秋月就带着月恒来到了二少爷的院子，拿了把扫帚让她把树下的落叶扫干净。
自己则是去了二少爷的屋子，月恒拿着扫帚，怎么都觉得不如自己的钢叉顺手，气的在地上随便划拉。
周围的小丫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时不时眼睛扫过月恒的脸，月恒也只是白了她们一眼，自顾自的扒拉着地上的树叶子。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就看见秋月捂着额头从里面走了出来，被她捂着的那块，往外渗出了汩汩的鲜血。
“秋月姐，你没事吧？”
“二少爷也真是的，他的腿又不是咱们弄伤的，怎么什么气都往咱们的身上撒？”
“就是啊，每次喝药都要搞这么一出……”
……
周围的小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秋月生怕屋子里的二少爷听见，立刻呵斥道：“不许议论主子！”
小丫鬟们只好闭上了嘴，秋月又说：“二少爷今天的药还没喝，你们几个等下再盛一碗送进去，少爷今天心情不好，说话注意点。”
说完，秋月就被人扶着离开了，月恒看向地上，那里已经留下了一滩血迹。
虽然还没见面，但是月恒已经开始讨厌这个二少爷了。
等秋月走了，一个丫鬟端着一碗药，脸色不好的看了看周围的小丫鬟，问：“你们有没有人去给二少爷送药？”
小丫鬟们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一个个的都爱美，生怕自己的脸上也被砸出一个口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声。
“小七你去吧。”
被叫的小丫鬟连忙摇头：“我还要给少爷洗衣服，我不去。”
“小酒……”
“我不去，我肚子疼，要出恭……”
“我嘴巴臭，我不去……”
“我头疼，我不去……”
转眼间，院子里的小丫鬟走了个干净，只剩下端着药的小丫鬟和拿着扫把的月恒。
“要不你……”
“要不我……”
两人眼神对上，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读懂了对方的想法，端着药的小丫鬟将药直接放在了月恒的手上，脚底抹油直接跑了。
月恒拿着药碗，也没敲门，直接就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的顾长生垂着头，眼眶通红，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腿，听见脚步声，直接怒吼：“不是叫你们都滚出去么！滚！都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