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全跃看她坐了首席,就请许小鹏坐在她左边。
自己陪在她右边,又让降本增效办经理王尧这个经理陪着许小鹏。
王尧排下去则是邢兆坤,卢全跃自己排下去的则是地方的父母官。
于是,就这么看上去不起眼的一桌酒席,也反应出了大家职务的高低和宾主的身份高低。
如果开席时,有外人来敬酒,一看大家的坐桌排序,也就一目了然了,能毫不费力的晓得先敬哪个后敬哪个了。
可以这么说,酒桌文化就是由这些不起眼的细节,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
从开吃那个时候开始,卢全跃等厂里干部就开始端杯向许小鹏等几人敬酒了。
这饭菜虽是帮办弄出来的,品格好像有点低了,那酒水可是很上档次的了,是清一色的五粮液。
许小鹏用屁股想都晓得,这酒是卢全跃从分厂拿来的,因为南闸镇父母官也绝对没得这个条件喝五粮液。
再说,不管这五粮液是从哪弄来的,跟许小鹏也没得关系。
他现在要做的,是人家向他敬酒,他必须要应付。
不喝也没得事,但容易被人小瞧,觉得他:“一点不爽气,酒品即人品,酒品都这样了,人品还用说吗”。
这个道理现在大家都晓得了,你酒品都这样了,人品能好到哪里去,那还来干什么呢?
没得法子,腆着老脸也得酒来则干。
桌上的人敬了一圈后,许小鹏自己也喝了就有三四两酒了。
菜没捡几筷子,米饭就更不提了,喝得昏头日脑的,就感觉头昏昏的了。
余光瞟见,旁边的章欣乔倒真是苍蝇叮在牛逼上,有吃有喝的。
章欣乔是女人,一上来就把酒杯倒置,意思是滴酒不沾,她职务又高,也就没得人腆着老脸硬跟她喝了。
有人弄来一大碗的豆腐山药羹给她,她很欢喜吃这个,一边吃着羹汤,手里筷子也没闲住。
对准自己爱吃的菜就大快朵颐起来,真是筷子快似箭,喉咙不住咽。
真要说啊,这帮办的手艺绝对,菜的口味不亚于城里的饭店。
所以,她真是吃了个肚儿圆,越吃还越想吃,面前桌上让她放的全是鱼头、虾鳖壳、排骨等。
许小鹏见到这场景,嘴一咧,心里嗔怒:“这个狗日的吃货,是踏马的是女八戒啊!”
这个时候,主管们刚开始敬酒,有经理,主管、领班,还有一个中年女人,估计是管后勤的什么人。
他们这可是车轮战啊,刚开始就叫嚣着要和许小鹏、邢兆坤他们一口气闷两杯。
许小鹏听了后,直是叫苦不迭,心道如果肚子能垫一口的话,还能喝个七大八的。
可从开始吃饭到现在,肚子还是空空如也呢,一直都在喝酒酒,再这么喝下去,估计消化道要受不了了。
说不定还会喝大发了,再来个大吐特吐,那就把人丢在破釜塘镇了。
就笑着说:“杜经理,这两杯先放在这里好么?今天我有点多了,喝大发了,过一天我请你,我们喝个痛快,怎么样。
反正我在厂里有一段时间呢,我们一步步来,好么?”
那经理姓杜,叫杜子腾,三十几岁的样子,中等身材,一脸精明相,见许小鹏不喝。
就满面春光道:“许助理,许助理,先听我讲。
我们喝酒一码是一码,这次是这次,以后所以后的事,但现在,你要给我个脸啊,我们来闷两杯。
这可是我们框架桥厂待客之道,刚开始就闷两杯,还不能养鱼哦。”
养鱼的意思就是酒杯没喝干净。
许小鹏难堪一笑说:“厂里待客之道是这样吗?”
杜子腾说:“领导,你还不晓得我们厂里这待客之道吧,那我今天就快个嘴告诉你。
早先啊,我们厂不叫框架桥厂,叫吉利电子厂。
后来,衙门里有个干部来视察,他名字叫王吉利。
他非常能喝酒,就跟我们老厂长说:今天我和在做的诸位每人喝两杯酒,要是我还不醉的话,你们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们就问他什么要求,他说,等喝过酒后再说,大家对他的酒量也不清楚,就喝开了。
哪知道他跟每个人左两杯右两杯的喝。
直到一桌子人都被他喝趴了,他才说改厂名的事。
老厂长也喝的醉不拉哈的,当场就把厂名改了,当时正好我们生产一个半导体新品种叫框架桥。
老厂长就把厂名改成框架桥,为这事被东吴集团总经理批评了一顿,不久就让其退休了。
从那时起,厂里就约定俗成了一个规矩,喝酒要喝就两杯,少一杯都不行。”
许小鹏听得很不以为然,也不晓得有没这事,但面前这两杯酒却是斟满了的,看着这两杯酒头就有点疼,扭脸看向卢全跃。
卢全跃当然懂他的弦外之音,对杜子腾道:“我说你就拉倒了吧,啊,许助理从东吴集团跑过来,肚里空空如也的,你要喝酒没得事,你喝你的,得先让许助理吃几口垫垫肚子吧。”
杜子腾笑吟吟地道:“我又不是强按牛头的人,那许助理先吃几口菜,捻好的菜吃,我在这里等着,等你吃过了我们再喝。”
许小鹏见卢全跃说了就像没说一样,非常苦逼,看着杜子腾那张一脸认真的脸,不由得气得啃土。
晓得自己如果真去大快朵颐填肚子,那明显就被人瞧不起了,让杜子腾没得面子是小事,也会被在场的人小瞧了去。
沉吟了一下,他可是代表贺总的,也是这个降本增效定点地的直接负责人,以后要想使降本增效工作开展顺利的话还急需这人的鼎力相助。
因此,必须要仰仗于他,换言之,这两杯水酒也不得不喝。
嗯了一声,举起杯子,难堪一笑说:“好吧,既然杜经理都这么说,我就不拘礼了,我们一口闷一杯吧。”
杜子腾就说:“要闷就是两杯,否则就是破坏规矩了。”
许小鹏啼笑皆非,问:“这规矩破了又怎的?”
杜子腾说:“在座的可是父母官哦,这事要传出去,会有我们的好下场吗。”
许小鹏吃了一惊,也不多问,一仰脖子就把两杯酒一口闷了。
不敢让酒嘴里多做停留,咽下肚去,这时,只要是酒经过的地方都是火辣辣的味道,好不容易滑到胃里,有是一阵难受。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杜子腾又给他斟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