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趁着祥云卫在京城休整这段时间,查看了一下高家在京城的产业。
高遁作为高家在京城的总代理,将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对此,高翔十分满意。
这一日,高翔率领着高勇等人来到高家银号。伙计见东家来了,急忙到后面通知高遁。
过不多时,高遁来到前厅。见到高翔就要跪拜。被高翔阻止了。
高遁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高遁了。现在经营着北京高家所有的产业,气质已经上来了,穿着打扮也大不相同。唯一不变的是,对于高翔的忠心。
高翔等人在高遁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
后院十分宽敞,众人就在庭院的方桌前坐了下来。丫鬟马上奉上沏好的热茶。
高翔边喝着茶,边和高遁谈论着京城的高家生意。
由于晋商银号被高翔击败,退出了京城生意圈。眼下京城中高氏钱庄与徽商钱庄旗鼓相当,除了这两股势力,还有一股势力就是京城本地钱庄。
三方都知道彼此,除了郭奇那次帮助高翔对付晋商银号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往来,生意上也没有什么冲突,彼此相安无事。
由于有银号生意,高遁结识了许多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官府的、经商的、混社会的、乃至宫内的人员。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人脉关系。
高翔听了高遁的讲述,点了点头,他表示,十分认可高遁这段时间在京城的苦心经营。
然后说道:“正所谓树大招风。咱们在京城的生意越做越大。必然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嫉妒、甚至是破坏。
因此,今后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谨小慎微。切勿得罪人,切勿失去诚信。
另外,还需注重帮助别人,尤其是贫困的老百姓。朝廷既然给了咱们生意越做越大的机会,那么咱们定要为皇帝分忧,为朝廷分忧。”
高遁都一一记了下来。并表示,一定按照少爷的意思办。
高翔又简单询问了苏州府老家那边的情况。高遁平常与苏州府高家那边有日常货物往来。对那边的情况十分了解。
高孝先作为高家庄的管家,监管着那边的产业。由于年龄大了,精力明显不足,曾经请示高翔,由其子高宽协助其管理高家庄内外。对此,高翔是同意的。
据高遁介绍,这个高宽颇有高孝先的风范,为人乐善好施,生意做得十分好。现在在苏州府那边,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高翔听了,倍感欣慰。自己为国事操劳,对自家生意难免照顾不到。所幸,家里的这帮人都十分出色,将生意做得这么好,也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高翔问道:“现在生意上,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
高遁听了,有些吞吞吐吐。高翔有些急了,就催问道:“有什么困难就实话实说,别婆婆妈妈的。”
于是高遁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在经营生意过程中,最大的困扰来自于官府。京城的商户都有为官府提供各种物品的义务。名叫“火甲”。官府需要什么物品,商户就需提供什么物品,当然官府会按照市场价支付费用的。
这些商户按照次序进行轮换,有的是一个月一轮换,有的是半年一轮换,有的是一年一轮换。
正常情况下,官府需要什么,本次负责提供的商户就要提供什么。然后官府支付账款。
但是,有时候官府拿了货物并不支付账款,商户这时候就得自认倒霉。这还算好的呢。
有时候,官府拿到你采购的物品,经过验证,认定这批物品不合格。那么就会被退货。紧接着,轻则被一顿殴打,重则关入大牢。
高遁初次为官府购买货物就遭遇此事,由于没有提前进行打点,被官府认定为不合格产品。所幸向官府上下各级官吏进行打点,方才躲过一劫。
此后,高家产业每次遇到此项供货,均向官府进行打点,方才能够安然无恙。
对于高遁所说,高翔真是闻所未闻,这就是赤裸裸地勒索。
士农工商,商业排在最后,在整个大明地位十分低下。
正是由于地位低,官吏才敢明目张胆地对其进行剥削。
在高翔看来,应该对商人进行正常征税。一来可以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二来可以减轻农民的负担。
现在这样的情况,不仅没有增加朝廷收入,也没有减轻农民负担。商户的负担更是没有减轻,唯一的受益者就是官吏。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朝廷给予官员的俸禄太低了。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开始,就是这么制定的。
一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是1044石,以此类推。按照品级递减,知县作为正七品官员,每年的俸禄大约是90石。
知县的俸禄转换为每月的工资,不到8石。这些俸禄,不仅要养活妻儿,还要给下边的小吏开工资。
每逢春节、中秋节等传统节日,官员之间还得互相往来,再加上同僚的迎来送往。
仅凭这不到8石的俸禄,是远远不够的。都得活活饿死。
明朝初年时,曾经发行宝钞。官员的俸禄有一部分是以宝钞形式发放的。通货膨胀又让官员的俸禄缩了水。实际购买力大幅下降。
不得不说,海瑞这样清廉的官员,能够活下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俸禄低,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明朝官员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敛财。最基本的捞钱招数有两招,分别是折色火耗和淋尖踢斛。
所谓的折色火耗,就是使用银两、铜钱上缴税赋时,由于要将百姓上缴的碎银熔炼成标准库银时,产生一定的损耗。官府就以这个损耗为由,额外增加一些税收。这部分额外增加的税收就叫火耗。
而淋尖踢斛。则是以粮食上缴田赋时,官府用斛来装,粮食通常会堆成尖尖状。准备称重时,小吏会突然在斛上猛踹一脚,导致斛上的粮食洒到了地上,这部分就被美其名曰,正常损耗。成为官吏的合法收入。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长期形成的潜规则。
与其成为潜规则,不如适当增加官员的收入,让其能够养家糊口,支付雇佣的师爷、小吏、仆人等各项支出。
高翔觉得,是时候进行一场富有实效的改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