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元将要抢劫的第三个村庄乃是崔家庄。该村按照许维新的意思,自发地组建了民团。
村中有位老者曾在戚家军中任职,因抗击倭寇导致右腿落下残疾,大家都成为他为“崔老拐”,年轻人则叫他“老拐叔”。久而久之,大家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他毛遂自荐,当了这个民团的总教头。不仅训练民团成员的单人作战能力,而且依托崔家庄的布局,制定了几套战法。
经过崔老拐夜以继日的训练,崔家庄的民团战斗力初具规模。
刁元率领的这一百多人,无疑成了崔家庄民团练兵的靶子。
海边通往崔家庄的各条路上都被崔老拐安排了明哨、暗哨,负责监控敌情。
当刁元等人大摇大摆向崔家庄行进的时候,崔老拐就已组织民团分别把守村庄各处要道。
由于是大家第一次御敌,难免会有些紧张。崔老拐就鼓励大家道:“大家不要紧张,就按照日常训练进行即可。你就把这当成是一次检验考试。实不相瞒,我第一上战场的时候,紧张地都尿了裤子。你们大家比我强多了。”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紧张的心情没有了,人也放松了许多。
刁元等人进村后,发现村庄空无一人。就对手下夸耀道:“看见了吧。定然是这些村民看见我们来了,就都跑了。弟兄们抓紧时间,看看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差不多咱们就走。”
刁元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胡同窜出来一个人,看见刁元等人,急忙向前跑去。
刁元大喊一声,站在,不许跑。然后率领着手下追了过去。
那个人向前跑了一小段之后,突然钻入了右边的胡同。
待刁元等人赶到这个胡同口时,那个人竟然没了踪迹。
刁元分析道:“此人定然是钻进了哪个宅子。弟兄们,要仔仔细细地搜,一定要抓住这个人。见到我竟然敢跑,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手下分成几个小组分别进入这条胡同的各家进行搜查。可是就如石沉大海一般,这些人进入住宅后,迟迟没有出来。任凭刁元如何呼喊,也没有反应。
刁元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冷静地分析,认为这个村子透着诡异。与自己曾经抢夺的村子大不相同。
他想到这里,立马率领大家撤退。可是没走多久,前面的胡同口竟然立了一张渔网,拦住了去路。
刁元忙命人前去拆卸。
可是,前去拆渔网的两个手下刚走到渔网那里,就被冷箭当场射杀。
刁元一见,立马组织人员退出了胡同,准备从另一边绕道离开。
这一路非常顺利,快到村口时,前面突然传出来几个人,向刁元等人射了几箭。
刁元此时已经憋屈坏了。这些年烧杀抢掠,都是痛痛快快的,哪遇到过这个情况呀。
他提着刀,率领大家追赶这些人,刚一拐出去,前面就是大道,刚跑了没几步,突然脚下一软,竟然掉到了一个大坑里。原来这是个陷阱。
大坑里面,崔老拐命人插上了一根根带尖的竹子。刁元当场死亡。
没有调入陷阱的这帮匪徒,拼死撤退,最终安全回到小洋山。
很快,刁志奎知道了刁元的死讯,他率领着五千多人,直奔这个崔家庄而来。
崔老拐听探子来报,有这么多人奔着崔家庄而来,就知道来者不善。他急忙组织村民开始向山里撤退。
村里事先部置了一些机关,拖延了刁志奎等人的进攻。为全村安全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刁志奎见村里人都跑光了,一气之下,率领着众人直奔松江城而来。
松江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当许维新得知刁志奎率人进攻松江城时,刁志奎已经进入城中了。
在衙役的保护下,许维新仓皇逃了出去。刁志奎对松江城进行了大肆烧杀抢掠,百姓深受其害。
松江府府衙也被刁志奎一把手给烧了。最后扬长而去。
高翔听了许维新的讲述,问道:“这么看来,有些倭寇并不是日本人,而是我们大明朝的人了。”
许维新说道:“祥云伯,确实如此。据我所知,有很多被官府、地方豪绅欺压的百姓,背井离乡,加入到倭寇的队伍当中。刁志奎小时候是给地主家放牛的。有一次,牛下山不小心摔断了腿,地主将其吊打了三天三夜。多亏了地主的一个小妾见其可怜,为其求情,地主才将他放了。
刁志奎选了个时机,逃离了地主家,加入到了倭寇的队伍。可以说,如果那个地主能够善待刁志奎,他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高翔感慨道:“是呀。很多百姓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官府、豪绅的欺压,才走上的犯罪道路。江南倭寇愈演愈烈,欺压百姓就是一个原因。将百姓活生生地逼到了对方阵营。这和汉奸、卖国贼有什么区别。他们的行为间接地帮助了倭寇。”
许维新表示同意,他说道:“听闻英国公、祥云伯奉旨前来江南抗倭。这下子江南百姓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
高翔面色沉重地说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抗倭确实是任重而道远。卫所现在是指不上了,你所提倡的建立民团,我觉得是个办法。但是还远远不够,如何解决官府、豪绅欺压百姓,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一点不解决的话,倭寇就有了新生力量的加入,将会出现越剿越多的窘境。”
许维新问道:“伯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高翔也不隐瞒,他说道:“此行,我主要是来松江府实地看一看,了解一下咱们抗倭的情况。为江南抗倭大计提供帮助。既然咱们松江府抗倭形势如此严峻,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我准备明日清理松江府的卫所。惩治一下这些无所作为的将领。”
许维新激动地说道:“祥云伯这么做就对了。我三番五次去联系这些卫所,希望与他们联手抗倭。民团加上卫所,互相配合,定能完成抗倭大业。可是他们以卫所独立,不受我管理为由,拒绝与我合作。眼睁睁地看着刁志奎等人烧杀抢掠。作为松江府的父母官,有力使不上的感觉,确实让人难受。”
说着说着,许维新竟然哭了。
看着这位哭泣的松江府知府,高翔感慨万千。一个好官想做些事情,怎么就那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