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只是他一时兴起说出的话。
没想到后来小丫头竟然为了他这句话，坚持吃素十年。
小丫头还在广济寺给姐姐供了一盏长明灯。
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去寺里祈福。
十年间，他亲眼瞧着小娃儿日渐长大，
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有一次，他帮她修好了马车轮毂。
为此她给他送了几次衣裳、鞋子、糕点。
次数多了，广济寺僧人间渐渐传出了闲话。
他便对她道：“若是非要感谢，就给寺里多添些香火银子吧！”
从那时起，为了不让流言伤害她，他便甚少出现在她眼前。
他选择还俗，有为了追求作画梦想的缘故。
更多的是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六根不净……
那日到怡然居赏画时，意外见到了她，他差点难掩心中欣喜。
可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
他身世不清，或许一生都找不到家人；
他囊中羞涩，若没有江家接纳他，他连生计都成问题；
他比她年龄大十一岁……
所以他不敢奢望求娶，只求能时常见到她！
顾神医拍拍他的肩膀：“郎才女貌，我看你们相配的很！你先别管别的，就说想不想娶她？”
“我……我可以吗？”慧净不确定的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扭捏什么？”顾神医嫌弃道：“世子夫人不都没反驳嘛！”
慧净闷声不语。
他前些时日心中所求还是能帮到她，时常见到她！
今天被偷听来的一句话引得方寸大乱，他心中已生出了新的渴望。
他想娶她！
可她呢？
万一她对自己无意怎么办？
“臭小子，还学人家多愁善感上了！”顾神医任凭他陷入沉思。
嘀咕着往外走：“没想到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做拉媒说纤的事。”
……
申初三刻
宋悠然亲自送平平、安安去前院。
经过梧桐苑门口时被顾神医叫住了：“你过来坐会儿，老夫有事跟你商量。”
宋悠然让孩子们去隔壁兰苑，然后走进了梧桐苑。
这几天为了看欧阳杰和南宫婵的热闹，她借着送孩子们上课，每日往蝶轩跑一两趟。
看看桌上已摆好的茶盏，她好奇道：“您特地等我过来？”
“你和姝丫头今天去过木器铺？”顾神医问道：“你们两个说的话被他听到了！”
顾神医说着朝隔壁兰苑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们说什么了？”宋悠然说的话多了，没有提醒她还真不想不起当时都说了什么。
顾神医瞥她一眼：“我孙儿还没做你妹夫，你就护上了！这话是你俩说的吧？”
“啊……好像是说过！”宋悠然心虚道：“他真听到了？”
“老夫还哄你不成？他听了以后，都恍惚一天了！”顾神医嫌弃道：“说好了静观其变，你俩在外面说话也不注意着点。”
宋悠然连忙问：“我妹妹也听到了？”
“那倒没有！”顾神医摇摇头。
宋悠然松了口气：“那就好！慧净现在是什么意思？”
按照江姝的话，顾神医这人也护犊子。
见宋悠然只问自己妹妹，不关心慧净，不由冷哼一声：“他觉得配不上你妹妹呗！”
“我的意思是，慧净对我妹妹有没有心思？”宋悠然打探道。
顾神医点点头：“当然有，要不依他的性子，怎么肯天天早出晚归的去长街那边。”
“他既然有这个意思，就让他努力呗！”宋悠然道。
顾神医：“你说的倒是轻松，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嫣然，我怕他连努力的勇气都没有！”
“您老人家是把他当亲孙子疼上了！”
宋悠然跟他摊牌：“他们之间的事儿，咱们就别掺和了！要我说，他要是连追求的勇气都没有，那这事就算了……”
顾神医哼了一声：“你说不掺和就不掺和啊！晚了！”
“你做了什么？”宋悠然问道。
顾神医得意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娘亲，娘亲，慧净师傅生病了！”
平平小旋风一样的跑了进来，边跑边急切的喊着。
宋悠然扭头看顾神医老神在在的样子，便问：“您老人家的杰作？”
“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想法是我的，药是南宫师侄给的。”顾神医“谦虚”道。
宋悠然无奈的看他一眼，朝跑的小脸通红的平平问道：“慧净师傅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热热的烫手！”平平小脸儿拧巴成一团儿，扯着顾神医衣袖往外走：“顾师傅快去！”
顾神医被平平扯着走，口中嘀咕：“嫣然小丫头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嫣然疾步走了过来：“慧净师傅病的厉害吗？”
顾神医一个劲儿的朝宋悠然使眼色，宋悠然只好说道：“好像还挺厉害的。”
“怎么会这样？”嫣然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顾神医，他得了什么病？”
“身热、昏速、苔黄质红、心神被闭、脉洪大者！”顾神医絮叨了一番。
宋悠然听不懂，嫣然倒像是明白了：“是热病？现在如何了？”
“你倒是比旁人聪慧！”顾神医意有所指道。
那个“旁人”理都不理他，拉了嫣然焦急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姐姐，我没事……”嫣然眼神躲闪。
湘儿却红着眼道：“方才在铺子上听说慧净师傅病的厉害，姑娘她一着急脚下绊了一下。”
若不是方才牵嫣然的手时，发现她脸色变了一下，宋悠然都不会发现妹妹受伤。
宋悠然见嫣然掌心被划破，听了湘儿的话，气呼呼的冲顾神医道：“这下您老人家可满意了？”
“老夫也没料到……”顾神医自知理亏，小声嘀咕着。
嫣然忙道：“姐姐，我没事，是我请顾神医给慧净师傅看诊的。顾神医派人给我答复一声，也是好意。”
“哼！他这哪是好意，分明是故意！”宋悠然心疼妹妹受伤，气呼呼的说道。
嫣然：“姐姐，您别怪他老人家了！快请他去看慧净师傅吧！”
“慧净没事！你别担心了，都是这小老头搞的鬼！”宋悠然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