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也没幼稚到非要向圣女证明什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别的事的话，给你安排休息室休息。”
“没关系的，之前睡的足够久了。”圣女说着伸了个懒腰，“我可以看着您工作吗？”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毕竟我的办公室也算办公要地，批阅的东西更是机密，一些牢骚申请除外。
“不合规矩。”我言简意赅道。
“啊，也是哦，那我就在这里看，可以吗？”圣女端正地把双手搁在桌面上，背挺得笔直，看着像刚入学的小学生。
这么说来，圣女应该可以像其他魔族的孩子那样接受教育了。
我放下笔：“想不想上学？”
“您说的是那种只有贵族才能接受的教育吗？”
在人界没有义务教育，只有王族承办的、面向贵族孩子的贵族学校，以及招收学术型人才的研发中心，分别对应了魔族的学院和研究院。
“差不多。”我也没多解释，“想不想去。”
“如果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话，我愿意去！”圣女的学习积极性果然很高，“就是我的年龄……是不是太大了一点呀？”
魔族孩子接受教育的年纪的确很小，毕竟他们很早熟。
“脸皮厚一点就好了。”我直白地鼓励着圣女。
“扑哧，您真是的……”
稍微聊了点别的，我看圣女打起了哈欠。眼下正是午休的时候，我就让她先去休息，下午还有几场会面，晚上也有舞会需要准备。
又看了一会儿文件，西尔兰德家主来了，我于是向她打听起我上午看到的魔法灯。
“那个是前些时候的侵略队伍带回的战利品，据说来自一队护送人类研发中心工作人员的佣兵。”西尔兰德家主说，“您很有眼光，那小东西的确是才出现的新奇玩意儿，我们也向黑塔购买了他们审问出的情报。”
“从人类俘虏口中得知，那是研发中心重点项目的初代成品，这一批魔法灯所用的那些代号为‘匣子电池’。”
居然真是电池，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我需要知道这项技术出现的具体时间，以及相关人员的背调。”我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西尔兰德家主轻轻摇头：“非常抱歉，陛下，我们也有向黑塔提出类似的诉求，但被告知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现在黑塔是达威利和公爵家族共同掌管，不应该出现故意蒙蔽的情况。
“是‘没有’，还是‘不能告知’？”我问的更直接了一些。
西尔兰德家主跟我的想法差不多：“是这批俘虏知道的就这么些。我想，黑塔方不会在这件事上隐瞒。”
看我认真思考的样子，西尔兰德家主开口：“请陛下宽心，我听闻阿尔门达里斯家族也已经开始进行相关研究，我这边也做了实验，至少目前看来这些所谓的‘匣子电池’只要使用得当就没有问题，即便发生意外也不会造成恶劣影响。”
我的担心并不在这边，西尔兰德家主不理解很正常。
看也没什么可继续问的，我就让西尔兰德家主先退下了。
到了下午，阿尔门达里斯家主来后，我先跟他了解了匣子电池的相关信息。没想到看着老态龙钟的阿尔门达里斯家主竟然现场给我画出了匣子电池的拆分示意图，我一眼看去，更加确定了这东西跟我所了解的电池是何等相似。
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会走向同一条发展道路吗，只可惜魔女不在，不然我一定找她问个清楚。
至于魔女徒弟，他目前没有预言的能力，研究专业也是自然领域的，隔行如隔山。
关于圣女上学的问题，阿尔门达里斯家主表示根本不是事。顺便，他还告诉我之前那本《人类梦游记》荣获了上季度的“黑色幽默”奖项。
我让他如果颁发奖章就直接送到魔女小屋去，不必问我。
拉米亚斯家主来时，送给圣女一只长得像长耳兔一样的白色玩偶。我在给这些家主的信件里都大致提了圣女的事情，只有拉米亚斯家主特意为圣女带了小礼物。
这时西尔兰德家主已经对圣女的舞会装扮有了成熟的想法，带着圣女到休息室里去了。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伽门列家主姗姗来迟。他穿着浅粉色的骚气衬衫，手里拿着白色西装外套，头上还打了摩丝，连角也油光锃亮的。
“相亲结束了？”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只是随便开了句玩笑。
“别调侃我了，陛下。”自我上次处理了他们家老二引发的事件，伽门列家主对我的态度就有所改变；在我跟他一起治愈过劣等恶魔后，他更是对我表现出了明显的示好。
在我前往人界冒险期间，他甚至亲自递交申请，于魔王城同我就一些家族事宜进行了讨论。几次夜里长谈之后，我对他的为魔有了一定了解。
而得知了他真实的想法后，觉得他也没那么不讨喜。我前世某个朋友跟他有点像，是个公子哥，我们交际圈不同所以交流的不多。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我跟他差不多层次的话，也许就会听到如今伽门列家主口中的牢骚了。
“唉，那帮家伙，真是恨不得我现在就把伽门列本家拆成块送给别的家族去……对了，还连同我自己，打包一起出掉。”伽门列仰靠在长沙发上，毫不顾忌形象地挠着头发，把原本打理好的发型整的跟三周没洗头一样。
伽门列家主口中的“家伙”应该是他自己家族里的老资历恶魔，也就是他的长辈。
据说伽门列前任家主在上一任魔王在位时期殒命后，那些恶魔就开始勾结其他家族企图另攀高枝，视伽门列家族为注定泯灭的沉船。
然而出乎所有恶魔的预料，身为长子的伽门列家主拯救了岌岌可危的“伽门列”，被承认为新的伽门列家族之主。
伽门列前任家主应该是死在跟人类的战役中，而伽门列家主虽然保住了伽门列之名，如今拥护他的也只剩一个本家了。
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对伽门列家主拯救家族的手段虽然好奇，但并没有探究的意思，包括他那双黯淡无光的、没有瞳仁的眼睛。
“不考虑收容混血恶魔扩充家系？”这是我之前就跟伽门列家主说过的提议。
“您指望牦牛遵守劳动合约吗？”伽门列家主还是拒绝，不过态度有些松动，“就算我能管理好他们，那些家伙也只会觉得与其浪费资源给这种白眼狼，不如让我多跟几个家族联姻。”
牦牛啊……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吃人吗？”
伽门列家主无语地看了我一眼：“不吃……而且为什么话题会进行到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