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姐姐。”被我喊来会客厅的爱可在看到圣女后，立刻嘴甜地向圣女打着招呼。
“小爱可，我差点没认出来！”
圣女眨了眨眼睛，消化了爱可的视觉形象带来的冲击后才惊喜地走上前去摸了摸爱可的脸：“不仅个子长得高，看着和魔王大人也越来越像。就算是在唱诗班里，我也没见过几个能比小爱可更可爱的孩子！”
因为圣女一直都很无害，爱可也比较亲近她，在没有其他魔族在场的时候对圣女表现得十分亲昵。也许是圣女身上有人类天性中的母性，总之比起我这样的扑克脸，圣女肯定更有亲和力，能补足爱可成长里缺失的母爱也好。
爱可没有抵触圣女的触碰，乖顺地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落座后，爱可还是选择贴着我坐下，所以有爱可的场合我不会坐单人沙发。
“关于唱诗班你了解多少？”我向圣女问起她刚才提到的这个话题。
“我知道的也不多，教会的祭司和修女不想我在人前露面，就算教会里来了人，也会刻意让我避着他们行动。”
好像想到了些童年的趣事，圣女一边回忆着一边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不过嘛，我最开始也不是那么听话的孩子，只要有机会就往外跑。又一次我就混进了唱诗班，差一点儿就能逃出去了呢。”
虽然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唱诗班的规模，但看圣女的回忆还没结束，爱可也一副专心致志听故事的模样，我就没有做扫兴的事情。
“我唯一一次跟同龄人打交道就是同一队唱诗班的孩子，他们好像是从其他分教会来这里集训的，只在总教会待了半个月。”
“里面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心地也很善良。他听了我的遭遇后说要帮我逃出去，在离开前一天偷偷把换洗的衣服借给我，让我打扮成唱诗班的一员一起离开。”
“不过……还是被发现啦，我当时根本没想到我在教会里那么受重视，只是换衣服根本骗不过祭司和修女。”圣女叹了口气，“借我衣服的那个孩子也被找了出来，我虽然拼命求过情了，但总觉得还是连累了他。”
“……他真的很优秀，我最先学会用圣力治疗就是他教我的。这么好的人，我觉得他完全可以当大祭司的。”圣女的口吻颇为惋惜，“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希望他成为主教，带领人类走向伟大的时代……唉，我现在觉得，教会可能并不是那么好的地方。”
对教会如此消极的评价我还是第一次从圣女口中听到，而在我想要详细询问之前，爱可就开了口：“教会对人类来说不是很神圣的地方吗，为什么不好啊？”
“小爱可，人呢，真的是很复杂很复杂的生物。”圣女好像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也成长了不少，开始拿腔拿调地感慨起来，“我学习了人类史，再结合自己的经历，发现可能除了圣女，整个教会都没有真正在意过如何如何竭尽全力对抗魔族。”
“……啊，我也不是说对抗魔族就是正确的啦。”圣女在意识到谈话对象都是魔族后立刻解释道，“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魔族就是造成灾难的直接原因。”
“而即便是为了执行这样一个不算正确的目标而凝聚在一起的教会组织，仍在为了那些更加自私的目的欺骗整个国家，我感到……很悲哀。”
圣女说到这里突然悲从中来，睫毛忽闪着抖下几颗泪珠：“一想到在我之前的那些圣女为了教会所许诺的未来、前仆后继地献出自己的生命，背后真正支持她们、认可她们的人一个都没有……我……我真的……”
圣女哽咽着没能再继续说下去，爱可从沙发上爬下，小步走到圣女跟前，安慰般的紧贴在她身边，小手搁在她的腿上。
“对不起……明明你们也是受害者，圣女们都曾造成了许多魔族的伤亡，我却在你们面前替杀害你们同胞的凶手感到难过……”圣女用两只手轮番擦着眼泪，也许是泪水难止，也许是她不敢与正仰头关切地看着她的爱可对视。
“只是我的话，不觉得你的想法有什么问题。”我开口，“对于参与战争的双方，没有无辜者，又都是受害者。所以我认为，战争没有正义可言，更遑论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我明白您说的，大家都是受害者，就算打赢了也会失去很多。我没有办法像您这样冷静地分析问题、找出症结……我的头脑很乱，只是……至少我知道教会这样做不对，他们无视了那些牺牲，让我有些……”
圣女说了几次都说不下去，我却能猜到她想要表达却怯于说出口的情感：“生气？”
我的接话让圣女陷入沉默，等了一会儿她在幽幽地开口：“……我觉得我没有资格生气，我比所有的圣女都要软弱、自私，我跟教会的他们……没有区别。”
圣女消沉成这样，我却忍不住笑出声：“不是说你象征着人与魔族的友谊吗。”
圣女抬起埋在手心里的脸，布满泪痕和水渍的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恼，古怪得有些滑稽：“您非得挖苦我吗！”
“我是认真的。”我摆正了态度，“我从来没有彻底否定过你的理想，但你得知道，所有的理想都只是一个方向，它们等待着你踏实迈出的那一步。”
“人与魔族和谐共处，很难，但如果你能找到实现的途径，它就会很有意义。”我顿了顿，“至少，你的存在和信念就是这一目标的基石。”
我的话并没有让圣女重新提起精神：“我了解的东西越多，就越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是痴人说梦。”
“你才学了多大点知识，就开始自以为是地认为你现在所知的就是真理？”我站起身，走到对面的沙发把爱可抱起来，“继续学习，继续成长，然后，不要忘了初心。”
“爱可本来也不想成长的，觉得长大以后不爱爸爸的爱可很讨厌。但爸爸说成长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强、更好，我只要一直让爱爸爸的爱可变强，就算以后出现了不爱爸爸的爱可，也可以砰砰打倒她！”
爱可也适时给予了声援，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意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