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一行人用了半小时把剩下的托养老人挨个探望了一遍，而且亲眼看着他们把分门别类的药剂吞吃下去。
总共也就20来人，这个过程很迅速。
其他老人都没马老头难伺候，只是那种卑微的态度看了让人心生不忍。
人都会老嘛，老了就觉得自己没用了。
因此，说话办事的时候多半会看别人的脸色。
他们的家庭也不是养不起，只是工作忙碌，放在托养中心，至少可以保证每顿饭都有人做。
探望一圈之后，柳华还想把他们往别的的病房领。
被冯晨婉言谢绝，他是来搞慈善的，也是实验生牙的。
独独不是来参观的。
程序走到，目的达到，也就到了该道别的时候。
但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冯晨加了柳华的微信：“柳医生，有件事要拜托你。”
柳华的眼珠在镜片之后直转，有事情拜托我？
“啊……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以及康养中心的规定，我一定帮忙。”
搞什么鬼，你有事情不会跟院长谈吗？
“我想拜托柳医生帮忙关注吃过糕点的老人的状况。”
来了来了，就知道只要你俩过来，准没好事！
柳华的汗都快冒出来了：“……这……冯先生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些糕点有问题？！”
冯晨哈哈一笑：“怎么可能有问题，我刚才给他们吃的糕点里有我们公司研制的创新药。估计两天后就会有效果。所以，希望你能随时观察，并且及时通知我。”
“创新药？……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这事得上报院领导才对！”柳华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你紧张什么？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医药厂家，药品批号什么都有。只是让你帮忙观察，你要不方便，我们自己也会来看。”
“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和院领导通气？”
“药剂肯定是有效的，但是我还不确定具体哪一种配伍更有效，所以才会想着先试用一下。你不需要通报院方，也不需要通知老人。我们只需要你观察。”
柳华还有些将信将疑：“……观察什么？”
“观察哪些人开始……重新长牙。”
……
直到下班，柳华的大脑都是迷迷糊糊的。
他觉得今天过得有些虚幻。
独立办公室里，脱下白大褂，和接班医生签了交接之后，柳华没有急着下班。
他得捋捋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
首先，大清早的，三个人说是要搞捐赠。
500万是个大数目，不仅可以提升南湖康养中心的诊疗条件，还能修缮维护现有的硬件设施。
这样数目的捐赠，在南湖康养中心的历史上，几乎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但是，这不是令人惊奇的华点。
华点在于，这三个人中间，竟然有一个前两周还躺在病房里的植物人！
叶一冰，现在叫叶小旭！
谁要说这事正常，他就跟谁急。
叶一冰已经躺了五年啊！
也就是说，从他入院就职以来，这人就一直那样躺着，只是在半个月前才被远亲认领出院。
然后……现在竟然活蹦乱跳地回来搞捐赠，你说不奇怪？！
第二，冯晨和刘明、叶小旭的行为非常可疑。
他们来搞捐赠、看望、药剂实验似乎都是借口。
真实目的其实是……他也想不出来，反正就是可疑。
实验新药？能生牙齿的新药？！
一个人一生只换一次牙，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但是那个冯晨非要说自己这次测试的是生齿药剂！
真是天大的玩笑！
想想就想笑，这人得狂到什么地步了？
如果真是能研发出来这种药剂，那是直接可以评选诺贝尔医学奖的好不好！
为啥？你直接把束缚人类的基因锁都打开了，给你个诺贝尔奖不算过分吧？
唉……自己就把这事当个笑话看看就是了。
最后，为什么要让自己帮着观察？
这一点细想起来最可怕。
拉自己下水？或者真要出了人命，这三个货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
人心叵测，这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柳华看了看扔在办公桌上的骨锯。哼，这事可不是我策划的，而且药剂也不是我喂到那些老人嘴里的。
怎么可能把我牵扯进去？
……不行，这事还是向院长汇报一下才合适。
但是那个冯晨说了，如果我用心观察，以后这个项目带上我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样的事情用脚想也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还是汇报吧！
正这么纠结着，换班的王医生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王医生，有事吗？”
王医生皱着眉头走进来：“柳医生，309的马老头说自己假牙老是戴不住。而且牙床特别疼。他还说可能是因为今天上午吃的糕点引起的……上午他吃过什么？什么糕点？吃糕点和戴假牙有什么关系？牙床又怎么会疼？真是奇怪。”
柳华心里一紧，看看，还是出问题了吧！
说什么生牙，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牙没生出来，反倒是假牙戴不住了。这都快6点了，就算往牙科送也来不及了。
算了，还是自己先看看吧。
糕点毕竟是自己当班的时候吃的，真要论起来，确实是自己当班期间的事。
“你先忙别的，马老头交给我。”
柳华重新穿上白大褂，跟着王医生走出办公室，直奔309而去。
……
马老头没了往日的倔强，正躺在床上捂着腮帮子哼哼。
两副假牙被他泡在玻璃杯里，看来确实是戴不上去了。
“怎么了老爷子？是不是吃甜的牙床发炎了？”
柳华俯身关切地问道。
“牙都没了，牙床还发什么炎啊？”
马老头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我跟你说，肯定是上午那个糕点有问题。哎哟，中午睡醒以后就一直疼。不止疼，还又痒又涨的！你瞧瞧，这满嘴的牙龈都充着血呢！这可要了我的老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