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仪洗漱完毕出来,抬头望见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桌上放着安安留下的行程安排表,她拿起来快速浏览了一遍,又放下了。
重新回到洗手间吹了十多分钟的头发,敷着面膜往客厅走,走到客厅的茶几旁边时忽然心生异样,便停住了,转过头看了一眼。
顾筠然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下面一条休闲裤,一身休闲装扮,头发刚洗过没多久,看起来还有些湿,细碎的刘海乖巧贴在额上,露出英气的眉。
他轻抿嘴唇,目光含笑,看起来就像邻家前来做客的高中生。
此时他正端坐在沙发上,双手各自捏着行程表的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纸张看得津津有味,仿佛那两页纸中藏了一个引人入胜、跌宕起伏的故事。
他如此一本正经,看起来像是某国首脑批阅重要文件。
宋嘉仪不自觉趔趄了两步,这一趔趄眼看便要摔倒。
顾筠然眼疾手快,飞速丢了手中的行程表,扑身上前将她扶住了。
他上下打量了宋嘉仪一番,确认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顾筠然眉头轻皱,语气里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责备:“怎么好端端站着还能摔倒?”
宋嘉仪被他这番倒打一耙的说词说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心道:要不是你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我会被吓到么?
她抬头无声打量顾筠然,表情里带着一点诧异和无奈。
沐浴后的身体带着淡淡的清香,一点一点沁入顾筠然的心脾,怀里这具身体柔弱无骨,芬芳娇嫩。
刹那间,顾筠然的呼吸有些急促,环在宋嘉仪腰间的手不自觉一紧,忍不住又将她拉近了些。
宋嘉仪盯着他发呆。
几秒钟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宋嘉仪急急低下头,视线乱飞,简直无处安放,慌乱中推着顾筠然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放……放开我!”
顾筠然面上浮起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手上发力,将她箍的更紧了:“你连站都站不稳,我放开了你再摔倒怎么办?”
说着扶着她的双肩,按着她站稳了,视线在宋嘉仪身上来回扫视,确认她不会再次摔倒,这才撤手。
做完这些,顾筠然回到沙发重新坐好,拿起宋嘉仪的行程表看了起来,坐姿与刚才如出一辙,连捏着纸张的位置都大致相同。
若不是刚刚差点摔倒,宋嘉仪险些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宋嘉仪翻开桌子上的茶杯倒水,一面无声打量他。
两杯茶下肚,终于感到口渴有所缓解,这才放下杯子,走到沙发旁边,伸出食指,戳了戳顾筠然的脸颊。
顾筠然抬起头来看她,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宋嘉仪的眼中疑惑更甚:“顾老师,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筠然指了指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随后耸了耸肩,面容无比平静。
在他灼热的视线中,宋嘉仪拿起桌上的手机,扫脸解锁。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数十个未接来电,宋嘉仪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她就吹了个头发的时间,怎么就有十几通电话?
她又点开微信,看到微信上密密麻麻的数十条信息:“我现在过去找你?”、“不回答就当做同意了啊!”、“我在你房间门口了,开下门。”、“怎么没人应答?”、“你是不是洗澡摔倒了?”……
越到后面越把她描述的惊心动魄。
难以想象,在她空缺的十分钟里,顾筠然在微信里脑补了一出年度大戏。
宋嘉仪握着手机,眼角余光瞥见顾筠然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手里的两页纸,他左手捏着行程表,右手食指扣起,在纸上轻轻弹了弹,仿佛看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看完一页,顾筠然慢条斯理的翻了个页,嘴角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宋嘉仪收回余光,右手食指滑开安安的对话框:恋爱中的男人果然都是智障,看在他很担心你的份上,我帮他把门打开了,别熬的太晚,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
宋嘉仪握住手机,将那句“恋爱中的男人果然都是智障”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安安说的十分有道理,点开对话框,默默回了个“知道了”。
回完信息,宋嘉仪将手机丢到一旁,毫不客气的抢走了顾筠然手里的行程表,眼神里带着一点责备与偏爱:“顾老师,知不知道随意窥探同行的商业机密很不道德?”
顾筠然的嘴角升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在脸上逐渐扩大:“如果能够打探到女朋友的行程,那偶尔不道德一下,也是可以的。”
说着手一伸,将宋嘉仪拉到自己的怀中,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了。
房间内十分安静,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两人近在咫尺,宋嘉仪感觉快有东西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脸上犹如火烧,好在敷了面膜,有了一层天然屏障,让她在面对顾筠然的时候不至于过分尴尬。
然而一层薄如蝉翼的面膜,到底没能掩住她全部的慌乱。
她一手撑着沙发靠背,一手搭在顾筠然的肩上,眼睛拒绝与顾筠然对视,一面闪躲,一面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筠然岿然不动,伸手捉住宋嘉仪的手,一脸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别动,再动面膜就掉了。”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温柔而不失婉转。
宋嘉仪听得面上又是一红,险些便要摒不住了,只一味低着头,简直快要哭出来了:“那你倒是放开我呀……”
顾筠然摇了摇头,努力屏住笑,伸出右手拨弄宋嘉仪的下巴,试图将她的头抬起来。
他拨弄了半天,宋嘉仪的头是抬起来了,视线却依旧直直向下,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很是紧张。
此刻的宋嘉仪是手足无措的。
算上前面作为薛佳活着的二十多个年头里,她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都是以一个单身的状态独自生活,并未和除薛楠以外的异性近距离相处过。
论如何与异性相处,她是茫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