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带着点点雨后的潮润,更是显得有些压抑。
周围的环境空洞而寂静,明明只是临近傍晚,这条并不算偏僻的道路上却没有任何过多的生气,只有点点积水荡起波纹,示意这个世界并非静止。
而在这夜幕之中的余鱼,只在这片夜幕之中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白,逐渐地开始逼近了他的面容。
“你看见什么了......”
女子笑吟吟地一步一步走近余鱼,她在这片寒冷的夜中也依旧穿着单薄的衣服,将大片美好的洁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她的手中拿着一把粉红色的水果刀,刀把上还刻着一个可爱的小猫。
滴答。
殷红的鲜血从刀上滴落,随后在湿润的地面上缓缓散开。
而在她的身后,一名似乎已然神游天外的男子半仰着头,已经没了声息。
淡淡的冷风吹过,他的身体化作亮晶晶的风尘,随风而逝。
“呃......”
余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然而他的脚却像是突然被什么粘住了一般,无法在挪动分毫。
早知道会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余鱼说什么也不会好奇地凑过来了。
“我看到了......”
“嗯?”
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姣好的面容凑近,似乎在感受着余鱼那温热的呼吸,满是诱惑。
她像一个猎手,在欣赏着猎物死亡之前挣扎的姿态。
很有趣。
她看着余鱼清秀俊俏的脸,忍不住再度上前,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脸,目光之中满是扫视。
那是看见帅哥的正常反应。
“看到了......woc,好大!”
余鱼内心紧张无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却被一片柔软撞上,不由得本能出声。
而面前这怡然自若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带着丝丝羞怯地提起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拭去了鲜血的刀。
她忍不住了。
“抱歉。”
她将自己的神情变得平稳,随后礼貌地低声致歉。
噗。
然而她手中的刀却不留情面地直接穿过了余鱼的胸膛。
带出了温润的猩红。
这就是主角余鱼的绝唱。
............
“别!”
余鱼吓了一跳,直接坐直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然而之前的冰冷和那种被死亡吞噬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触感。
他才注意到,现在的他正穿着单薄的睡衣,整个下半身被笼罩在温暖的被窝之中,淡淡的风吹过,让他裸露在被窝之外的身体有些颤栗。
刚才那种痛苦的感觉全部消失,整个身体带着淡淡的舒服,周围的环境让他的生理本能感到了无比的舒适。
不过。
他......没死?
“醒了。”
在他的床边,淡淡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书页关闭的声音,衬托得环境更加静谧。
那声音不带起伏,平静得过分,却又带着自带着一股慵懒的氛围,紧接着说道:“你的妄想症又犯了。”
余鱼扭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床头椅子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略显瘦削的女人,穿着一袭淡淡的白色长裙和针织外套,她的坐姿端正庄雅,一本略显厚重的书放在她的腿上,压出了淡淡的弧度,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像是维纳斯的垂怜,在轻声地抚慰着余鱼惊恐未定的心灵。
她扭头,用清冷的眸子上下扫视了一下余鱼,那张素白而雅致的面容似乎有些担忧:“发什么呆?待会冷风又该把你吹感冒了。
盖上。”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平静,不过对于早已经听惯了的余鱼来说,却是格外亲切。
面前这人,是他的姐姐,顾卿清。
他的姐姐和他姓氏不同,是因为顾卿清本就是曾经邻居的遗女,被他们家收养,两人与其说是姐弟,更像是青梅竹马多一点。
算上来,他们早已经朝夕相处了十余年了。
这个少女,便是他在这个城市之中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嘶......怪不得这么冷。”
余鱼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之中,只露出个脑袋看着这道柔美的身影。
顾卿清把书随手放到了一侧的桌子上,坐着旋转椅转了个圈,让自己那张清冷绝美的俏脸正面面对着缩在被子里边的余鱼。
在白色的灯光下,她冰冷的面容显得更加冷硬,犹如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然而就是在这块寒冰之上,镌刻的却是足以让人痴迷的绝美面容,就连之前想要杀掉余鱼的女人,都远远不及。
“所以说,你这次又妄想了些什么?”
她双手抬着椅子下边,微微朝前滑了些许,离余鱼更近了些,似乎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听见余鱼的声音。
顾卿清本身不知道什么是温柔,从小就寄人篱下的她似乎在心理上出了问题,将所有的情感全都隐藏在了最深处,只留下了这副没有温度的面容。
不过对于余鱼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他了解顾卿清,正如顾卿清了解他一样。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在担心自己。
顾卿清没有太多表达情感的话语和表情,不过她略微前倾的身姿早已经将她的心理暴露得一干二净。
精致的锁骨泛着淡淡的冷光,虽然责备余鱼,但是明显她自己也没有穿多少衣服,但是却没有太多寒冷的感觉。
“余鱼,我在和你说话。”见余鱼望着自己突然出神,顾卿清弹了下余鱼的脑门,说道。
余鱼也回过神来,回想着之前顾卿清的问话,问着自己的......妄想。
妄想啊。
虽然顾卿清说是妄想,但是余鱼知道且坚信着,那是真实的。
之前发生的一切,和现实世界都带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逻辑自洽,并不突兀,不符合余鱼对妄想症的定义。
而且那把刀子,确确实实地穿过了自己的胸口,那种离死亡无限接近的真实感......
不是一句妄想可以总结的。
说起自己的“妄想”,余鱼也来了精神。
“姐,我没有妄想症!
这些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
顾卿清点点头,只是附和着,但是目光之中却没有丝毫的信任。
余鱼也不挣扎,反正在自己的病例上写着妄想症的那一刻,他所有的辩驳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不过他也并没有敷衍,姐姐想听,他自然会说给她听,自己所遇见的离奇,他想让顾卿清也知道。
于是他只好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姐,那女人的刀戳进来了,老疼了。
嘶......我感觉自己胸口还有点不舒服呢。”
余鱼从被窝里边钻出来一点,似乎想要给顾卿清展示一下自己的胸口,他仍旧坚信着自己的胸口有一个大洞,哪怕现在的他已经一点都不痛。
顾卿清提前一步向前,直接拉住了被子,狠狠地压住了余鱼的身体。
“换睡衣的时候检查过了,完好无损。”
“......啊?”
“你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顾卿清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直接宣判道,“明天放学之后,跟我一起再去一趟医生那里吧。”
她的话语之中带着不可违逆的斩钉截铁,以姐姐的身份决定了一切。
“叔叔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不能失职。”
顾卿清简简单单留下了这句话,拿着那本书,直接出门,“晚安,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姐,在外边的时候小心点,我能遇上那种女人......感觉外边不安全。”
余鱼还是有点不放心,在顾卿清即将离开的时候,立马直起身子提醒道。
顾卿清顿了一下,淡淡颔首,面目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古井无波。
不知道她是听信了余鱼的话语,还是只是想给余鱼的妄想一个安慰,顾卿清在点头之后紧接了一句:
“知晓了。”
啪。
随后房门被顾卿清关上,只留下了刚刚睡醒依旧精神的余鱼。
他拉了拉被子,想着傍晚发生的一切,只觉得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