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年的父母在城里住久了,总想回老家看看。
父亲王范刚给儿子王松年唠叨,“儿呀,我和你妈在城里住了两年,尽管比老家生活条件不错,但还是想回去和大伯、老邻居们聊聊天呀。“
母亲李桂花说,我想回去看一看你舅舅和姨妈,想和他们唠一唠磕。”
王松年见父母执意要回农村老家,他不好再拒绝他们了,于是便说,“等他把饭店的工作妥当,就陪你们回去。”
王松年上班后便召开了会议:“有一件事情,我得给你们说一说。我父母年事已高,他们要回自己的老家住些日子,因此我得陪他们回老家住一阵子。我 离开 这段时间,金龙饭店工作就由魏大勋全面负责。如果有重大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谢荣、王明丽和王敏华你们要协助好魏大勋工作。”
魏大勋听了王松年的安排,心里那叫一个美啊,他可知道,要想锻炼自己,就得挑大梁、有担当,不然等王松年决定离开金龙饭店时,再让他管理饭店,那样就不好管理了,因为从来没有独立管理饭店,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其他几个副总经理也不服气嘛。真到了那一天,工作可就被动了。
想到这里,魏大勋激动地说:“谢谢王总信任,我会好好地工作, 将饭店管理好,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谢荣忙跟着附和:“我赞成王总的决定。魏副总年轻有为,有专业知识,肯定能把金龙饭店的业务管理得妥妥当当。”
王敏丽也说道:“王总,您就放心去吧,我们几个给魏副总帮忙,饭店的生意肯定没问题。”
王敏华也向王松年保证道:“王总,财务方面您放心,重大开支,我肯定及时给您打电话请示。”
王松年听大家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笑着说:“我陪父母到农村住一阵子,是因为他们年近九十岁啦,让他们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开心快乐生活,对我来说法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是让父母继续待在这里,他们心情肯定不好,健康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谢荣看到王松年如此体贴父母,心犹如被针扎了一般,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她心想,如果自己能像王松年那样对待父母,也许父母现在还能悠闲地喝茶,共享天伦之乐。可惜,我没有这样做,终日埋头工作,对儿子关怀备至,却对父母疏于照顾,以致父母早早离世。每每想到此处,她的心如刀绞般难受。如今,目睹王松年为了父母的健康,竟然可以放下事业,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们,与之相比,自己实在是做得太差了。
王明丽暗自思忖:“哥哥迟早是要离开金龙饭店的。在他离开之前,让自己的女婿全面熟悉金龙饭店的业务,借此机会锻炼他,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况且,父母正好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正是让女婿锻炼的绝佳时期吗?”
王敏华心想:“饭店迟早都会让魏大勋接班,如今哥哥提出让魏大勋历练,他自然也没有异议。毕竟,只有酒店发展良好,她才能拥有一份安稳的工作。父母年事渐高,此时回家探望老邻居,尤其是舅舅姨姨,实属人之常情。”
王松年将饭店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后,次日便驾车送父母返乡。
王生年回到故乡,许多人都已不识得他了。因为他上初中就离开了这里,几十年过去,许多后生不认识他。
然而,见到王松年的父母,众人都倍感亲切。因为他的父母在此地人缘极佳,这两年大家仍会不时相聚,念叨他们的故事。如今王松年健康归来,众人心中自然欢喜。
王松年的二伯王范堂,见到侄子归来,喜不自禁:“你可是多少年未曾归来了,此次回来,莫要再走了吧。”
“不走了,我要陪父母住上一段日子。”
“如此甚好,城里生活条件固然是好,但农村亦有农村的妙处,比如空气清新,所食皆是新鲜蔬菜,自家养鸡养兔,养鹅养鸭,想吃便能吃到。再者,农村与大地相连,人老了,行走于土地之上,便会精神抖擞。楼房固然舒适,但皆悬于半空,不够亲近大地,故而人老了都渴望回到自己曾经的居所。”
“我父母也是这般想法,所以此次我特意回来照顾他们。”
王松年回到了父母的家中。
他父母的居所,还是他当年在工作时所盖的几间房屋。当时条件有限,只能盖成砖木结构。由于多年无人居住,墙皮已然剥落,看上去颇为陈旧。
王松年言道:“正好我住在这里,也无其他事情,就将你这房子修缮一下吧。”
王范刚说:“不用了,这房子也住不了几年了,你就给我把墙刷一刷就行了。”
李桂花附和道:“你就听你爸的,买点儿石灰把墙刷一刷,杀一杀菌就行了。房屋还好好的,翻修又得花钱,我们老了,住不了几年,翻修它已经没意义了。”
王松年辩驳道:“刷墙也要花钱,也要费人力,不如一次性地翻修,也花不了多少钱。把砖瓦重新换一换,地基再做加固,外墙内墙用水泥重新涂一遍,这样结实了,耐住了,还可以多住几年呢。”
王范刚听儿子这么一说,觉得甚是有理,便不再坚持己见。
李桂花见自家老头子都如此态度,也随声附和了这个意见。
恰巧他大伯有两间房子空着。王范堂听侄子要给他爸修缮房子,便对王范刚说:“儿子有此心意,你就成全他的心愿吧。况且我这房子也空着,没有人住,你们放心住就是了。待房子修缮好了,再搬过去也不迟嘛。”
就这样,王松年和他的父母住进了他大伯的房子里。
王松年请来镇里的泥瓦匠,采购水泥、青砖、砂石料、石灰等建筑材料,亲自盯着施工现场,指挥施工人员施工。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将那 4 将房子重新翻修了一遍。
翻修后的房子宛如新房一般,宽敞明亮。王松年还将父母用了多年的旧家具处理掉了,换上了一些崭新的家具,使房子更加亮堂。
家里有一个三百平米的院子,还有一架葡萄。
他为这架老葡萄重新打扮了一番,用钢架作支架,搭上铁丝网,支撑起来,葡萄架宛如一座小宝塔矗立在院子当中,下方空间宽阔。
翻修老屋正值 7七月,天气酷热,经过一个月的晾晒,房子已经没有任何异味了。
王松年和李桂花踏进老屋,感觉像走进了花园。
王范刚笑着说:“儿子,你真有心,把房子弄得这么好,我都不想走了。”
李桂花看着新整修的房子,满意地笑了:“这房子被你这一收拾,看着心里就暖洋洋的,住这儿心情,妈心情舒畅啦。”
王松年说:“只要你们住得开心就好嘛。唯一不足就是冬天没暖气,取暖不方便。要不,春天天暖和了,你们过来住,等秋天,天凉了再回城里,咋样?”
他爸妈一听,心里美美地:“那敢情好呀!这样,春天我们可以在院里种点豆角、西红柿、辣子,青菜,再养几只鸡,几只兔子。你有时间,就回来陪陪我们,没时间就忙你事情。你大伯家俩孩子就在村里,他们能照应我们咧。”
王松年说:“不用啦,我陪你们住下啦,饭店生意就交给妹妹们打理啦。”
王范刚听到儿子这样安排,心里很高兴,“这就对了,钱也挣不完,让你两个妹妹的日子好过一点,手头宽裕一些,我们也就放心了。你媳妇在安东市,她也过不来帮你的忙啊。孙子在那教书,肯定是回不来的。这里只有靠你的两个妹妹了,交给她们打理酒店了。”
王松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松年陪着父母在农村。
生活了近半年,父母很开心,因为他们自幼就生活在这里,现在老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好的, 环境宜人,心情也随之愉悦。最重要的是,他们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种菜、养鸡,看着两只兔子欢快地蹦跶,每天都能活动身体,心里有了着落。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王松年陪伴着父母在农村生活,远离了诸多烦恼,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仿佛自己也年轻了。
金龙饭店交给了魏大勋管理,他果然不负所望,将金龙饭店的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王松年似乎领悟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父母健在便是最大的幸福,金钱再多也比不上父母的健在啊。钱只有花在自己身上的才叫钱,否则只是虚的。陪着父母快快乐乐地生活,才是最为重要的。
金秋十月,天气渐凉,王松年便将父母接回城市,让他们住在有暖气的房子里,温暖舒适地度过了一个冬天。
翌年四月,春暖花开,他又与父母一同回到农村,继续那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突然有一天,王范刚轻轻地对王松年说:“儿子,我心慌得很。”话还没说完,王范刚的头就已经低了下去,人也随即昏倒在了王松年的怀里。
王松年看着父亲就这样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他轻声啜泣着,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抱到床上放平,哽咽着对母亲说:“我爸走了,你把他的老衣拿过来,我给爸擦一擦身子。”说完,王松年打了一盆热水,仔细地为父亲擦洗了全身,然后为他穿上了老衣。
王松年拨通了王敏丽和王敏华的电话,声音低沉地说:“你俩赶紧过来,父亲走了。”
王明丽和王敏华听到这个噩耗,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她俩失声痛哭:“爸呀,我怎么没能和您再见最后一面呢。”她俩一边痛哭,一边拨通了周秀秀莲电话:“秀秀,你姥爷走了,你赶紧把车开过来,送我到你姥姥姥爷家去。你姨也去。”
周秀莲大吃一惊,“姥爷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你大舅刚打来的电话,说你姥爷突然就倒在你大舅怀里,就过去了。”
周秀莲开上车,载着她妈和姨姨,风驰电掣的来到姥爷家。
王松年又给张永再打去了电话,“我爸去世了,你带上豆豆过来吧。”
张永丽也一样大吃一惊,因为公公的身体一向都好,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她二话没说,就给儿子王豆豆打电话,“你爷爷去世了,你给学校请个假,我们明天坐飞机赶回去。参加你爷爷的葬礼。”
王豆豆给学校请假,然后从网上订了第二天的飞机票,飞回父亲所在的城市。一下飞机,就包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王松年父亲的老家。
王豆豆按照当地风俗习惯,给爷爷守灵,过了三天,送到殡仪馆,进行遗体火化。
王豆豆请假时间到期,便提前回去了。
张永丽停了10天以后,陪着王松年处理公公的后事,便回到儿子那里。
王松年对老母亲说,“我爸不在了,你跟我回到城里住吧。”
李桂花哭泣地说,“你爸走了,但他的魂留在这里。我不想回到城里了,让我陪着你爸吧。”
王松年说,“那怎么可以呢?还是跟我回到城里住吧。”
李桂花坚决不同意,王松年没有办法,又陪着母亲住到秋天,天气转凉,母亲没有没有办法,才跟着儿子回到城里住下。
没有想到母亲思念父亲太深,坐在那里看着父亲的遗像发呆,半年之后王松年母亲也去世了。
王松年的母亲住院,重病期间,觉得自己日子不多了,便对儿子和两个女儿说,“我走后,你不让你儿媳和孙子回来,他们都很忙,你和你妹妹为我办理后事就可以了,你把我骨灰盒和你爸的骨灰盒放一起,选个墓地就可以了。”
王松年、王敏丽和王敏华都泣不成声,“妈,你的病会好起来的。”
李桂花凄然一笑,“傻孩子,怎么可能呢,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我死后,你们姊妹几个一定要想到帮衬啊。”
说完,李桂花头一歪就闭上眼睛。
王松年作为长子,看到父母相继离去,就像心被掏空一样,沉浸在痛苦之中,但又想到母亲临终的话,便坚定地对妹妹说,“我们给母亲办后事吧。”
给殡仪馆打电话,来了殡仪车,王松年轻轻将母亲的遗体搬上车,同两个妹妹到了殡仪馆,按照流程,火化母亲的遗体。
王松年买了一具最好的骨灰盒,将母亲的骨灰盛在骨灰盒里,又去了父亲的墓地,与父亲合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