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俱恩心情很是郁闷,与昨日从西京行宫出来那时,可谓是天差地别。现在非但没有看到杨延辉的笑话,自己却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话。
真是该死,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群小崽子,还能有半夜返回这一出。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现在若是这小子一口咬定没去,自己又能怎样,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刑讯逼供吗?快拉倒吧!也不看看这群崽子一个个都是什么身份。为了这点小事,自己总不能去得罪整个燕国权贵吧!把自己给搞死吧!出气固然重要,可要是以丢了性命为代价的话,那还是去他姥姥的吧!
就在这堂堂大内总管,如同便秘一样的尬在原地,不知如何将燕皇交代的惩罚,进行下去的两难时刻。那个他明明最讨厌的声音,却如同天籁一样响起。
“既已入得军伍,收起你的吊儿郎当,腹心部监军何在,杨天明面对上官不敬,违反燕军军纪,当仗十下!”
我靠!这他喵的就是乐极生悲了啊!
聂尺料得,当他和萧衍踏进晴远楼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早晚也一定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还有什么比清早前,在营门前将他们堵住,更直截了当的吗?毕竟一群少年郎初识温柔乡,放纵一下吗?这实在是难以自持的一件事。于是半夜他就拉着萧衍,招呼大家回到了营地。这中间自然许诺了兄弟们,待回到燕都之后,他会让兄弟们尽兴,毕竟这一趟实在收获颇丰啊!
本就是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趁机去见一下凤姨。结果却意外得到了,无数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财富。管他呢?老子是卧底啊!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这怎么说呢?简直爽爆了!只是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得意忘形。第一招来的报应,却是这个名义上的叔叔,杨延辉。
只是这突然的一下,搞的全场人都呆住了。什么?这不是亲叔侄俩吗?腹心部的监军队,全员亚麻呆在了原地。
杨延辉挥了挥手,南院府兵队列之中走出一人,手中所拿木杖足有碗口般粗细。嚯!一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玩真的啊!只是更凉的还在后面。
“杨天明,军法执杖,不得运气,肉身受罚,违者加倍,可曾知晓!”
“诺!”
聂尺知道自己捡来的这个叔叔,一辈子都在军伍,最重军纪理法。要不也不会拼到只剩自己一人,才会昏厥被擒。被俘之后更是打算绝食自尽,以示忠孝。哪知,还不曾一死了之,传到耳中的却是被小人诬陷,自己满门忠烈已被梁王灭门的消息。君视我为草芥,我视君为仇寇。
那一日,杨延辉面南痛哭,跪地磕头三下,鲜血满面。向狱卒要来一坛酒,一饮而尽,撕袍悲呼,直至昏死。第二日,已无南梁杨延辉,只剩北燕木易。
十杖下去,在杨延辉目光的注视下,丝毫没有半点放水。聂尺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昨日是否出营押妓!”杨延辉的声音只有威严,不带半分情感。
“只有饮酒,不曾押妓!”
“私自饮酒,杖二十!同行何人!”
“寅字营除一人外,剩余五十九人,外加宫督尉,耶律督尉二人。共计六十一人受我蒙骗,我一并担了!”
“好!监军听令,杨天明杖一千二百零二杖,执杖行刑!”
叔侄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容不得别人开口插话,就像是在比谁更硬气一样。直到木杖再次击打在聂尺的身上,就连鱼俱恩这个监刑官还是楞着的,完全没有来的及思考,哪有人能抗得住这上千军杖。
邦邦的木杖敲击声,响了数下,才有人反应了过来。怒参一把脱下软甲锦衣,露出满身肌肉的上身,边走边笑道。
“喝酒吃肉有我,受罚岂能让兄弟一人,我怒参同担!”
怒参之后,五十六人同时脱衣卸甲,纷纷大笑说道。
“我等同担!”
这一幕让围观的三方人马通通为之肃穆。此乃军之魂也。
就在这时,远处同样走来三个赤裸上身的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萧衍,宫九和二皇子耶律楚才。
“同担!”
这一次执杖的监军也终于动容,停下了手中木杖,看向杨延辉。
“看我做甚,继续!杨天明,杖一千二百零二。”
监军咬了咬牙,正要挥舞手中木杖,再一次击打在聂尺的后背之时。大内总管的鱼俱恩,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开口说道。
“住手,我才是监刑官,主犯杨天明杖八十,其余人等杖二十,照我说的去做。”
最后这句,‘照我说的去做’,由于过于焦急,都已经喊的破了音。本就是太监的鱼俱恩这一声,更是刺人耳膜。
听得鱼俱恩开口,杨延辉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去理会,已经被打了二十来杖的聂尺,径直向着大同府的方向走去。同样的聂尺从头到尾,别说服软,连哼都没哼一声。
鱼俱恩望着叔侄二人,别说他自己再去怀疑,聂尺突然出现的过于巧合,这二人叔侄身份到底真伪了。现在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说,这二人不是叔侄,他准会一个大耳光抽过去。
同样的,即便他再与杨延辉不对付,也不敢任由这一千多杖打在聂尺的身上。他当然清楚聂尺对于燕皇的重要,小惩可以,磨磨性子吗?要是真丢了性命,别说他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克己爱民的燕皇,有多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