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交手,木桁也不是没有伤到聂尺。只是在聂尺的强力反击之下,显得无足轻重而已。现在随着聂尺将聂盖用封气草,封压数年的气一招放空。刚刚被木桁的气穿过的手臂,留下数个孔洞,鲜血也开始渗了出来。结果被聂尺随手一抹,伤口就渐渐开始愈合了,这其实就是七伤体的功效。只是关于七伤体的这些事情,在场之人肯定是不清楚的。
在他们眼中,结合刚才聂尺那深绿色的气,于是就又有了另一种解释。纳气入体,这是强大的木系治愈气韵。一旦人有了认定,那就会顺着自己的思路无限延伸。治愈系的气,都是以绵长细微着称的,因为缺乏爆发力,所以才在对战之中毫无优势。可是此时的这个家伙却完全不一样,如此小的年纪,可以说是还毫无武学根基的情况下。就刚刚那一击的爆发力,大家可是看着眼里的。能将一名三品武者,击飞吐血嵌入墙中,那么至少在三之上。
如此一来,一个能战斗能治愈的人,所能带来的价值,就真得好好想想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了,任务小队中有治疗能力的人,肯定是对手的首选攻击目标。一旦双方交手,往往需要集中全小队的力量去保护他。如此一来肯定就会分散了小队的机动性。如果被对手抓住痛点,要么放弃这个治疗队友,要么被对手围点打援,怎么都会陷入被动之中。现在有了这么个家伙,那到时围绕他来做文章,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瞬间就能逆转局势。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这些谍报人员,既然现在事实不好改变,况且又是木部与土部之间的自身矛盾。火部判官和水部判官几乎是同时开口,祝贺聂盖收得一个好徒弟。这是即便是随口恭贺,也没忘了本意。如果将来有联合任务时,作为护卫的土部,到时一定照拂一下。
能让这一部判官调转立场,聂尺只不过是合适的台阶而已。一个还没有成才的小树苗,还不值得他们去为了他而表明态度,从而得罪一部判官。问题根本还是在于孙老的存在,聂尺固然自身有些天赋,但是在那些大佬眼中,聂尺身上的那些小秘密是隐藏不住的。水火两部本就是谍报部门,金部常年负责暗杀工作,这是有些东西,心知即可。
自从聂盖将孙老带到阎王殿,木部的那些医师们简直疯了。名师在此,自然就围拢而来。他们这群选择医师这个职业的人,多少自身都是有些执拗的,根本不去搭理所谓的派系斗争。而且孙老虽然挂职木部执事,却根本不用听木藤的安排,这还是阎王亲自同意的。于是短短几年时间,整个医师团体,现在几乎脱离了木部的管理,自成一体。而能把孙老带到阎王殿的聂盖,二人之间关系可想而知。于是水涨自然船高,盖聂的土部地位蒸蒸日上。本就作为负责后勤方面的木部,在失去医师阵营这一块之后,地位直线下降,这才是木藤想尽办法,也要扳倒聂盖的原因。没有比作为对手的木藤,更了解聂盖实力的人了。随着金部判官迟来的恭贺,聂盖收聂尺为徒,这件事也就盖棺定论。现在只剩下脸色铁青无可奈何的木藤,与他的那些愤愤不甘的手下了。
“你还在桌子上准备跳舞助兴吗?”顺着聂盖的话,聂尺就坡下驴赶紧回到聂盖的身后。虽然结束了尴尬的环境,但是一双愤恨的视线却不曾离开分毫。
终于在不久之后,阎王姗姗到来,径直做在主坐之上,例行公事一般,随便问了几句,就欲转身离去。仿佛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聂盖身后多出一人来,顿时来了兴致。
“聂盖啊!这是什么情况?”
“新收的一个徒弟而已,是这次刚刚通过斗场的小家伙。”
“哦!能让你收为徒弟,到是个新鲜事,详细说说。”其实刚刚大殿之中发生的事,阎王在暗间都看在眼里。此时竟然如同毫不知情一样,耐心的听着身旁之人,讲述刚刚大殿发生的一切。
听完故事之后,竟然将聂尺叫到身前,看了看聂尺已经恢复如初的手臂,更是夸赞果然是好苗子。只是此时的聂尺心中却慌的一批,好在就是看了看手臂,要是稍微出手试探一下,立刻就得露出马脚,此时的他身体再也没有半分气了。
仅仅一个后辈而已,高高在上的阎王却表现的过分重视了。除了连连夸赞之外,更是表明生死局之时,他一定会到现场。在众人惊讶的同时,木藤的心情如坠深渊,盯着聂尺的眼神更加的阴沉了。
好戏看完,各自散场回家。夜幕降临,不大的村寨之中,表面安静如常,背后暗流涌动。
一间不大的房间,木藤看着躺在床上的面如死灰的木桁。房间之外的中庭之处,隐隐还有着妇人的缀泣之声。更远处是一个木讷的汉子,孤坐在角落里,吧嗒着口中的烟袋。
此时的木桁在阎王殿医师的高超医术之下,身体的伤势早已无碍,只是心里的伤势就不好说了。木藤叹息一声,打破屋子内无声的安静。转身坐在床边对木桁说道。
“就打算这么像个死人一样,一直躺下去了吗?那我就对你太失望了!当年我就已经对你说过,既然选择武道一途,就需要一直砥砺前行。仅仅一路前行,哪里够啊!你就是太顺遂了,不经过砥砺,如何成材。并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的啊!这不过是你漫长人生路上的一次小坎坷而已,被一颗石头绊倒又如何,将这颗石头碾碎就完事了。何必如此在意。”
这些话对着木桁说的,也像是对他自己说的一样。聂盖三番五次让他颜面扫地,却又无可奈何,那种心境岂是木桁这小小挫败所能比的。当年那一耳光打掉的又岂不是他木藤的骄傲呢?现在土木两部之间的纷争已经不可调和,偏偏自己的实力,照聂盖差的不是一丁半点。所以此时心中的郁堵岂是木桁这种小挫败能比的了的。
躺在床上的木桁终于有了反应,其实他也不过仅仅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只不过这里是酆都,没有人去关心这些而已。为了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从来不敢停下的他,一直骄傲的他,哪里受的了这般耻辱。此时听到师父的安慰,并没有责怪他的失败,终于委屈的流下了眼泪。只是木桁强忍着,不想流下的眼泪,在酆都里又有几个人在乎呢?
“孩子!你要记住,一时得失根本不算什么,即便天赋再高又如何。十年前的皇子柳呈麟,惊才艳艳,碾压整个汴梁又如何。依然有着白泽,蒙放,种师道等等数不尽的人物出头,当然也包括聂盖。失败不可怕,一定要正视自己的不足,这世间强者无数,一场比试的输赢又有什么。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就让聂盖先张狂着吧。这次为师就让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木藤拍了拍木桁的手,将被子给他掖好,起身走出房间。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只能看这孩子的领悟了。如果他过不去自己的这一关,那师徒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木藤走出房间,看都没看还在缀泣着的,还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这个妇人就是传遍阎王殿,与他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女子。他径直走到木讷汉子的身旁,随手拿起一旁的板凳坐了下来。
“师兄”
谁会想到眼前这个,就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起的木讷汉子,竟然是阎王殿一部判官木藤的师兄。汉子深深抽了一口烟袋,缓缓吐出烟圈,这才慢慢说道。
“既然你亲自过来这一趟,看来这次就不仅仅是桁儿受伤的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师兄,桁儿也是我的徒弟。他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对他关心那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木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木讷汉子打断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不用假模假样的,打着为别人的旗号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既然对方伤了桁儿,那就不算我破例了。”
“师兄,你还在误会我,当年接手木部,那是……”木藤还要解释什么,只是这次木讷汉子直接站了起身,再次打断他的解释。
“木部?一个木部判官算的什么,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已经按照约定退隐,是你非要把我儿子拉进去。现在他已然无法收心,再回头去做个普通人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吗?被你哄骗也好,他自愿也罢,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这次出手之人,竟然伤他武道之心,我这个老子就不得不管。我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只需要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