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辉的出现,让现场变为成了静止画面。兵士们先前的出手,一切都可以归结为清缴谋反的江湖中人。
现在却大不一样了,谁还敢当着杨延辉面动手,这可是燕国的南院大王,那与哗变有何不同。之前有将军顶着,若是事成,自己闷声升官发大财,被报复的也是他萧元让。现在呢?别说没有成功,即便成功了,事后也是灭门的死罪。
之前的名仕寒山先生也好,又没有官身军籍。那个少年更是,况且那是他自己说的是杨延辉的侄子,他又没有将这刻在脑门儿上?我们没有听到,怎么了!还能怪罪我们所有人不成,我们不过听从长官命令,来此清缴擅闯西京守备司衙门的匪徒而已。总归我们没有错,是服从命令的好士兵。
聂尺艰难的爬起身来,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远处的士兵见其没死,更是纷纷放下手中兵器。那还剩下的七名千夫长也将双手垂下,现在大势已去就此停手,希望还能保住性命。
他们也是无奈,想在军中升职,光靠卖死命怎么可能!若无背景,即便得到的军功也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而已。萧元让作为萧家年轻一代的冉冉新星,更是他们的直属上司,由不得他们不去巴结。现在一切都晚了,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
有人认命,就有人不甘。第一个就是双腿被霜降踩断的九月。他很清楚,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第一个死的只会是他。萧元让那是皇族之人,就算你杨延辉是南院大王又如何?毕竟你是异族人,最后不还是要低头做人。九爷王继忠,说到底那好歹也是武侯义子之一。这次被自己所裹挟,之前他与杨延辉还算一个阵营。况且他们这些所谓的义兄弟,从来没有明面翻脸过,更别说刀兵相向了。就算九爷不会平安无事,可是有武侯大人在,最后可能大概率也有机会,留下一条小命。
可自己呢?总有人要去平息杨延辉的怒火,这个人不是他九月,还能是谁?一个小小的月份使,实在是无足轻重,死了也就死了。原来的他也是这般,一个太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一切都不曾被改变。
自己想要傍上萧元让,不就是为了摆脱这种别人随手就能掐死的命运吗?现在的结果依然是难逃这种命运,既然命运你耍老子,那就大家一起玩完。
想到此处,九月眼中充血,目光死死的盯住艰难起身的聂尺,就是他坏了老子好事。将门虎子?一个被灭门的丧家之犬,为什么不乖乖认命的死去呢!他摸起刚刚打斗掉落在附近的一柄钢刀,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聂尺投掷而出。口中不甘的大声喊道。
“萧元让,你觉得今天还能善了吗?你失去了一切,留条狗命又有何用!”
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九月手中的钢刀才一离手,就被霜降一脚踢飞了出去。霜降随后更是近前一步,直接将他的手臂踢断。九月死撑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眼色恶狠狠的盯着霜降。霜降毫不在意他的目光之中的杀气,杀气这东西还有比他更了解的吗?于是就这么跨过他的身体,脚掌狠狠的踩到他的另一条胳膊之上。
“我的手下被白露将全身骨头敲碎,他走运的先死了,那就由你替他好好享受吧!”
“我呸!你一个狗杀手,从这里装鸡毛的情深义重。老子死就死了,只恨没看到你这只狗东西,先我一步。放心!老子在那边等着你!哈哈…”
九月倒是硬气,只是那太监特有的尖利笑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好在霜降干净利落的一脚,直接将他的喉咙踩断,瘆人的笑声愕然而止。那颗人头还要拿到黄蜂等人的坟头,破坏了就不好看了!
九月就这么死了!在他死的同时,两人同时动了起来。萧元让抓起手中的定风波,就向不远处的聂尺捅去。九月说的没错,失去一切的他,会比死还难受的。往日恢复家族荣光的誓言,会像万蚁啄心般啃嗜着他的灵魂。他不甘心,眼前的那个少年已经摇摇欲坠,只要自己捅穿他的胸膛,一切还有转机。
杨延辉始终注视着萧元让,这个青年他早有耳闻。皇室萧家一族的后起之秀。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方大员,光是天资怎么能够。心性狠辣才是他一步登天的阶梯。慈不掌兵,武将出身的杨延辉对这些实在太懂了,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所以他早就做了准备。
只见他脚下生风,几十年功夫的苦练可不是白练的,跑出几步之后,一个鱼跃滑铲,身体几乎与地面达到了平行。直接来到了他的红樱枪前,单手握住枪柄。在这把枪身漆黑的长枪之上,那抹鲜红的红樱格外显眼。
可是此时萧元让已经近身来到聂尺的身旁,杨延辉再做追赶怎么都是来不及了。只见他腰腹用力,单手拔出枪尖,反身使出一招回马枪。这一枪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萧元让的身份实打实的摆在那呢!变刺为扫,要不就这一枪,足以将萧元让穿个透心凉。
虽然已经变刺为扫,可毕竟是沉浸枪术几十年的杨延辉含怒出手。钢枪直接扫到萧元让的小腿之上。咔嚓一声,还保持前冲之势的萧元让,腿骨碎裂直接跌倒在地。杨延辉的枪尖直接扎在他的脸旁,明晃晃的枪刃倒映出他那张惨白的脸。
“好枪法!即便收手,也不得不说真是好枪法!”
院墙与房顶之上,早已经挤满了弓箭手。可是不知何时,房脊的挑檐之上,多出一人。这声叫好就出自他之口,此时正双手鼓掌,完全沉浸在看热闹的氛围之中。
此时已经瘫软在地的王继忠,看到来人心中大喜。局势接二连三的变化,让他的心情一会直冲云霄,一会沉入谷底。刚刚更是亲眼看着九月死在眼前,就连萧元让也被制服在地,他才发现自己真不是想的那么硬气,他真的怕死。现在的他全身发软,被死亡笼罩的恐惧让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房屋之上的那声叫好声,在他听来如同天籁。无他,只因为那声音的主人他认识,正是从燕都赶过来的除夕。这时的他那里顾得上脸面。带着颤音的他,急忙冲着房顶大声喊道。
“除夕大人,救我!”
霜降看到来人,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他现在也是受伤不轻,可是他依然向着王继忠走去。即便来的是除夕又如何!
可是他才迈步,肩膀之上被一只虚弱的手搭了上来,耳边却传来十分坚定的说话声。
“大叔,我不是说过了吗?到了地方,你别给老子碍事!这个脑袋还是让给我吧!”
说话之人正是勉强站了起来的聂尺。只见他耷拉着左臂,脑袋也低垂着,不停地有血珠顺着他的嘴角滴落。他的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好,可是他嘴中的话却十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