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现场处理好了。
周彦在特调处职员的陪同下，气喘吁吁地爬上楼。
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他的目光四处搜寻，终于看到那一抹心心念念的倩影。
许念和秦笙并排站着，正和林羽在说些什么，神态礼貌而疏离。
周彦望着她的眉眼，脚步蓦然顿住，心中生出几分胆怯。
她会不会生气自己隐瞒身份？
许念似有所感，往楼梯口瞥了一眼，神色顿了几秒，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她扬声喊：“周彦。”
周彦收敛起眼底的思绪，朝她招了招手，眉眼高高扬起，快步走过来。
林羽打量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默默走到别处。
“你……”
再见故人情更怯。
许念张了张口，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周彦看出她的窘迫，咧嘴笑了笑，开玩笑的说：“刚才怎么不叫景哥哥？”
许念被逗笑，胆怯少了些，目光真挚地望向周彦。
“周彦，谢谢你，还有先前我说讨厌你，说你比不上景哥哥，都是违心话。
“你和我记忆里的景哥哥都是很好的人，我很庆幸你们是同一个人。”
周彦心里的石头放下。
他没再有所顾忌，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帮她把吹乱的头发理好。
“我也很庆幸你还安然站在这里。谢谢你，愿意给我弥补遗憾的机会。”
另一边。
秦笙立在角落，环抱着手臂。
漆黑的眼眸投向对面，方才狙击手的位置上，清绝的脸上神色冷漠。
“狙击手全都解决了，不用担心。”
低沉磁性的声音倏然响在耳边。
秦笙移开视线，转身望向来人，眼眸黑沉沉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狙击手？”
“对面那个是我击杀的，知道位置。”江曜说。
击杀狙击手他大可交给下属去做，但想到秦笙在现场，他总是忧心出现意外。
亲自动手他才能安心。
秦笙闻言，眸光闪烁了下，表情不太自然。
“知道会溅血，怎么不退远点？”
脸上倏然出现冰凉的触感。
江曜低垂着眼眸，白皙的手指捏着湿巾，轻轻地擦着女孩脸上被喷溅到的血。
秦笙微仰着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神色平静自然，携着很浅的温柔。
唯独没有她预想的那种情绪。
秦笙没忍住，抬手按住男人的手掌，很认真的问：“你不怀疑吗？”
手机从兜里掉落，她提前有感知的，但她刻意没管。
女孩胳膊抬得高，动作有些大，紧身的上衣被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江曜表情倏然顿住，眸色深了深，眼底暗涌着不明的光芒。
他开口，声线透着暗哑，“怀疑什么？”
没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秦笙拧了下眉头，又不知道怎么问，烦躁地放开手。
“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
秦笙成长的环境里，没人教过她懂礼貌 。
失忆时为了生存，她才刻意对照优秀生去学习。
只是学表面太浅薄，偶尔会有失当，处理某些事时会过分乖张。
周海毅和秦远鹤认识她最久，了解她最多，还是不信任她，数次告诫她要遵从法律。
可眼前这个人……
他们也才认识几个月，却一次次的相信她，甚至是纵容她。
这不该是特调处处长的行事作风。
“哪一点捉摸不透？”
江曜敏锐地感知到女孩情绪低了些，凝眸看她，注意到她眼底的忌惮。
“好奇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对你知无不言。或者……”
说着，江曜微微俯身，眼神专注的凝视着女孩。
淡薄的唇角携着一抹笑，音色又沉又哑，拖着尾音，有点蛊惑人心。
“你可以试着靠近我、了解我，慢慢解开你的疑惑。”
秦笙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瞳孔骤然怔住，耳垂悄悄浮上浅淡的绯红。
好像……有点暧昧了。
秦笙咽了下口水，后退两步，仓惶移开视线。
江曜把女孩的反应收入眼中，嗓间溢出声轻笑，眼神温柔，还想说什么。
“江爷，周局找您。”
林羽低着头，眼睛不敢抬起，一直盯着脚尖。
如果不是周海毅催的急，他宁可自己麻溜死去，都不会过来找这个死。
思绪被打断。
江曜面上浮起不悦，周身气压低了几个度，散发着很强的煞气。
秦笙说：“周叔叔是为周彦的事吧。”
今晚情况紧急，周彦说景博彦是许念残留的遗憾，或许能用他博得一线机会。
怕他低估暴露身份的后果，秦笙又严肃的重申了一遍。
但周彦只有一句话：我只想让她活，哪怕一命换一命。
听见女孩的声音，江曜眉眼舒展开。
“应该是。”江曜语调轻柔地说着，“不早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家。”
秦笙点头，“谢谢。”
江曜和下属嘱咐了些什么，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和林羽一起离开现场。
秦笙望着男人的背影，眼神又深又沉，带着审视。
她可以信任，他刚才的话吗？
江曜不紧不慢地下楼。
周海毅靠在车子上，身子隐在黑暗中。
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周围弥漫着烟气，有些呛鼻子。
江曜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脚步，没再继续往前走。
沾到浓烟味，她会不喜欢。
周海毅掐灭烟，走过来，面色很沉，“江处，周彦的事我需要你的交代。”
江曜神态如常，没有丝毫波澜，淡漠得近乎不近人情。
“公开身份是周彦自己决定的，秦笙劝阻过，但他非常固执。”
周海毅关心则乱，看到江曜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怒火翻腾着，失了分寸。
他质问：“为什么不采取强制措施？”
“周彦和许念有旧交，关系很不错，他想救许念。”
江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说完，又补充道：“我若是他，也会那样做，所以我是支持派的。”
未来太长太远，他当下只想在意的人安然无恙。
周海毅叹了口气，他这把年纪了，又何尝不懂这些，他只是担心周彦的未来。
“听说王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