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众人的伤势逐渐好转,倒也算得上一桩喜事。
这日清晨,忽听得少室山上钟声长鸣,在这山下农家之中都听得清清楚楚,卓亦疏对这钟声并不陌生,当初摩尼教来袭少林派时,少林寺就曾响起这道钟声。
尤良工久居少室山下,所以也知道的清楚,便即说道:“看来少林寺出了大事,否则不会敲响这钟声的。”
康迁说道:“摩尼教既然已经退走了,又有谁能威胁到少林派呢?”
卓亦疏自觉此次没能帮到少林,所以心中颇为歉疚,此时正赶上少林响钟,卓亦疏自然是想出力相助,是以便即说道:“上山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纵身而动,金宵宗众人紧跟其后,许灵儿见庄修平去了,便也想跟在他身边,可又有女儿家的矜持,眼见此地人多,也不好意思贸然跟上,幸见沈倾从迈步而出,与卓亦疏并肩同行,许灵儿心中一喜,便即跟在沈倾从身边。
沈倾从看见许灵儿跟在自己身边,初时不以为意,随后却又见许灵儿时不时的偷眼去看庄修平,庄修平正在深思山上的事情,所以没有发现许灵儿的举动,但沈倾从却是狡黠一笑,脚下一动来到庄修平身边,开口问道:“庄先生号称八臂穿杨,却不知一箭最远能射多远?”
庄修平没想到沈倾从忽有此问,想了一下后回到:“我也没试过,不过距离越远飞箭的威力也就越小。”
其实沈倾从另有打算,此时听了庄修平的回答后便即说道:“那若是敌人欺身近前又该如何?”
庄修平笑道:“沈姑娘也忒小看我了,我这柄硬弓不但能发箭,更能当做近战兵器。”
哪知沈倾从却又道:“当了近战兵器自会影响到弯弓搭箭,如此一来远处的敌人无法顾及的到,岂不是坠了你八臂穿杨的威名。”
庄修平不知沈倾从为何口出此言,正在疑惑间却见沈倾从将许灵儿拉了过来,然后说道:“我家灵儿姐姐剑法超群,任何人在她身前都占不了便宜,此行上山必然凶险万分,就让灵儿姐姐与你同行,你俩取长补短,敌人若是到了身前就让灵儿姐姐用自家剑法应付,若是敌人远遁而逃,庄先生的飞箭之术就能大展神威,如此一来无论远近都非你二人之敌,也算得上相得益彰。”
沈倾从伶牙俐齿,清清脆脆的说了这段话,却让庄修平不明其意,最后也只挤出一句:“这不合适吧?”
沈倾从挥了挥手,一边往前走去一边说道:“也不必太过谢我。”
只留下许灵儿俏脸羞红,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众人行至少室山间,距离少林寺尚有十余里之远,又见前方行来一众僧人,为首的那人正是智行。
见到卓亦疏等人后,智行便即施礼说道:“诸位施主,小僧这厢有礼了。”
卓亦疏问道:“寺中警钟长鸣,是出了什么事?”
智行答道:“是呼延朗趁寺中实力空虚之际闯入寺中,带走了觉空。”
觉空虽是天台寺方丈,实际上也是文隐阁的部众。
卓亦疏又问道:“他往哪边去了?”
智行回道:“呼延朗孤身闯寺,带了觉空后便即离去,我们追出来时已不见了他的踪影,现下寺中弟子正漫山遍野的寻找呼延朗,约定以飞焰为号,现下无人发出信号,自然是尚未寻到呼延朗。”
听得智行的语气中颇多无奈之意,却也不难理解,少林派威名远播,寺中本是不缺高手,可先被毒王谷下毒暗算,又迎击了摩尼教高手,以至寺中高手所剩无几,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呼延朗有可乘之机,若是放在平时,饶是呼延朗神功盖世却也不敢到少林寺放肆,只是如今少林中的慧字辈高僧只有慧苦尚能一战,但他既要在寺中坐镇,自然无暇分身来寻呼延朗,只能派出寺中弟子漫山遍野的寻找。
这时又见少室山的四面八方各处几乎在同一时间升起了绿色的飞焰,在众人疑惑不解时,智行说道:“若是寻到了人会放红色飞焰,没寻到人才会放出绿色飞焰,如今这般情况看来,少室山各处都没见到呼延朗的踪迹,想必是已经下山去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山下看看。”
一听这话,便知卓亦疏有心相助,智行自是大喜,他知寺中各堂首座在方丈的授意下各自传了一套武功给卓亦疏,虽然只是招式而无内功心法,但既能得到方丈的信任,卓亦疏自然是友非敌,而且他武功高强,手下能人众多,有他相助自然再好不过。
智行说道:“那就有劳卓公子了,小僧先行返寺回禀此间事由。”
卓亦疏等人转身下山,这次直奔登封城而去,从时间上推算,就算呼延朗健步如飞,如今最多也就是到了登封城里。
不待众人下山,上官顿便即吩咐尤良工先去城中搜寻,尤良工领命而去,先行下山,动用了污衣帮的力量自然事倍功半,待卓亦疏等人到了登封城时,尤良工已经有了眉目,只听他说道:“有弟子在城南发现了呼延朗的踪迹,但是呼延朗是孤身一人,并未与觉空和尚在一起。”
听得此话,众人却皆是大惑不解,据智行所说,觉空被卓亦疏打致重伤,如今伤势未愈,呼延朗虽然带他逃出了少林寺,可若是不与他同行,单凭觉空自己根本寸步难行,所以呼延朗单独出现实是有违常理。
众人思忖之时,却是冉吟怀最先想通关键,便即说道:“是宁珂,呼延朗肯定是把觉空交给宁珂了。”冉吟怀续道:“呼延朗孤身闯寺救走觉空,却也知道少林派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呼延朗之能也不敢轻视少林派,何况他还带着一个重伤的觉空,但是在这附近还有一个文隐阁的高手就是宁珂,呼延朗将觉空交给宁珂,自己则坦然现身,是为了吸引少林派的注意力,我想现在宁珂正在转移觉空。”
上官顿却道:“但是宁珂也是重伤之身,又怎能护得住觉空?”
听了冉吟怀的话以后,沈倾从已然恍然,此时便即说道:“宁珂的伤曾被辛夷姐姐救治,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纵然没有痊愈,应该也有了一战之力,再加上呼延朗吸引少林派的注意力,宁珂那边并不会遇见太大的阻碍,所以完全有机会护住觉空。”
孔雀连城的医术天下无双,辛夷又尽得聂天成的真传,有她出手医治,纵然宁珂的伤势极重却也能快速恢复。
上官顿惊觉如此,赶忙吩咐属下找寻宁珂的踪迹。
但此时距离呼延朗下山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所以宁珂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登封城,就算没有文隐阁的人在外接应,却也无法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宁珂和觉空的踪迹,说到底还是众人晚了一步。
正所谓世事难料,纵然慢了一步却还是等来了转机。
污衣帮弟子来报:“在城北处发现了宁珂的踪迹,同行的还有觉空和尚。”
原来宁珂的确带着觉空另走别路,呼延朗在城南现身,而宁珂则走得城北,如此南辕北辙,自是为了混淆视听,可事情的变故仍是发生了,宁珂与觉空虽然急于离开此地,但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所以两人雇佣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出城,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之意,如此一来既可以遮挡着觉空的身份,也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觉空感激宁珂前来相救,便与他攀谈几句,宁珂因为潜身入寺所以没见到寺前之战,便即开口询问,觉空知无不言,自然提起了摩尼教,觉空说摩尼教中高手如云,难怪敢来挑战少林,可宁珂却颇为不屑,言语之间对摩尼教多有不敬,本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别人也听不到,可却不想三名摩尼教护法正在路旁,他们本是身着长袍遮挡身份,所以宁珂也没看出他们的来路,三名护法似乎在躲避着什么,所以神识四散眼观八方以防有人围攻,正因如此,周围的细微声响变动都逃不过三名护法的掌握,也就正好听到了宁珂对摩尼教出言不逊。
摩尼教徒对本教狂热推崇,不许任何人妄言诋毁,所以听得宁珂的不敬之语时纷纷大怒,三人一同起身拦在马车前方。
宁珂也是蛮横惯了的人物,言语不和间便即挺刀攻出,如此双方大打出手。
此间消息一经传出,污衣帮弟子赶忙禀于上官顿。
一行人来到城北,正见到宁珂与三护法苦斗,但他重伤初愈而且以一敌三,是以逐渐不敌,此时已经露出败象。
黎清让游目四顾,然后轻声惊道:“孙婉。”
上官顿循言看去,只见路旁的确坐着一人,正是西沙派掌门之女孙婉,曾与卓亦疏约战。
但此时孙婉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人封了穴道。
上官顿纵身上前,解开了孙婉的穴道。
这时一名摩尼护法眼见于此,当即抽身而出,直奔上官顿砍了一刀,上官顿冷笑一声,方形薄刀应势而动,硬生生的打退了对方的兵刃,然后再不多留,便将孙婉带了回去。
那名摩尼教护法脸色一变,沉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顿冷笑道:“番邦蛮夷。”
黎清让向孙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孙婉惊魂未定,过了片刻方才说道:“这三人将我擒来,说是要献给他们的教主,好让他们教主封他们做神使。”
摩尼教中以教主为尊,其下是四大神使,四神使各有护法。
“这么说他们是西神使的护法。”卓亦疏轻笑道。
西神使死于少室山上,如此空出神使之位,方才引得其下护法竞相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