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口无遮拦
韩阔问完之后,不待卓亦疏说话,忽见有人疾行而来,来者正是陈玄礼,只见他来到众人面前,然后说道:“诸位听着,我是大唐龙武将军陈玄礼,奉皇上之命来与绿林会的英雄们传达旨意。”
吕青山听后赶忙走上前来跪地接旨,只听陈玄礼说道:“皇上已将平叛大任交于太子,正所谓君无戏言,抗击安史叛军的重任由太子全权负责,绿林会的诸位义士心系国家安危,皇上命你们北上相助太子。”
吕青山听后也不敢有异议,当下领旨谢恩。
陈玄礼又对卓亦疏说道:“皇上料定公子能震慑住这些江湖好汉,所以让我趁这机会前来传旨,公子果然不负皇上所望。”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答话。
陈玄礼自讨没趣,但也知卓亦疏素来如此,况且自己受制于他,当下便即勉强一笑,然后转过头对迎驾的队伍正色说道:“你们谁是领头的官员,还请现身相见。”
只见一人越众而出,开口道:“下官崔圆,任剑南节度副使。”
陈玄礼自然知道他,当下大喜,说道:“崔大人请随我来。”
卓亦疏不愿理会这些事,正打算兀自离去,却见韩阔走上来行礼道:“蜀中一别,公子威名更胜从前。”
卓亦疏念他对沈倾从颇为忠心,便即说道:“韩帮主护送迎驾队伍,必然能得封赏。”
韩阔却道:“我此次前来也是受了蜀中左道所托,来与公子说件事。”
卓亦疏疑道:“何事?”
韩阔说道:“前一阵宫中来了一人,乃是摘星部的许御风,他对我们说从今以后,蜀中左道尽归摘星部统领,而非寒月部。”
韩阔口中的‘宫中’就是指悬天宫。
许御风是司万里的心腹,隶属于摘星部,与铁书先生为首的寒月部素来不合,而蜀中左道都是沈倾从收服的,自然归于寒月部统领,许御风堂而皇之的来此‘接管’蜀中左道,显然是没将寒月部放在眼里。
只听韩阔又道:“许御风来的突然,我觉得事情不太寻常,所以去寻杨奇宇和许彦昌商量此事,他二人也觉得许御风来的蹊跷,而且许彦昌还猜测到许御风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来到蜀中,必然是宫中出了大事,最有可能就是寒月部出事了,所以许御风方才无所顾忌。”
听得此话,卓亦疏眉头紧皱,若真是寒月部出了事,沈倾从必然遭受牵连。
韩阔继续说道:“我三人商量以后,决定派人去宫中一探究竟,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谁也不敢怠慢,最后决定由许彦昌亲自前往宫中,哪知他刚走了一日,竟被人杀死在路上。”
许家堡在蜀中也算得上威震一方,许彦昌武功高强,却不想竟被人杀死了。
卓亦疏问道:“是什么人下的手?许御风吗?”
韩阔却道:“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而且许彦昌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树敌无数,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凶手是谁,当然,许御风的嫌疑最大,但他既然是宫中的人,我们也就不敢前去发问。”
卓亦疏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这件事透露出的不寻常让人难以捉摸。
韩阔续道:“许彦昌死后两日,冷和砺来了蜀中,我们知他是寒月部的人,所以打算前去拜见他,也好探听宫中的情况,哪知他刚到蜀中还没半天,就被杀死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却是微微一惊,冷和砺武功高强,远在许彦昌之上,放眼江湖,能杀冷和砺的人并不多。
韩阔接着说道:“而且杀死冷和砺与杀死许彦昌的手法如出一辙,必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卓亦疏皱眉道:“这是在立威,如此看来,凶手必然是许御风。”
卓亦疏此言颇为武断,但韩阔等人也是这个想法,毕竟这一切都在是在许御风来了以后方才发生的。
“许御风神出鬼没,每隔三五日就会现身一次,每次都会屠戮忠于寒月部的门派,现在蜀中左道人心惶惶。”韩阔说道:“而且现在也是皇上入蜀前夕,许御风选在此时生事,澈公主自然大为恼怒,几次都欲出手,但许御风始终避其锋芒,澈公主又忙于皇上入蜀之事,所以也无法全力寻他。”
蜀中局势复杂,而且不缺高手,就算除去白猿公以外,还有青城派等一众高手,唐澈也可与许御风一战,所以许御风不肯正面相抗,也是因为趋利避害之故。
“澈公主让我虽迎驾队伍一起出蜀,许御风果然不敢追来。”韩阔说道:“公子与沈姑娘两情相悦,现在不知沈姑娘的安危,还请公子亲自前去查看。”
听得韩阔所言,卓亦疏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悬天宫,当下再不耽搁,就要前往悬天宫。
但幸蜀的队伍前往蜀地的路途尚远,就算崔圆率人前来接驾,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崔圆的到来只是解决了粮食的问题,接驾队伍中以韩阔武功最高,可若是遇见姜抚那样的高手,也是无能为力。
卓亦疏不做多想,将云潇湘等人全部留下,以此保护李隆基,自己则孤身前往悬天宫。
听得卓亦疏的决定,众人无不担忧,冉吟怀说道:“悬天宫的局势错综复杂,而且宫中高手众多,更何况那里的形势不明,寒月部若真的出了意外,更无人能接应公子。”
云潇湘也道:“这些年来,悬天宫四部本就以烈日部和摘星部的实力最为强劲,周火死后,烈日部元气大伤,只有摘星部独善其身,如今许御风敢来蜀中抢夺寒月部的势力,足可见摘星部已然毫无所惧。”
高险峰和乌宏也要出言劝阻,却被卓亦疏抢先说道:“悬天宫的事自会有铁书先生掌控,我此去只是为了倾从的安危,诸位不必多言,在蜀中等我就是。”
说完之后再不多留,当即奔往悬天宫。
卓亦疏一路疾行,心中却越发不安,一股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这是他从未出现过的感觉,于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
悬天宫位于西州,虽是大唐境内,但却远离中原,也唯有悬天宫这样的庞然大物,才能够在玉门关外威慑中原武林。
数日后,卓亦疏到了玉门关。
此时前方的战火虽然还未烧到玉门关,但路上的商队已经少了很多,玉门关前沙尘漫漫,举目远眺,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玉门关的雄姿交相辉映。
卓亦疏无暇多留,纵马而行,奔出十余里,忽听得前方有人喝骂道:“少在那里乱放狗屁,你丁十八爷爷什么时候服过软。”
听得此话,卓亦疏心中一动,赶忙奔上前去,果然见到丁十八被一众悬天宫弟子围住,此时他浑身是血,显然久战重伤,而他身边已有几十人战死,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他周围,但丁十八毫不在意,仍是破口大骂道:“摘星部好大的本事,背叛了铁书先生,现在也要对苍云部下手了,丁十八不怕你们,我与苍云部的兄弟们到了阎王殿继续跟你们打。”
果然,围住丁十八的人正是摘星部的弟子,他率领苍云部的弟子跟摘星部大战一场,终是不敌,一众手下全军覆没,丁十八自己也是重伤垂死,只是他向来嘴硬,此时仍是不顾伤势的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接连而出。
摘星部为首那人的脸色极其难看,当下不愿再耽搁下去,举刀就要砍向丁十八。
卓亦疏正愁找不到悬天宫的人,此时忽见一众摘星部弟子,立时大喜,当即纵身而出。
卓亦疏疏忽而至,身形犹如鬼魅,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
丁十八一愣,然后大笑道:“卓公子,竟然是你来了。”
卓亦疏笑道:“丁先生这是怎么了?”
丁十八说道:“被一群疯狗追着咬,咬不死我也恶心死我了。”
摘星部那人脸色阴沉,向卓亦疏说道:“阁下是哪位?难道要管悬天宫的事吗?”
此话一出,不待卓亦疏回话,却听丁十八大笑道:“向礼,你要是能用悬天宫的名声吓唬住卓亦疏,那我丁十八就认你做爹。”
向礼脸色微变,沉声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
卓亦疏寒声问道:“司万里呢?”
听得此话,又是丁十八抢先说道:“司万里肯定是陪着他那个小娘子呢,只是司万里虽然没入宫,但却是个太监,可惜了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一辈子也尝不到男人的滋味了,以前只听说过练功走火入魔的,却没听说过练废了那活的,司万里老匹夫倒真是给我开了眼界。”
丁十八看似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但却是骂人揭短、打人打脸,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司万里因为练功太急之故所以练废了下半身,已经没有男人的功能了,如此自然是被口无遮拦的丁十八讽刺为‘太监’。
摘星部弟子的脸色越发难看,只有丁十八哈哈大笑,自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