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异样后,八人很快聚到了一起。
众人围聚在这团雾气的正中央,背靠着背,紧贴在一起。
沛沛皱眉,问:“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两个人不会趁机溜了吧?”
“应该不会,他们一个是序列七,一个是序列八,除此之外还有两件极为危险的禁物加持,就算他们已经被东方羽消耗了一半的体力,但依旧不落下风。”魏岸摇了摇头说道。
“而且我看得出来,那个妩媚的男人还没有拿出他真正的实力。”
“我也有这种感觉,和尚的实力可能只有这样了,但妩媚男却远不止于此,刚才的战斗中他一直使用的都是A级禁物阴阳两仪伞的能力,至于他本身的实力倒是并未过多地袒露,如果说他只是一个序列九的灵者,这或许还说得过去……”东方羽点了点头。
“但这个家伙是序列七,而且本身的境界也不低,不可能这般不堪。”
魏岸扭头看向东方羽,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射而出的是饱经风霜的沧桑和老练。
除了两仪伞外,妩媚男居然还留有底牌,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队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谢一鸣噘了噘嘴,接着说道:“什么叫没拿出真正的实力?它本身是序列七的灵者,况且手里还有一个A级禁物,就这实力已经很恐怖了好不好,这都不算是真正实力,那他的真正实力得是什么样啊?”
谢一鸣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看着冷酷的魏岸,额头冷汗直冒。“队长,你别吓我。我们这群人里就你实力最强,可即便如此,您也只有序列七而已,我们真的能取胜嘛?”
“怪不得组织要调动省级小队出动,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摆平的事嘛。”
“怂货,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走,没人拦你。”沛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谢一鸣挺了挺胸,说:“我只是好意提醒而已,谁……谁怕了?”
“别斗嘴了,他来了!”东方羽陡然升高了音调说道。
话音刚落,数百个密集的冰棱刺破蒸腾的水雾,猛地朝东方羽的面门射了过来,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侧身躲过几根先发而来的冰棱,然后迅速扭转腰身,俯身朝右手边滚动而去。
冰棱一根根地扎在他滚动而过的地面上,散发着悠悠寒气。
东方羽凝视着一根根冰棱,观察着其插进地面的角度和力道从而判断妩媚男攻击自己的具体方向,经过简短的估算,东方羽将目标初步锁定在了自己的正东方向。
根据冰棱刺进地面的角度来看,妩媚男发动这次攻击的位置至少在距离地面三四米的高空。
得出结论后,东方羽猛地转身。
“大家小心,这个家伙在……”他要将这个重要的实时讯息告诉大家,哪怕是晚一秒,妩媚男的位置都会瞬间发生改变,但当他转过身后,却顿时傻眼了。
他的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刚刚还背靠着背站在一起的天玑小队,甚至他的后背到现在还留有众人的余温,没想到……居然就这样在一个转身间便凭空消失了?
“能听见我的声音嘛?幼城!”
“队长?”
“沛沛?”
“叶公子!谢一鸣!杜家维!”
“你们能听见我的声音嘛?”东方羽大声喊了起来。
声音渐渐远去,然而……无人应答。
黄金三花瞳也慢慢失去了效果,原本还能洞悉这片雾气世界的一方天地,然而现在的视线却变得越来越短。
他不知道是黄金三花瞳正在失效,还是说雾气正在慢慢变得厚重。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双手鬼君子出鞘,东方羽双手紧握剑柄,屏气凝息,这一切真的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队长和天玑小队的队员好像从没来过一样,他又回到了那个孤军奋战的状态,但他现在又完全不见敌手,这个世界可真够虚假的。
“队长!沛沛!幼城……”
“你们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嘛?”
“……”
东方羽就这样一边喊着,一边迈步朝前缓缓移动。
他的记忆开始有些混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片空间应该有一个百米左右的边界。
它并不是领域技,而是由六块火山石制造出的虚假领域而已。
只要自己一直朝一个方向走,肯定可以走得出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默数着自己走过的脚步数。
10步。
20步。
50步。
100步。
500步。
……
1000步。
终于,他停了下来。
就算他的步子再小,一步跨半米,现在也差不多也走过了近五六百米的路程了,实际上他的步距肯定是大于半米的,况且先前用黄金三花瞳看到过的边界好像也没这么长的距离。
这雾气果然有古怪。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眼中的世界也慢慢变得缥缈了起来。
这片空间中的白雾竟渐渐凝聚了起来,雾气或浅或深,层层叠叠地勾勒出了一个人形,如果说这只是火山石蒸发雨水后升腾起来的雾气,出现这种凝聚状态也太过怪异了吧。
邪门到家必有鬼!
东方羽二话不说,举剑便朝那团雾气刺击而去。
不出所料,他的剑再次击了个空,那团雾气很快便消散了。
可刚消散的雾气很快又团聚在了一起,它们就像被滴在墨池中的墨水一样灵动飘逸,又像是被磁铁吸引在一起的磁性粉末一样毫无章法,任凭它随性自然地在这片天地间游走。
东方羽在这片雾气中看到自己的家。
……
他看到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却又暌违已久的家,他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名叫秦炜杰的小孩依旧喜欢坐在他的小阳台边,看着楼下的嬉闹的人群。
秦炜杰,东方羽穿越来灵炁大陆前的名字。
“小杰,快点过来吃饭了,你还在阳台看什么呐?一会儿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你听到了没有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秦炜杰抱着膝盖独自坐在阳台边上。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以一个倾斜的角度照射进来,秦炜杰没有晒太阳的习惯,他躲在阳台北面的阴暗地方,裹着一件厚厚的睡衣。
“知道了,一会儿就过来。”
他并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喜欢一个人坐着静静地发呆。
他喜欢躲在阴暗的地方观察阳光下奔跑的孩子,他以为这就是他的命,他本就应该这样,孤独无助,然后一个人静悄悄地死去。
“快点过来,一会儿菜就要凉了。”女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秦炜杰的脸上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厌烦,随后用手转动自己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后缓缓朝客厅挪动过去。
“我可管不了你那么多,我在公司食堂已经吃过了,你吃完之后自己把碗筷洗了,我要去上班了。”女人匆忙揭开围裙。
秦炜杰看着桌上的饭菜,怔怔发呆。
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炒青菜还有早上吃粥剩下的一小碟咸菜。
“哦,还有一件事,今天晚上你要去医院做透析,你可别忘了。今晚我要加班,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听到了没有?”女人匆匆忙忙地背上斜挎包并嘱咐道。
秦炜杰始终看着这盘饭菜,他没有一点食欲。
“小舅妈,你说我这样活着还有意思嘛?”秦炜杰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女人走了。
秦炜杰长叹了一口气,他将饭菜随手往菜罩内一推,然后滚动自己的轮椅,移动到了那个阳光照不进的角落里,愣愣地发起了呆。
尿毒症晚期已经折磨了他整整一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明白这种三天一透析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的脸色严重发灰,连站起来都很是困难,也只能依靠轮椅缓慢行动,父母出了车祸,双双殒命,就小舅妈隔三差五会来探望自己一眼,不过因为工作原因,她每次都不会停留太长时间。
大多数时间都像现在这样。
终于,他对这种糟糕的生活失去了最后的信心。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初步成型,他经受的痛苦太多了太多了,或许他应该找到一种方法,让这个过程就像过山车一样畅快。
秦炜杰不想再这样活着了,他决定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