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永远也想不明白，就是因为太清楚他这种想法，两人才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耳边是孙宇无尽的咒骂，扶修恍若未闻，紧紧抱着初雨，和她脸颊相贴。
她虽已经昏迷，但痛楚仍在，身体时不时还会颤抖。
他蹭了蹭她的脸，反正都要死了，便借着燃烧灵魂的力量为她缓解痛苦。
“还是很疼吧？没关系，很快就好。”
虽然答应的结婚还没有实现，但总的来说，此生也算无憾。
听说神死后，力量回归天地，反哺世间。
换个角度想，又何尝不是一种永生。
他和初雨抱在一起死，哪怕死后化作一道清风，也是双宿双飞。
渐渐的，孙宇的咒骂也低了下去，世界再次安静，扶修也在静谧的环境中慢慢阖上眼。
宇宙的远方。
扩散的神力在一处处归位，修复宇宙的创伤。
无论战争多么激烈，物质的总和总是不变。
那些被摧毁的星球，能量尚存，神力停留在原本的地心位置，它们自带引力，让宇宙中本属于这个星球的物质在不断朝它聚拢。
原有的物质许多被摧毁成了分子、原子，甚至更小的结构单元。
如果要重新组合成肉眼可见的物质，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但神力本就是孕育世界的本源力量，在它的作用下，原子开始裂变、聚变，各种元素在它的作用下诞生。
单质金属、矿物、有机物质……
当第一颗恒星复生后，周围的星体也一颗颗复原，它们组成一个小小的星系，行星围绕着恒星有规律地转动。
单星系统、双星系统、不稳定的三星系统……
自然，拥有最简单、最稳定运行规律的单星系统是宇宙中最幸运的存在，周围的星体，也最容易诞生生命。
与此同时，星球上的地质结构也在飞速演变。
需要几百万年、几千万年甚至上亿年的地壳运动在神力的作用下将时间压制到几个呼吸间。
但还有很多星星的神力还被孙宇的神域之体占据着，但不会等太久，只等灵魂燃烧干净，构成他躯体的力量最终也会返还给整个宇宙。
就算有所消耗，还有初雨和扶修的灵魂力量加以补充。
初雨没有神体，但灵魂力量强大，这也是她一早计划好的。
神不畏惧死亡，只怕没有意义的牺牲。
……
幽暗的环境中，唯一一处的光芒在减弱，三人的生命已经走到最后。
轰隆！
太空中居然响起了惊雷，很快，一道道如蟒蛇般粗细的闪电照亮了整片星海，如果一定要给它的范围定义一个大小，可能比太阳系的面积还要大。
银色闪电在空中不断交织收拢，时而如腾飞的巨龙，时而如地图上分散的白色细流。最后，它们编织成一张封闭的巨大电网，牢牢将这一片星海包裹。
巨网中心，灵魂燃烧的火焰即将熄灭，萤火之光几乎要被黑暗吞噬，当闪电降临时，更是被衬托得毫不起眼。
咔嚓！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在初雨眉心，连接在她和孙宇中间的灵魂顿时一分为二，然后飞速钻入二人的身体。
咔嚓！
咔嚓！
咔嚓！
……
闪电接连落下，红色火焰似乎被这雷吓到，竟然自己熄灭了下去。
咔嚓！
咔嚓！
咔嚓！
……
闪电继续打在三人身上，苍白的脸一个个恢复血色，初雨承受的最多，若不是看起来身上毫发无伤，那气势看起来跟要把她劈得灰飞烟灭一般。
朦胧中，初雨似进入了一个幻境。
幻境的地点似乎在一个湖面，那湖面极为平静透亮，和周围的幻境融入一体。
天空倒映着湖面，湖面倒映着天空，让人分不清在湖上还是在湖底。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到前方有什么光亮。
她停驻片刻，然后朝着光源走去。
靠近后，她才发现，那些光亮是一颗颗小球发出的，每一个和水蜜桃一般大小，只是颜色各异。
它们如一颗颗星辰，悬浮在幽深的黑暗中。
她伸手轻轻触碰最近的一颗小球，指尖碰上去的一刹那，小球表面出现如水波一样的涟漪，接着，上面出现了电影般的画面。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个如精灵一般的小人，它们长着尖尖的耳朵，大大的眼睛总是表现出好奇的模样。
初雨想起，999次快穿中，其中一世，自己也是它们中的一员。
看了没多久，上面的东西就消失了，她又点了一下旁边的小球。
这一次，出现的是一个赛博朋克风的世界，高科技、低生活，尖锐的社会矛盾，阶级分化严重……
也是她生活过的世界。
她又一个个点过去，修仙界、智械生命、魔法世界、硅基物种……
点了几十个后，她发现，还是有些世界自己没去过，比如一个全是软体爬行动物的宇宙。
她想把这些小球都点开看看，但她低估了它们的数量，虽然看起来只有不到一百个，但它们似乎在一个多维空间中，她稍微转动一点角度，就会又出现许多新的小球。
光是她看到的，就不下一千个了，完全不敢想象它们的真实数量。
看多了，兴趣便就不再浓厚，她收回手，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谁知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刚旋转过来的小球。
球形表面立刻浮现了一片不一样的画面。
她看到了星球的诞生、文明间的碰撞，以及龟缩在一隅的人类……
脑海中一下闪过什么。
她不是和孙宇同归于尽了吗？
没错，刚才的画面，是她重生所在的世界画面，她把人类保护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却无力阻止其他文明间的战争。
所以，她用了一个玉石俱焚的办法。
她可以确定，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精心准备的秘术，她和孙宇必死。
可她现在是在哪里？
初雨惊恐地后退一步。
如果她没死，那个宇宙怎么办？
屏障不恢复，迟早也是毁灭。
她不死心地想去再找那颗小球，但发现它已经不知转到了何处，小球穿梭在这个多维空间，谁也不知道它下一秒会出现在哪儿，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确认找不到了，她试图寻找出去的路。
她用力奔跑在湖面，但湖面无边无际，天空和水面仿佛连在了一起，她像是在一个巨大的球形当中，无论怎么跑，都只是沿着球的内壁往复循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