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二公子韩雁阵在一众护卫的舍命护送下,终于冲到了自己兄长的身旁。然而,此时此刻,韩家的护卫们已经全部牺牲在了这个异国他乡的土地之上。
这些护卫们之所以如此拼命,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勇敢无畏、不怕死,而是因为他们都是韩家所豢养的家奴。而且,他们每一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
平时,韩家对待这些充当护卫的奴隶十分宽厚优待。如果他们在关键时刻没有保护好主人,那么他们同样身为韩家家奴的父母妻儿将会被公开处决。但是,如果他们为主人战死沙场,那么他们的家人今后半辈子将会衣食无忧。更重要的是,等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甚至还能够正式脱离奴籍,成为一个自由之人。
这种威逼加诱惑,使得韩家护卫不得不尽全力护主,直至战死为止。
一行人进入林中之后,只见林中树木分布得十分密集又特别凌乱,这给了他们极大的便利。因为这样一来,对方从林外射来的羽箭就失去了准头。与此同时,己方的羽箭却能够凭借地利优势,准确地射向对方。一时间,黑衣人竟然无法穿透这片树林。
卫杰心中暗自苦恼,如果这里的树木枝繁叶茂,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这些黑衣人引入树林深处,然后逐个消灭掉。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寻找合适的时机,利用黑衣人的箭矢,将韩渔舟也一并杀掉。只可惜,现在正值冬季,树木都光秃秃的,没有茂密的枝叶作为掩护,想要实现这个计划就变得困难多了。
就在两方相持不下、局面焦灼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便传来强弓劲弩攒射之声。只见勾当皇城司长官段成义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他接连射出三支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黑衣人,成功压制住敌人后,他立即抽出宝刀,振臂高呼,带领着一支精锐部队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敌人。
此时,藏身于林中的皇城司亲从官们见主官亲自前来救援,且士气高昂、锐不可当,他们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奋勇杀出。早在许雄州一行人遭遇危险之前,段成义就接到密报,得知有大批辽国人士越过边境进入境内。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情与韩渔舟北归的时间存在关联,于是当机立断,从皇城司紧急调派人手,亲自率队北上支援。然而,由于路途遥远,再加上许雄州一行人中途改变路线,使得段成义一路疾驰,直至此刻方才抵达。
在这片寂静的林子里,此时此刻只有卫杰和韩家两兄弟。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对于卫杰来说,要夺取韩家兄弟的性命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然而,这样做将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铁环为了保护卫杰,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卫杰心中充满了对铁环的感激和愧疚,他绝不能让铁环的死变得毫无价值。但是,他也深知,如果将这个麻烦带回家里,那么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卫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必须权衡利弊,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他默默地注视着韩家兄弟,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的思维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既能为铁环报仇,又能避免给家人带来危险的方法。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韩渔舟突然驾驭着马匹,试图冲破树林奔向边境。卫杰反应敏捷,迅速地伸手抓住韩渔舟,用力将他从马背上扯下来,随后自己也轻盈地跳下马背。韩渔舟心中不服气,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气势汹汹地冲向卫杰。卫杰施展出一招绵掌,轻轻松松地将韩渔舟推开。与此同时,韩雁阵迅速跳到兄长身后,紧紧抱住韩渔舟的腰部,让他无法继续前进。
看到韩渔舟已经无法动弹,卫杰义正言辞地说道:“此时此刻冒险出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如果你真的想死,就应该在东京城内果断自尽,这样不仅不会牵连到无辜之人,还能够为你的家族赢得一份荣光。然而,选择现在去死,只能证明你的愚蠢和鲁莽,毫无意义可言。在危机尚未解除的情况下,你踏出这片树林只会害人、害己、害民、害国!”
尽管如此,韩渔舟仍然心有不甘。卫杰见状,索性再次使出一记凌厉的斩掌,精准无误地击中韩渔舟,直接将他打得昏迷不醒。韩雁阵又一次对卫杰感激涕零,连连向他道谢,感谢他成功阻止了兄长的冲动行为。
黑衣人狼狈不堪地逃之夭夭,危机总算过去,不过这次卫杰似乎下手还是重了些,韩渔舟睡得比上一次还要沉。卫杰本要帮忙唤醒他,但二公子韩雁阵发现卫杰唤醒自己兄长的办法只有一种——大嘴巴子,立时婉拒了。唯恐夜长梦多,韩雁阵用马匹驮着昏睡的兄长,如箭一般匆匆告别了众人越境朝北国而去。
此时此刻,段成义才如梦初醒,卫杰竟然也在这群人之中!许雄州迫不及待地跟他讲述偶遇卫杰的经过。当得知卫杰再次拯救了自己内侄的性命,就算段成义心如铁石,此刻也不禁发自内心地感谢了几句。
无论这位皇城司长官多么冷酷无情,对于自己的发妻终究还是有感情的。对于妻子娘家的血脉,他也做不到视若无睹。这次他本以为任务轻松,功劳不小,才派内侄前来,没想到竟然让他遭遇如此险境。如果内侄真的在自己手下牺牲,发妻恐怕会因为愧对娘家而羞愤自尽吧?
想来想去,段成义决定回京后将许雄州转为文职,毕竟他此次功劳不小,也无需再拼搏太多,转为文职慢慢熬资历也未尝不可。
回去的路上,段成义老生常谈道:“老前辈,您如此伸手屈身做个商贾,难道不觉得委屈吗?”
“东京城里逍遥自在的小商贾也挺好,这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可真是过够了。”
“既然过够了刀口舔血,又何必出手相助?”
听到这话,卫杰扭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大好年华的儿郎,总不能就那么折损在眼前而无动于衷啊,帮他们就当给孙儿积德啦。”
临近黄昏时他们选择住宿在驿馆,这次不用考虑安全的问题,不用一伙人挤在一间房,但也得四五人一间。许雄州身份略高分得一个单间,他感念卫杰的恩情,请卫杰来自己的上房居住,卫杰也不跟他客套。
夜里,闲聊几句后,卫杰道:“许郎君,临行时我请那位韩二公子帮忙打听北边灯烛的情况,你说他能不能真帮我?”闻言许雄州险些笑出来,韩家二公子随口一说,老人家却当了真,他也就随口安慰了几句,然后便草草入睡了。
他们睡得踏实了,开封府内这一夜可是灯火通明。
五花大绑的右军巡院都头崔淮被拖到了大堂上,一身便装的包公端坐在案后,看着堂下之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崔淮,你今日打算如何狡辩?”
堂下崔淮闻言仰天大笑:“在包公面前,就不狡辩了,这么多年的诡辩,卑职,也累了。请问吧。”
“你既然是契丹细作,想必崔淮也不是本名,你真实姓名是什么?”
闻言,崔淮又是仰天大笑,而后道:“想不到断案如神的包公也有算错的时候,卑职确确实实姓崔名淮,乃是久居北地的汉人。”
“你乃汉人,既然已踏入汉家土地,何苦还要为辽人做事!”
“因为卑职想要复兴家族,大宋不会助我,只有辽人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