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妈说：“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我看了一眼柳青爸，他缩在柳青妈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但也没有出言反对柳青妈的意思。
我懂了，虽然他心中有点对柳青的愧疚，但天生怕老婆的他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柳家，从来都是柳青妈说了算。
我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们有这么缺钱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
柳青妈说：“我有用，你就别管了，快点给我钱。”
我说：“没错，你女儿的银行卡我知道在哪里，密码也告诉了我，她攒的钱都交给了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柳青妈拿起砸向了我的脸，嘴里喊道：“曹扬你他妈不是人！那是我女儿的钱，你凭什么自己贪了，你就是个人渣，你去死吧！柳青这个不孝女，吃里爬外的东西……”
损我骂我，我一个男子汉可以忍，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但是，她居然连正在抢救中生死未卜的女儿都不放过。
我右手抓住了包，左手没有犹豫的扇了过去，对着那张让我从未如此讨厌恶心的嘴脸。
啪！
一记耳光，左边的脸。
啪！
第二记耳光，右边的脸。
清脆的两记耳光，成功的打蒙了所有的人。
或许我做错了，这个女人是我曾经的丈母娘，柳青不会改变的母亲，这么对一个长辈于情于理是不对的。
可是，我觉得我没有错，这个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长辈还值得让人尊敬嘛的，这样的母亲还能让自己的儿女感受到母爱么，做人不应该这样。
柳青妈一愣神，然后对我疯似的喊叫。
“你打我！曹扬，有种你打死我！不打死我你不是男人！”。
啪！
又是一记耳光。
柳青妈呜呜哭嚎起来，我自己的出手自己清楚，这三巴掌确实不轻，。
柳青爸手指颤抖的指着我，他说：“曹扬，你想干什么，有你这么对长辈的么，你实在太过分了！”
旁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个护士姐姐要走过来劝阻，却被她身边的同时拉住了。
毕竟，这个年代，闲事还是少管的好。
我望了一眼手术室，如果这个时候我的左眼能够出现里面的情景该有多好。
一想到在手术台上躺着的柳青，我的感情有些不受压制，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打湿了我的眼眶。
一个男人，不应该这么脆弱。
可是，当一个男人到了伤心处，大概就是我现在的这幅模样吧。
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把视线转移到了柳青爸妈的身上。
我有些呆滞的说：“过分的是我还是你们？看看你们眼前的抢救室，躺在里边床上的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和她已经离婚了，我和她现在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我都能哭，我都会伤心，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自己是长辈的，我没有见过只知道要钱，连自己女人都漠视生死的长辈！父母！”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嘶吼起来。
柳青爸面带悔意的低下头，用手遮住了脸，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论是做样子还是真心，起码，他还知道什么是错。
柳青妈风采依旧，双眼像是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我，我估计就算是到死她都未必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护士姐姐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我面前，说：“这位先生，请你你冷静一点，你的心情我们能体会，但是这里是医院，还请保持安静。”
我说：“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希望你们救治成功我的，朋友。”
对，我的，朋友，在说到这个关系的时候，我迟疑了，我们，现在算什么。
我在走廊里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问着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柳青这次大难不死，我们还能不能走到一起。
终于，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们这辈子永远不再可能成为一对恋人，但将是亲人，懂得彼此，知道彼此一切的至亲之人。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爱情久了就变成亲情了。
柳青妈被柳青爸拉着，坐到了我的对面，两人在小声嘀咕着。
柳青妈偷偷瞄了我一眼，虽然说话很小声，可还是被我听到了：“那是我女儿的钱。”
我抬头说：“你最好祈祷你女儿没事，如果你女儿今天一命呜呼了，她的钱都给给她陪葬，以后你们穷到露宿街头的时候，我可能会看在柳青的份上好心赏你们一口吃的。”
我刚刚说完，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陆续走了出来，他们脸上都带着口罩，让我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悲。
我冲上前，攥住医生的手，我说：“怎么样了？活过来了没有！你告诉我，是不是活过来了！你们成功了对不对！”
她一定没事对不对，我这样给她祈祷，她一定没事的。
医生犹豫了片刻，最终嘴角蠕动了起来。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我笑了，这个时候，我竟然笑了，可是这笑容背后的酸楚又有几人懂。
我看着医生说：“你是在逗我对不对，我不是说过么，你想要多要钱，我给你，我不会还价，你在告诉我一遍，你说什么！是不是救活过来了。”
医生说：“你冷静，很抱歉，我们真的尽力了,请节哀顺变。”
我抓住了医生领子，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我说：“你是干什么吃的，你们医生不是救死扶伤么，你为什么不把她救醒，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废物！”
医生说：“先生，你冷静一点，你别这么激动，人都已经走了，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我对着医生吼，“人没了，你他妈的告诉我，我怎么冷静。”
旁边的医生抓住我的手，说：“先生，那一刀的位置您也知道，直直的插入了心脏，几乎是穿透，而且刀上还有这剧毒。”
我怔了怔，“毒？”
医生说：“对，这是一种化学品制作的毒，对人体的伤害使我们见过的最严重的。”
刀上涂了东西，太狠了，就是奔着一道要柳青的命去的。
柳青她到底掌握了多少黑料，要下这么狠的手。
“先生，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死者怀孕了，大概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放开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向后跌退了两步。
柳青妈的哭声响了起来，在整个走廊里久久回荡。
我的精神有些木讷，两个多月，是我的？还是许良的，和我做的时候柳青说她不想戴安全套，那么和许良在一起的时候就更不会戴了。
有可能是许良的。
也有可能是我的。
就算曾经有万千的不是，滔天的罪恶，老天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看见这个世界的一缕阳光。
痛！
好痛！
我的心里好难受，空空荡荡的，我不断的往后退，我的内力，我的功力，似乎瞬间失去了作用。
我只感觉脑袋一阵恍惚，不知不觉中我撞到了一个人，我控制不住自己，往下倒，却被人扶住了。
“曹扬，你怎么了。”
是许媛来了。
我看着许媛，好像突然在无助的荒漠中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绿洲。
我攥着许媛的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是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许媛说：“曹扬，你不要紧吧。”
我对着她笑了笑，突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个青春无忧还有梦的大学。
大学里，有一个让我日思夜想，痴心绝对，经常会想着她的身影傻笑的校花。
她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记忆里，占据了我对懵懂爱情年代的全部回忆。
睁开了眼睛，我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病房里的空气很冷，散发着一股能腐蚀人生命力的味道，一个劲儿的往我鼻子里面钻。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柳青已经死了是事实，她将永远以我最初的那段美好岁月中的倩影活在我的记忆中。
“曹扬，别再想了，人都已经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
我苦笑一下，安慰的话说的都好听，可是有些痛必定是要受的。
柳青，还有那个孩子。
一眨眼，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纵然我恨柳青，有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想让她去死。
但是我的愿望成真了，柳青真的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我的怀里，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我却偏偏又想起了柳青的好，大概我偷听了她不少的事情，让我不那么恨她了。
走了，真的走了。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用再纠结，再痛苦。
人都有一死，生离死别本事常事，眼看着新闻邻里出现一个个死讯的时候，我觉得是那么自然。
可是当我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当事人的时候，我才知道了这其中的体味。
千疮百孔，泪迹斑驳。
我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抹去不断涌出的眼泪。
回到了急诊室，有护士还在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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