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神色微微僵硬，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柠柠……”
她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奈，江浅柠低垂着眼睫，眸色暗哑，“今天是舅舅生日，我不想扫兴。”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和顾明珠谈。
沙发另一侧的顾沉舟，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痛快。
这么多年了，也该让她尝尝柠柠经历过的。
他起身，将池岁拉了起来，然后对着江浅柠嘱咐了两句，
“我和岁岁在门外等你，柠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想做什么。你拥有选择的权利。”
他话说完，顾明珠的脸色已经黑的不像话了，她瞥了一眼顾沉舟，到底顾忌着池岁在场，没有说话。
空气中有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池岁伸手握了握顾沉舟的手，而后对着江浅柠点了下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才拉着顾沉舟走了出去。
客厅一下安静了下来。
江浅柠等人都走了后，思索了片刻，对着顾明珠开了口，“我跟着舅舅的时间最多，处事风格深得他真传，我说话不太好听，您想说的我都知道，但没必要。”
顾明珠恍惚了片刻，记忆里以前因为她和江掣出差，而哭着让他们留下来的小女孩，似乎再也不需要他们了。
“柠柠，我们一家人现在可以在一起了。”
江浅柠扯了扯唇，自嘲的笑笑，“您要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也是有父母的人。我的家长会，您和爸爸没有去过一次，我毕业，您和爸爸也没出现，我过生日，好像也没收到过你们的祝福，要不是还和你们一个户口本，我都怀疑，自己是没有爸妈的孩子。”
顾明珠心底越发的不安，印象里，她的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平静的和她对话过，“我们以前是疏忽了你，妈妈知道错了，你能不能……”
江浅柠打断了她的话，“您和爸爸给了我生命，这是永远无法抹掉的事实，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的父母。”
但，仅限于此了。
从前，你们不需要我在身边，以后，你们也不会需要我。
但我会尽到我作为女儿的责任，仅此而已。
江浅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起身走了两步，然后顿住。
“妈妈，您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我以前以为他不喜欢我，所以我认命了。可我没想到，事情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可是，我不敢和他在一起，因为我怕，我怕我会成为第二个顾明珠。”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江浅柠声音哽咽。
那个被她拒绝了好几次的人，知道她要离开的时候，也只是温和的告诉她。
想做什么就去做，要永远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可没过两天，她就从顾沉舟口中得知，他要开拓海外市场，正好，是她要去的国家。
他以自己的方式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她没回头，眼里徜徉着伤心，手腕处腕表下那道浅显的疤痕，提醒着她，她不能辜负这些年对她好，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的人。
门外。
池岁和顾沉舟两人并没有走远，能隐约听到一些里面的对话。
池岁眼底都是担忧，她从来没有想过，江浅柠身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大学相识以来，江浅柠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的，她个性很随和，很爱笑，不拘小节，和每个人都处的很好。
她和程霜心中的小太阳，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顾沉舟注意力一直在里面，但身侧的人情绪突然低落，他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低声安慰了几句，
“柠柠比你想象中还要勇敢，放心吧，她早已懂得，什么才是她想要追求的。”
池岁抿了抿唇，她抬眸，声音极轻，“柠柠出国，是为了避开二哥吗？”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那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只是一直以为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没想到还有这种细节。
顾沉舟在她面前一贯的很有耐心，“不是，柠柠出国这件事，很早就定下了，二哥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手的人。柠柠有心结是事实，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化解。别担心，我们可以常常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