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杰听到声音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一群人身上,只见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站在那里,他们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依然锐利。
在这三位老者的身旁,还站着两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王明杰。
王明杰的视线在这几个人身上扫过,他一眼就认出了这群人是谁。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老者,正是代冲代家族如今的主事人,大家都尊称他为“七叔”。
而在七叔身旁的那两位老人,分别被称为“五叔”和“六叔”。
在这三位老者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代冲的村支书代长明。
代长明的身边站着一个青年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二十五六岁多岁的样子,他长得相貌堂堂,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出身。
然而,当王明杰观察他站立的姿势和他眼神中透露出的精芒时,却又觉得他像是在军营中经过淬炼的战士。
这群人的出现,先抛开他们与张华的身世关系不谈,就单说代冲如今在双河乡的发展地位,也是不容怠慢的。
加上王明杰作为副乡长,也是经常与代冲打交道的。
王明杰赶忙热情的喊道:“七叔,您这老几位怎么来乡里了?有什么事让长远支书捎个话不就行了吗?”
七叔说道:“王乡长,我们知道您这就调走了,您这一走,我们再想见您可是不容易了。
王乡长,咱们借一步说话。
我们代家人一是想跟您送个别,另外呢,也想请王乡长帮我们一件事。
王乡长,请吧!”
七叔说着话,伸手冲着王明杰做个请的姿势,手势外延处,乃是双河乡新开的一家酒店。
王明杰犹豫了一下,也没敢推辞,跟着三位老人向酒店走去。
在酒店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代冲村的村主任代长远正在忙着开酒。
房间中央不大的圆桌上已经摆上好多道菜。
七叔拉着王明杰的手径直坐在上首的位上,其余众人依次围桌坐下。
王明杰初开始还是不敢坐的,另一边坐着的六叔一按他的肩膀,硬是将他按的坐了下来。
搞得王明杰一时不知所措。
七叔见王明杰坐下,亲自拿起酒壶,给王明杰满上一杯酒,而后自己也斟了一杯,端起酒杯说道:“王乡长,今天这顿酒,一是为您送行,您在双河乡这些年,为我们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我们代冲村的人都记在心里。”
说罢,七叔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明杰赶忙起身,也将酒喝了下去,说道:“七叔,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七叔放下酒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王乡长,其实今天请你过来,还有一件大事相求。
您也是知道我们代家和张华市长之间的渊源的。”
王明杰一听,脑袋“轰”一下大了。
张华与代家的关系别说是全双河乡,甚至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可是张华坚决不认啊,再说了,也没有人敢在张华跟前劝说他认下代家族的话啊!
张华那个犟种脾气,劝说的轻了他不予理睬,劝说的多了,他敢拍桌子将说客赶滚蛋。
话又说回来了,代家族当初对张华一家的做法,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和脸面要求张华认祖归宗呢?
王明杰心中叫苦不迭,心道:“您可千万别指望我到北原市帮你们劝说张市长啊,这事儿可是比发展你们代冲村的经济难多了啊。
就张市长那熊脾气,我敢多说话,他一脚非将我从办公室里踹出来不可。
他那霉头我可是不敢触。”
七叔看着他的表情,好像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一样,他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王乡长,自古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张市长的心结,我们也不期盼着他能打开了,毕竟当初代家族有负于他,有负他的父母和奶奶。
这是我们代家族的耻辱和罪过,让世人所耻笑了。
这一点,王乡长,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代家一族愿意低头承受。
但是,王乡长,血脉之亲犹在啊,张市长无论任何时候,他的身上流淌的是我们代家族的血啊!
他,可以不认代家族,但在我们代家一族,他依然是长房嫡子的血脉传承啊!
王乡长,我们代家一族,想求您帮个忙,望您千万不可推辞。”
七叔的这番话,王明杰听完心里稍稍安心了不少,只要不是劝说张华认祖归宗,他还不怎么害怕的。
王明杰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开口问道:“七叔,您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七叔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道:“王乡长,我们代家想请您帮忙,在张市长身边安排一个人。
这个人,是我们代家精心挑选的,他对张市长绝无恶意,只是想能在张市长身边,默默照顾他,让他感受到哪怕一丝来自家族的关怀。”
王明杰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事儿听起来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极大。
且不说张华身边安保严格,就说张华本人,对代家如此抗拒,一旦发现身边有代家安排的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王明杰刚想开口拒绝,却看到七叔那满是沧桑与期盼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一直沉默的代长远终于开口了:“王乡长,就是他,这孩子叫代辉。”
说着话,他一伸手将身边站着的那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给拉到桌边。
这个青年虽然上前一步,但依旧站得笔直。
只听代长远继续说道:“代辉是长明唯一的儿子。
从小他就聪明伶俐,大学读的是医科,本可以有很好的前途。
但一心想为家族弥补过错,他又主动去部队锻炼了五年,这不,今年算是转业回来了,提出要去张市长身边,代替家族照顾好长房。
王乡长,我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办法,又不能亲自将代辉送到北原市。
我们也怕弄巧成拙啊。
张市长那性格我们是见识到了,被他羞辱一顿倒不可怕,怕的是将事情搞得更僵了,代辉就再也到不了他身边照顾他了。”
说着话,他拍了拍代辉,代辉恭恭敬敬地隔着桌子向王明杰鞠了一躬。
王明杰打量着代辉,只见他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与执着。
那笔直的站姿,显然是部队生涯留下的深刻烙印,而他面容中又带着几分医者的温润。
王明杰心中不禁暗暗感慨,代家能培养出这样的青年,倒也难得。
只是,自己还未到北原市工作,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张华安排什么样的位置呢,毕竟自己仅仅是一名副科级干部而已。
王明杰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被代辉的决心所触动,另一方面又对自身处境深感无奈。
他清楚,自己在官场的地位并不高,前往北原市后,在张华手下任职,一切都充满不确定性。
他暗自思忖,一个副科级干部,在偌大的北原市官场体系中,实在太过渺小,能调动的资源有限,想要顺利将代辉安排到张华身边,谈何容易。
但看着代辉那诚挚的眼神,以及代家众人期盼的模样,王明杰又实在难以割舍这份托付。
他想到自己在双河乡与代冲村打交道的这些年,代家在乡村发展中虽有过波折,可总体上也为乡里做出了巨大贡献的。
如今自己即将调走,若能在离开前帮代家一把,也算是还了这份人情。
可再一想到张华面对代家人时的那种冷漠,王明杰又有点心里发颤。
正艰难的犹豫间,他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拿出手机,当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他的心里突然一阵欣喜。
他脱口而出道:“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