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关注的昌安长公主来到了大朝会。从面色上来看,好似今日的朝会与以往一般,是再普通不过的。但众人都明白,这次到底是不一样的,否则昌安长公主也不会打扮得这般隆重。
她穿戴着长公主朝袍,黑红色相间交错,搭配着飞凤刺绣,精美异常,头上则是珍珠金线交织而成的冠子,看着颇有分量。
昌安长公主身为辅国公主,当然不必与其他朝臣一般站在堂下。当众人都到了之后,她才出现,被太监侍女们搀扶着坐在了皇帝的左侧。
堂下第一排,则坐着宗室内的王爷们。
信王便是下首第一位。
当然之前,这里还坐着昌安长公主与原瑞王林沣。
而如今,辅政的宗室只剩下昌安长公主一人,她又是皇上的亲姐姐,于是去年林沣死后,她便坐到了皇上的龙椅之旁。
没有人敢提出反对。
于是这次的大朝会,昌安长公主仍旧坐在了皇上的身边。
昌安长公主到后,朝会开始了。
这段时间,虽然全国都欢呼皇上的大婚,但朝堂之上,杀人的行动也一直没有停止过。
原瑞王,已经死了的林沣,在死之前权倾朝野,投靠之官员半数均有问题,贪是共性,除此之外的暴虐行径也是数不胜数,故而自他倒台后,昌安长公主着力便在处理这些人上。
瑞王一脉只死了一个林沣,可追随他的那些人,却是一门一门地被杀、被流放。
孙司臣自不必说,林沣还没死时,他家就被灭了满门,而年前以为能躲过一劫的赵会鸿,年后也被清算,赵会鸿被杀,儿子孙子皆被流放,唯一躲过的只有成为信王侧妃的赵澜语。
而更多被涉及的人,到现在也没有算完。
高压之下,必有反抗。
除了那些想要博得一线生机的人,还有更多隐藏于暗处想要将自己拉下高台的人,都在盼着自己出错,盼着自己让出手里的权力,好让他们重新成为话语者。
更何况今日的场合也如此之重要,许多人一定会借此反抗自己,昌安长公主来之前便做足了心理准备。
朝会正式开始。
首先出来禀事的便是大理寺卿常环景。
大理寺作为追查审案的第一部门,又有昌安长公主为依靠,如今地位早已在刑部之上,故而关于与罪人林沣勾结的犯事官员一案上,常环景便是主要负责人。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许多人都在战战兢兢听着常环景的汇报进展,唯恐自己被牵涉其中。于是,有的人被当场带走,也有的人仍旧还站在这里。
常环景今日出列后,简短地报出了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工部及兵部之人,幸而他们的官职并不大,也没有再牵连其他人,于是这两人迅速被带走。
自然,两个月过去了,官职大的早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如今也只剩下这些小鱼小虾了。
见常环景退回去不再说话了,还是有很多官员悄悄松了一口气。
常环景之后,新任吏部尚书柳颢便打算站出来说话了,毕竟最近官职空缺不少,得补人。
只是还没等他站出来,后面便站出来一个速度更快的说话了。
“臣谏议大夫云歈有本上奏!”
昌安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个年岁约三十左右的人站在后方,虽低着头看她看不到面容,但这句报名还是让她想起了此人是谁。
夏莲丈夫的哥哥,便是这个云歈。
云家除了当家主母高娴,两个男子都不被昌安看在眼里,这个云歈也是,没什么才能,这个谏议大夫也是自己为了夏莲的脸面而给的。一直没见他说过话,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昌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人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她的猜想。
“如今圣上已经大婚,罪人也皆被惩处,臣请昌安长公主还政于圣上!”
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昌安长公主冷哼一声。
许多人大气不敢出一下,但云歈仿佛毫无察觉,还又重复了一遍道:“请昌安长公主还政于圣上!”
仍旧没有人接话。
于是云歈尬在这里了。
他有些着急地左右偷看,怎么接应他的人还不出声?
昌安长公主也不说话,她也在等着,等着看还有谁与这云歈是一伙的。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最终打破这份沉默的,居然是皇帝本人。
林晟道:“云大夫此言差异!皇姐是辅政公主,朕自登基以来能有如今之稳定局面,皇姐功不可没!如今朕虽然大婚了,但于政事上还有许多需要学习,如今还离不得皇姐的帮助!所以还政一事,你们不必再提了!”
这话林晟说得很像那么回事,但昌安本人听得却很想笑。
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皇帝这么说完后,一定还会有后招。
果然,这话让云歈退下了,却立刻又来了一个人。
正是因为女儿成为皇后而重新获得侯爵的舞阳侯程用。
程用道:“陛下,昌安长公主虽然为辅政公主,但到底不能长期坐于朝堂。况且公主千金之尊,本该享受,不可劳累,虽陛下有需要公主帮助,但臣也不愿公主如此辛苦!”
“故而臣进言,不若恢复信王辅政,分担昌安长公主之累,同时协助陛下处政。臣相信,有信王及昌安长公主两位相助,陛下不久便可以完全亲政!”
程用的话说完了,但不同于刚才云歈的无人应和,此刻却站出不少人来附和程用的话。
“舞阳侯所言在理,臣附议!”
“舞阳侯所言在理,臣也附议!”
“舞阳侯所言在理,臣也附议!”
昌安长公主不禁转头看向皇帝,却听他果断附和朝臣道:“舞阳侯所言却是在理,既然众卿家也同意,那便如此吧!”
他回看着昌安道:“皇姐,你觉得呢?”
昌安长公主这才转向朝下看去,正对上信王。
“既然皇上意愿如此,那便这样吧。”
信王立刻起身谢恩。
昌安笑了,她这位王兄,端得是好手段,果然比林沣难应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