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之间的相处自古以来也是很奇怪的。
你对别人强硬些,他们会说你这个人强硬难相处;可你若对别人柔和些,他们又会觉得你好欺负可拿捏。
四年前林晟刚刚登基时,昌安为了保住弟弟的位置,对不服有反心者皆是雷霆手段,可等这两年皇上的位置也稳定了,她的手段也温和了,这帮官员们反倒觉得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竟然到处想着欺骗隐瞒她了!
负责皇宫守卫的神策军,从首领将军到副将再到皇帝身边的侍卫首领,都是昌安以为的自己人。可就像严尘说的那样,他们看着整个皇宫,傅准被辛捡带走,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可他们明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却等到傅准被扔到城外后才告知自己!
然而等到自己进宫找完皇帝之后,神策军首领将军也只是跑来跟自己请了个罪,而她也真的没有跟他计较,如今想来,恐怕对方对这个结果也是得意得很吧!
想通这些的昌安不禁冷笑,看来,她还真是不能温和待人呢!
当即也对这些人起了厌恶,便问严尘道:“那依你之见,这些人我该如何杀呢?”
严尘道:“他们是保护皇宫的人,若是宫里有了刺客,他们自然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有了刺客,便能顺着这线,杀任何想杀之人!
可昌安却立即道:“不行!”
严尘没想到,这么简单高效的法子会被昌安拒绝,当即便追问:“公主,为何不可?”
昌安脸色臭得很,心里暗骂这老太婆果然跟她不是一条心!
昌安身后的冯月儿便替她说话了:“老夫人,这个行为对皇上不利!”
严尘看向昌安长公主,见她眉眼间果然露出的是怒意,心里暗惊这长公主对皇上弟弟的情谊,也暗叹这皇帝果然无情,有这么为他着想的姐姐,却还是变成这样相斗的局面。
但事情还是要做的,且除此举之外,也没有其他好的法子去动神策军了。
于是她劝道:“公主,此举自然不会真的伤害到皇上,只需要让宫里出现这个变故即可。若是公主不放心,大可以让那‘刺客’去袭击旁人。”
昌安脸色稍缓,问道:“谁?”
严尘道:“皇后。\"
昌安看着她。
严尘见她没了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便继续道:“宫中人多眼杂,皇后新进宫不久,她那里人多眼杂,只要趁着皇上不在皇后宫里时,有‘刺客’去那里引起下骚动就好了。”
“皇后地位仅次于皇上,遇到了这样的大事,神策军同样是没有办法推卸责任的!”
昌安的脸色已经重归平静,但仍旧没有说话,严尘说完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答自己,不禁有些不耐,“公主?”
冯月儿却又站出来了,她对严尘道:“老夫人,公主有些乏了,您先回去吧。”
严尘又看向昌安,见她果然也顺着冯月儿的话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累到了一般。
如此严尘也不好再待,只得告退。
可等严尘走之后,只剩下冯月儿在内室陪自己,昌安却又开口说话了。
“刚才那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冯月儿在昌安长公主身边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能看出来严尘看不出来的事情。
严尘刚刚的提议,长公主不止心动了,现在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了。
而身为昌安长公主身边的得用之人,傅准没了,李嬷嬷不经事了,那她冯月儿现在就得充当这个做事的人了。
事实上,最近冯月儿也的确在接触府内与宫中联络之事。
所以刚刚严尘提议此事时,她便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这事该如何去做了。这会儿昌安问起来,她便回答道:“回公主,刘保这两天刚传回府内消息,说如今宫内他已经拢住了皇上身边的那群宫女太监们,只是辛捡被放到了皇后身边,所以皇后那里的情形,他现在倒有些使不上劲儿。”
“但奴婢记得,以前顺和长公主曾经跟公主说过,皇后身边的许嬷嬷与她关系很不错,所以皇后那边的事情,不妨可以问下顺和长公主。”
昌安没有说话。
冯月儿便明白,昌安长公主这是在担心顺和长公主。
自然,不是担心顺和长公主会被牵扯进来,而是昌安长公主不信任顺和长公主,毕竟人多嘴杂,万一这事被暴露出去,反噬到自己身上。
但对此,冯月儿的态度却是不同,她劝昌安道:“公主,其实顺和长公主几次三番对您示好,便是早就存了帮您恢复监国公主的心思。且根据刘保在宫内调查得到的情况,顺和长公主虽然在宫外没有什么交好的官员夫人,但在宫内,不少宫女主事都与她关系甚笃。”
“奴婢愚见,若要做成皇后那里的事情,恐怕是少不得顺和长公主帮忙的。”
昌安冷笑道:“宫里还是真是个大漏斗!”
又过了好一会儿,昌安才道:“既然如此,那这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冯月儿有些诧异,抬头看了下昌安长公主,却见对方又闭上了眼睛,便明白,这是真的要把这件事交给自己了!
这是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考验。
冯月儿给昌安长公主磕了个头,便叫来了外面等候的春英等人,让她们伺候昌安长公主休息,随后自己便也出门办事了。
第二天晚上,宫里便乱了起来。
皇后深夜遇刺!
许嬷嬷和张嬷嬷一左一右护着皇后程雅微,大喊着要请太医来;宫内的侍卫也紧急调了更多人来到这里,神策军的首领将军在皇后宫外神色不虞,让人去各宫搜刺客;而皇帝林晟也从一个美貌宫女身边起身,正准备去看看皇后,却被刘保以安全为重给劝了下来。
辛捡站在宫门内看着宫门外的侍卫们,直觉此事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