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昌安长公主自然早就对得到了宫门处的消息。马集一死,胡特又带着人在宫中各处走了一圈后,神策军现在是听话得很。
故而刚有官员去了宫门处叫唤,昌安长公主就得到了消息。
且只有她一人得到了这个消息。
只是一开始她并未理睬,直到官员聚集得越来越多后,她又得到了严尘送来的消息后,这才动身去找了信王。
信王跟皇帝并不在一处。
皇后已经没事了,只是太医不敢打包票胎儿一定无事,所以头一次要当爹的林晟很不放心,非要守在皇后身边,哪里都不去。
昌安便将信王安置在了其他宫殿。
当然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正是他出宫建府前住的地方。
昌安见到信王时,对方正坐在庭院内,望着一棵树发呆。
见是昌安来了,信王对她招手道:“三妹来看,这树还是我小时候种的呢,如今都这么高了!”
昌安走到他跟前,望着这树道:“我记得种这树时,我好像也在?”
信王笑道:“可不是吗!你那时候还小小一个,被丽妃娘娘抱着,非要来填土,结果摔了一跤,把裙子都污了,哭得好大声。”
昌安那时候还小,能记得自己来过已经不容易了,但这会儿听了信王的话却也回忆起来了,于是笑道:“那时候真是小,只顾得好不好玩。”
信王看着昌安感慨道:“你如今真是长得与丽妃娘娘越发像了,就是性子跟她不大像。”
昌安笑了下,没有接他这话,反而直接跟他道:“皇兄,宫门那里聚集来了好多官员呢,你要去看看吗?”
信王依然笑着,只是这次的笑意只放在了表面,“我还有去的必要吗?你去就可以了。”
昌安敛了笑道:“所以真是你做的。”
信王顺着树望向天,眼睛随便盯着一片云道:“是啊,这么明显,还能不是我吗?”
“为什么?”
“因为这可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你着急了。”
信王却笑了:“你不也着急了吗?不然你找回来那个内舍人做什么?”
昌安挑眉:“怎么,我不能有自己的野心?从前公主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做?”
“可是父皇已经取缔了监国公主,而且现在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信王看向她:“你真的要一辈子踩着你亲弟弟吗?”
昌安没有说话,信王便接着又问她:“三妹,你现在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以后见到丽妃娘娘,你要怎么跟她交代?”
“交代什么?”昌安反问:“我是没有护着他长大?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还是没有助他成为皇帝?”
“若是没有我,他早就死了!贤妃母子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些年我是怎么护着他活下来的,长兄你难道没看到吗?如今他大了,把我视为敌人,你却说是我错了?“
信王却道:“可他才是皇帝,你不过是个公主!既然是公主,就安安稳稳地做个逍遥公主不好吗?如今陈氏也不在了,你也没有仇敌了,再找个好驸马,陪你过完这辈子不好吗?”
“这是好吗?”昌安道:“长兄,我从前以为你跟父皇是不一样的!父皇以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将我嫁给陈敬,仇敌家做媳妇儿,他以为这样就能化解我跟陈氏的矛盾,无论是弟弟上位还是老七上位,都能因为这门婚事保住对方,可他真天真啊!长兄你看,弟弟成为皇帝后,我会因为自己是陈家媳妇儿就放过对方吗?我们可是死敌啊!陈家有一个没杀干净我都不能安心!我相信,若是换了老七上位,我跟弟弟也一定不能活命!”
信王顿了下,反驳她道:“我懂,所以你设计陈氏的时候,我也从未说过什么。可是现在皇上已经大婚了,他长大了,你为什么反而要当监国公主呢?”
但昌安却道:“皇兄你别急,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刚才说我跟母妃越来越像了,其实不然,我不止性子跟她不像,长相更是不像她!但你跟父皇却是越来越像了!父皇将我嫁给陈敬,说是为我好。你刚刚让我交出权力,也说是为我好。可是,你们有谁问过我吗?你们谁都没问过我,你们的安排真的对我好吗?“
“皇上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难道不希望他做个明君吗?可是皇兄你看看,他如今有个皇帝样吗?重用太监也就算了,居然被太监牵着鼻子走!任人唯亲可以,但不能任家奴为亲!多少朝廷因为内官祸乱而亡,皇兄你应该知道!”
信王沉默了下,道:”辛捡是我招来的,此事我确实做得不妥。可是……“
昌安却打断了他:“自然不止是这一件事。皇兄,皇帝如今的行事风格你还看不清吗?我不知道你是几时与他一起开始研究对付我的,但是他为人软弱、行事拖沓,应该也让你吃了不止一次亏了吧!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把所有大权都放给他吗?”
信王不说话了。
昌安又道:“还有皇兄,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我想做监国公主,你就没想过做摄政王吗?不然你这般帮他夺我的权,难道真的打算功成后就身退?”
她看着他平静道:“我不信。”
信王好半天不回话,直到昌安要走时才又道:“三妹,你如今这样做,日后真的不怕见到丽妃娘娘没法解释吗?”
昌安笑了:“皇兄,你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母妃会更看重皇上?要知道,皇上是记在先皇后名下的啊!”
信王干巴巴道:“丽妃娘娘虽然不曾抚养皇上,但丽妃娘娘一向与先皇后交好,且她死前,皇上刚被立为太子不久,她弥留之际还曾对我说,要我帮忙照顾你们两个……”
“皇兄,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象,而你把我母妃想的太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