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人影快步穿过游廊,衣袍翻飞,打破了原本宁静的夜色。
贺成江皱着眉,一把推开严魏庭的房门,看着其中凌乱的模样,脸色发沉:“这到底怎么回事?”
松云身上负伤,脸色也很不好看:“今晚有人袭击侯府,我们猝不及防,让人将严魏庭带走了。”
贺成江沉着脸,走进狼藉的屋中,眼中有怒火在不断酝酿:“月照呢?”
“月照循着那些人的踪迹追过去了,青崖在外面接应。”松云一脸惭愧地站在门口,语气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随性。
云青也站在外面,表情凝重:“世子,会不会是安帝……”
贺成江回头看他,眼神很冷,带着警告的意味。
云青自知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贺成江闭了闭眼,沉默许久:“准备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云青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世子这时候进宫,恐怕见不到陛下。”
贺成江眼神阴鸷,冷哼一声:“我若现在不去,才要出事。”
云青心中一凛,不敢再说什么,匆匆走了。
松云还站在门口,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贺成江路过他,脚步顿了顿,语气冷淡:“自己去领罚,下次再犯错,就滚回西境去。”
松云低着头:“是。”
仔细想想,他们自入京以来的确是有些懈怠了,否则以他们的警惕心就算人最后依然会被截走,也不会是这么狼狈的结果。
贺成江深夜入宫,在宫门口折腾半晌才终于被人带到了玉龙台(皇帝寝殿)。
他隔着大门将严魏庭被人劫走的消息告知了安帝,语气带着懊恼。
安帝在得知这件事后也是龙颜大怒:“朕好好地将人安置在你侯府,令你好生照看着,怎么就突然被人劫走了?!”
贺成江跪在殿外,低垂着头:“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微臣已经命人前去寻人,定会尽全力将人寻回。”
“朕问你,今夜那些人闯入侯府之时,你在何处?”安帝的声音隔着大门传出,有些听不真切。
贺成江眼神深了几分,很快便有些尴尬与惭愧地开口:“彼时微臣正在春江楼。”
春江楼是郢都有名的花楼。
殿内安帝安静许久,最终冷声道:“你自去领十个板子,不论如何定要在冬狩之前给朕将人寻回,此事只能有你知道,可明白?!”
贺成江悄悄松了口气:“明白。”
他转身离开,李德贵也回到殿内,给屋中安帝端上一碗安神汤,低声道:“时候还早,陛下再休息一会儿吧?”
安帝接过汤喝尽:“去让个人查查,贺成江昨夜究竟在哪儿。”
李德贵有些讶异:“陛下觉得是贺世子故意将人放走的?”
“故意放人倒不至于……”安帝不知在想什么,眼睛微微眯起,“朕只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你自将命令传达下去就是。”
李德贵立刻颔首。
安帝又沉默须臾,吩咐道:“明日早朝后让曲云回来见朕。”
“是。”
。
贺成江家里遭贼这件事情并没有在郢都掀起什么波澜。
比起这种小事,人们更在意才英宴上发生的太子遇刺的事情。次日朝堂上便有言官提及此事,要求安帝命人严查此事。
安帝早在才英宴结束的时候就知晓。
他之所以没什么反应就是不想管这件事。
他巴不得太子能死,又怎么会对这种事情上心,只可惜昨日那人没成事,否则他或许还会因为此事高兴许久。
面对言官所说,他完全是一副刚刚听说的模样,对于他们让他严查的事情也只不过是随便指派了一个人去调查,其不上心的程度,朝堂上每个人看得清楚。
有言官想要斥责,但最后都被身旁同僚拦了下来。
安帝厌恶太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能为了脸面调查此事就已经是底线了,若是再得寸进尺,怕是就要惹安帝不悦了。
早朝结束,尚有几个年轻的言官对这件事十分不满,还在殿前就忍不住出声抱怨。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殿外走廊上,一个穿着黑色氅衣的男子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目送着他们远去,漆黑的眼眸中神色莫测。
没多久李德贵便快步走了过来,对曲云回行了一礼:“曲大人,陛下要见您。”
曲云回懒懒对李德贵回了一礼:“有劳公公带路了。”
有安帝的提前吩咐,李德贵并没有入殿,他将曲云回带到御书房外便停了下来:“陛下就在里面等着您。”
曲云回颔首,抬步走入殿中,遥遥对着安帝行了一礼。
身后殿门关上,安帝几乎迫不及待地开口:“昨夜可有收获?”
曲云回微微一笑:“不负陛下所望,微臣已将严魏庭严加看管起来,地方隐蔽,想必严家与贺成江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人。”
安帝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人如今如何了?”
“微臣昨夜审了他一次,除了那日与陛下所说的,他没有再说过别的。”曲云回淡淡道,“不过若是再给微臣一些时日,想必会有收获。”
“离冬狩已经不远,你确定能拿到证据?”安帝有些担忧。
曲云回不急不缓:“就算拿不到证据,拿下严家也已是不亏,陛下无需心急,太子身体不好,说不定也熬不了多久。”
安帝闻言脸色沉了沉,咬牙:“他一日不死,朕都不会安宁。自从他回京以来,朕的头疾就愈发频繁,只有等他死了,朕才能安宁!”
曲云回认真看着安帝的神色,他脸上充满了对纪砚尘的厌恶,哪怕对方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也依然不得安宁。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笑开:“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