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四阿哥一行。
童钰对梅亦东说,“接下来,我要做一些私事。你跟着不太方便。我看你这趟省亲,出来的时间也够长的,家里人肯定很担心。你就早点回去吧。”
梅亦东听完,脸上一幅可怜的表情,“你是要赶我走吗?”
童钰没吭声。心下说,不然呢?
“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去大理。大理我没去过。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添乱。”梅亦东说。
“你就别演了吧!梅嬉!”童钰一脸严肃。
他忽然失去了耐心。
“你刚才叫我什么?梅嬉?”梅亦东转过头,看着童钰。
“对!梅嬉。也可能梅嬉也不是你的真名?在茶楼我就认出你了。虽然那晚在烛光里未看清你的脸,但你身上的香味却出卖了你。”童钰说,“可着北京城所有的梅家,都没有双生子,莫非你不是京城哪个梅家的人吗?或许你不姓梅?你跟着我的目的,想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接近四阿哥吧?”
“谁说我不姓梅?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梅嬉挺一挺肩膀。
承认自己是女子啦?童钰嘴角往外裂了裂。
“那你是哪个梅家?接近四阿哥有何目的?”童钰严肃地问。
“四阿哥关我什么事?谁要接近他?”梅嬉有些委屈。
“那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童钰问。
梅嬉低下了头。
难道喜欢上我了?那也不是不可能。本少爷虽说不及刘凤冈那么拉风,但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标致美男子。
真的是喜欢上我了?矮油喂!可别!受不起。
童钰转身,想一走了之。
“等等!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为什么还,还跟我睡一张床?存心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还两说。我要不看着你,四阿哥有了什么差池,我可担待不起。
“不然呢!我又没有断袖之好,搂着一个男人睡觉,多难受啊!”童钰故意逗她。
“你!可恶!”梅嬉一抬手,对面柜子上的一个花瓶呼一下向童钰扑过来。
还玩这招?本少爷早就学会了!
“这花瓶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老古董。打了我的脑袋不要紧,打碎了花瓶,不好交待!”童钰抬手,花瓶轻轻回到柜子上。
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梅嬉更加恼怒。
手中忽然多出一把短剑,向童钰扑来。
童钰急忙躲闪。短剑讲究的是近身搏斗,梅嬉的身法相当快,童钰几乎未看清招式,就被梅嬉扑倒了。
得!今天要命丧一个小女子手中了。沈又希,我错了!早知道有今日,我就应该好好跟你学剑。要记得为我报仇哇!
“城府够深的啊!早就看出我的身份,还装得没事儿一样!”
梅嬉的剑尖直指童钰的眉心,寒意凛凛。
不是我城府深,怪只怪你自己不小心!~
“咱们一个床上睡了那么久,你舍得下手?”童钰闭着眼睛,后悔自己太轻敌了。
以为打打感情牌就能糊弄老娘?梅嬉可不上当。、
可是又能怎样?一刀宰了?实在舍不得。
看这脸,多好看啊!姥姥说,女孩子犯花痴最要不得,会吃亏的。可花痴是种绝症,基本上无药可医,除了脱胎重生。
“姑娘,死前可否满足我一个请求?”
“说!”
“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剑法?”
“不告诉你!”
“那我就是死不了喽?”
“哼!先欠着,慢慢还来。”
“那我走了。后会无期!”童钰翻身而起,扬长而去。
这一次,童钰确定,梅嬉应该只是为了接近自己,四阿哥不是她的目标。
甩掉她,应该很快就能跟凤冈他们会合。
一路向西,童钰马不停蹄。
官驿里有凤冈留给他的信。告诉他下一站去往哪里,所以,童钰沿着他们的足迹一路跟下去,基本上没走什么弯路。
这一路上,越往西,秋意越深,不断地往身上添衣服,凤冈甚至还给他准备了一顶棉帽。
这晚驿馆下榻后,风尘仆仆的童钰决定泡个热水澡。
闭上眼晴,不知道为什么,童钰眼前出现的是梅嬉的脸,他甚至还闻到了梅嬉身上的香味。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情窦开了?
童钰洗了洗脸,睁开眼晴,梅嬉竟然就站在澡桶边上,望着他!
他抹干脸上的水,看见梅嬉得意地冲他笑,他才知道,这不是白日梦!
桶边上的人是真的!
他惊得一下跳起来,又慌忙沉下水去!光着屁股呢!
天哪!到底是他太保守了还是现在的女子太开放了?
他定了定神,说,“你来干什么?看我洗澡?还是要给我洗澡?”
她粘人倒是一流功夫啊!他都这么行踪隐秘了,还是让她给跟上来了。
她真的拿起澡巾,作势要给他洗澡。
得!惹不起,躲得起!
童钰一把夺过,说,“我洗好了,准备出来。你,出去吧!”
梅嬉得意地看他一眼,“你跑不掉的!”
童钰没来得及擦干身体,披上睡袍,准备从窗户翻出去。
梅嬉忽然在身后说:“想跳窗?”
她抬了抬手指,他的睡袍就不翼而飞了,吓得他赶紧转过身去,转过身才想起来,他那开过花的屁股正对着梅嬉。
简直不要活了!他这屁股虽不精贵,但长到这么大,还只有两个女人看过。
一个是祖母,一个是娘。加上眼前这个,假如她,假如她很不要脸地看到了,应该就是第三个。
看着狼狈得生不如死的童钰,梅嬉强忍住没笑出声。
一抬手,把睡袍给了他。
“一个女子,动不动脱人、脱男人的衣裳,成何体统!?”童钰披上睡袍,又牢牢地把带子系上,生怕又被她隔空脱衣服。
“咱们一个床上睡了那么多天,脱个衣裳算啥?”换回女装的梅嬉依旧梳着双髻,眼波流转。
“你要是答应我,让我跟着你,我就不脱你衣服。不然,下次,我会在大街上脱你衣服。”梅嬉笑着,好看的眉毛挑得老高,“你信不信?”
姑奶奶,我信!不但信,我还服!
童钰嘴上却说:“凭什么跟着我?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
“凭什么?就凭咱们在一张床上睡过很多天。”
梅嬉眼波一转,很赖皮。
轮到童钰红脸。
应付这种事儿,刘凤冈最有经验,可是这远水哪解得了这燃眉之急?
梅嬉看他忽然面红耳赤,也羞涩地垂下了眼帘。
童钰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心中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喜悦和心疼来。
她近前,抬起那密密的睫毛,一双眼晴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他在她清澈的眸底看见自己。
“我可以留下了吧?”
眼波流转,语气愉悦而甜蜜,生动得如一只小鸽子。
天哪!难怪《阿含经》里说,“以火烧铁锥而烙于眼,不以视色兴起乱想。”
他一下子闭上眼睛。
可是,某个地方分明已经就被击得七零八落。待他再睁眼,那个洪水猛兽依然在眼前,探询着,打量着。
他假装冷漠地点了点头。
童钰找来小二,再开一间房,被告知已经无房了。“那不是正好吗?咱们还是睡一张床。”
小二一出门,梅嬉一个转身,就到了床边,双脚跳上去,赤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好似她不赶快钻进去,他就要反悔一样。
童钰看着她的样了,嘴角向两边裂了裂,苦笑。
“这两日,没有跟你同床,我都睡不着觉了。”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童钰走到床边,忽然停住了。
曾经,她是那个深夜闯入他书房画画的陌生人;曾经,她是那个被当作接近四阿哥的细作;现在,她是那个有着同样胎记的,自称是他媳妇的女子。
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对她才好。
放下防范心,再看这个女子,童钰其实已经动心了。
他咬了咬唇,说,“你先睡。我出去走走。”
他在寒风中走啊,走啊,直到冷透了才进屋。
梅嬉已经睡熟了,睡熟的梅嬉双唇微张,一脸的天真模样。
“他们说女人是老虎?我看未必。”
他给自己定定神, 静悄悄地躺下。
不料,这只皮肤光滑、满身香味、声音好听的老虎,一下子翻身抱住了他。
他不断运用意念控物法,不断地挪开这只老虎,直到天快亮,才疲惫地睡去。
待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一双含笑的眼睛俯视着他,他努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面对这只老虎。
我们奔放活泼无拘无束的梅嬉,忽然伸出她微凉的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温柔地亲了一下。
他忽然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半晌,他说,“女子不是应该矜持吗?你没有一点害臊吗?”
“我不知道什么叫害臊,我只知道我心里很喜欢。”梅嬉说得理直气壮。
童钰叹口气,拉上被子,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在他近十五年的人生经验里,这是第一次。
刚才,她靠近他,嘴唇微凉,湿润,柔软,甜蜜。
他回味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偷偷地笑了。
因为梅嬉,两人只能坐马车了。
这样一来,一两天内是追不上凤冈他们了,只好到大理会合了。
一路上,梅嬉叽叽喳喳个不停,童钰不得不做了很多个“约法三章”:不许问问题,不许拉他的手,不许靠他太近,不许总盯着他看,不许亲他的嘴。
“那就是可以亲其他地方了?”梅嬉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他只好改章:不许亲他。
“你立了那么多规矩,我可不可以有个规矩?”梅嬉问。
童钰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你都不许赶我走。”梅嬉说。
“这样还要约法三章有什么用?”童钰反问。
“就是啊,你的约法三章就是狗屁!”梅嬉故意爆下粗口,蒙上被子。
唉,也是,约法三章要是管用,她就不是她了!
总之,他绞尽脑汁辛苦立下的规矩转眼就泡了汤。
果然,世间,女子难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