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风枝惊暗鹊,露草泣寒虫。
白清又去了江南,还带了一个孩子,一个七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不是白清的弟子,白清承认过的:“我不收你为徒,我不是你师父。”
“为什么?”
白清顿了顿,才答:“我有过弟子了,亲传弟子、关门大弟子,他都是。他很自私,是我唯一的弟子。”
虽那个孩子不是白清的弟子,但得了白清的一些授道,也算风术第一代传人。自此,风术派才正式建立,而尚年少的白清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敌的风术老祖。
从此,池玖忆逐渐在世人口中被换了称呼,因风术老祖远比他更远近闻名,更天资卓越。所以,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全加在了池玖忆身上。
世人欺亡灵不可语,黑白是非全凭嘴。
那个孩子仅知白清不喜池玖忆被祭奠,甚至有人写挽联给池玖忆,白清定要烧个干净。便以为白清仇恨、厌恶池玖忆,连带整个风术派厌恨憎恶池玖忆,而白清却浑然不知。
……
白清提笔,却落不下笔来。
江南宅院小屋中皆是悬挂的字画,墨早已磨好,是白清自己磨的,他从不让那孩童接触到他的个人生活。
白清许久不曾落笔,墨已滴在宣纸上,晕染出一片乌黑。而白清仍是垂眸不语,搁了笔。
清风化长风,满屋字画翩动。
宅院中的孩童一觉风刮面生疼,立即收回了风筝。紧靠门板透过缝隙,看着屋内的白清,不由心道:此时仙人又失神了,叫是绝不能叫醒的,或许过了几刻便好了,望仙人早些醒来,那满长空的风筝可经不起仙人的摧残。
心想着,孩童还欲开门试图踏入白清的个人范围中,但长风未停,反而愈发刮人生疼了。孩童这才猛然惊醒,连忙退下台阶,一鞠躬二道歉马上匆匆离去。
孩童走时还不忘念叨着,嘀咕声太小听不清,大抵是与池玖忆有关。
“仙人如此之怪,谁能忍呀?若仙人的师傅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大魔头,又怎能容忍仙人脾气的?是真怪,可仙人也太美了……”
孩童即将走出宅院时,不舍般回首望了眼紧闭的屋门的房屋,才肯离去。
屋内风小了,似因白清有了几分乏倦。窗大开,几缕光携着风声而进,字画已落了许多,坠地,而无声。
有《蒹葭》、《子衿》、《关雎》等,不必说,全是池玖忆教过白清诵读的。
白清终于舍得抬眸了,那一双眼眸却无神空荡如寂静失了秋叶长风的秋日,令人莫名心疼,却又美成画。
他不知望去何处,清冷中带了破碎凄凉,这不该是白清,他不应懂情的。
白清自是美的,美到那孩子见面第一句是“美人姐姐,我好想画一幅你的画”。
可惜那只是一次不可挂齿的年少暧昧,除了池玖忆之外,白清不会再让任何人为他作画了。
池玖忆几次的不经许可、强词夺理,竟都成了白清此生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