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杨易航,因为雨季的到来,原本生活在禁林里的目目连失去了家园,因此闯入人类世界,为了防止更多生物涌入城市,会长派我和诺无带领目目连前往禁林讨伐洞庭水妖。
暴雨在禁林边缘织成灰白的幕布,潮湿腐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雨水泥地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整个小腿都要被深陷进去。
杨易航走在最前面,用手中的长剑拨开挡路的荆棘,雨水顺着刀刃滑落,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水痕。突然,一阵狂风将他的雨衣帽檐掀起,冰凉的雨水顺着后颈灌进衣领:“好恶劣的天气啊!”
诺无紧紧跟在队伍最后,虽然杨易航和目目连为她遮挡了一部分风雨,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好恶劣的天气啊!”
目目连走在中间,用手拽着杨易航衣角防止离队:“天气!”
突然不远处有棵巨大的树倒了下来,刚好挡住了三人前进的道路,杨易航刚想用剑将其砍断,目目连突然伸手按在断木上,冰霜顺着年轮蔓延,将拦路巨木冻成脆弱的冰雕。
“走开!”她踹向冰柱,纷飞的冰晶里带着木屑,瞬间四分五裂。
“厉害呀目目连!”杨易航揉了揉目目连的脑袋,紧接着又学着会长的口吻嘱咐道“但这种地方交就给我好了,不要在这里浪费灵力。”
“恶心!”目目连甩开杨易航的手,“哼”了一声后扭头不再看他。
暴雨中的冷杉林仿佛巨兽的脊背,杨易航深一脚浅一脚踩进腐叶堆时,积水瞬间灌满作战靴。
诺无把防水地图裹在怀里,头发早被雨水浇成海草,却还踮脚给目目连戴好兜帽:“莫把脑壳淋昏咯!”
林间传来细碎的啃噬声。目目连突然发了疯似的往反方向跑,雨衣勾住荆棘丛撕开长口子。杨易航拦腰抱住她时,瞥见十米外的树洞里钻出一只巨大的透明蛞蝓——那些东西正在蚕食松鼠的骸骨。
“是酸液蛞蝓!”杨易航在看到那巨大的体型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它们吃骨头留酸液,踩到要烂脚板。”
“好大的虫子。”诺无看着正在蠕动的蛞蝓,那家伙的身下正流淌出酸臭的刺鼻液体,弄得满地都是。
“居然能在这里看见这么大的酸液蛞蝓,明明离禁林还有一段距离,看来水妖造成的伤害果然不小。”杨易航眉头紧锁,最终决定带着两个小孩绕道走。
目目连突然安静下来,指尖凝出冰桥架在蛞蝓上方:“走这里。”她挣开杨易航的怀抱,轻巧跃上冰面时,冰层突然裂开蛛网纹——目目连对冰的使用还不算熟练,蛞蝓的酸液轻易便将其脚下的冰层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小心!”
杨易航抛出登山绳缠住她脚踝,目目连悬在蛞蝓上方晃悠,突然抓起冰碴往下砸:“去死去死!”
目目连安全落地后迅速加固了冰桥,但酸液溅在它的底部腾起白烟。诺无趁机冲向对岸,作战服后背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杨易航抱着目目连走到最后半截桥时,背包带却被酸液熔断,补给品哗啦啦了下去。
“我的自热火锅!”杨易航发出痛苦哀嚎“才拆封的灯影牛肉!”
蛞蝓张开硕大的口器准备迎接美食,结果率先掉进嘴里的居然是千叶锦的蛋糕。
蛞蝓吞下蛋糕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原本缓慢蠕动的身躯突然定住,随后开始剧烈颤抖,口中不断涌出白色泡沫,它在发出“嘶嘶”的痛苦嘶吼后,硕大的身躯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直接蔫了,没过多久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死了?”杨易航目瞪口呆的看着蛞蝓的尸体,一时间有一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易航,你的蛋糕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生化武器吗?”诺无不可置信的吐槽道。
“不,不太对劲。”杨易航突然注意到蛞蝓尾部,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正缓缓渗出一种近乎黑色的浓稠液体,与它身体其他部位渗出的透明酸液相混合,散发出一股更为刺鼻的怪异气味“这蛞蝓之前应该就受了重伤,估计是从什么东西手里逃出来的。”
突然,随着一声沉闷的“噗”响,蛞蝓的身体猛的爆开,一股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绿色的黏液和破碎的肉块四处飞溅。
千叶锦的蛋糕在这股爆炸般的冲击力下擦着杨易航的耳朵飞向后面的一棵大树,又是一阵巨响后,大树轰然倒塌。
待那阵令人作呕的冲击过去,三人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向蛞蝓原本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以及一些零散的、疑似内脏的不明物体……
当护林站残破的屋檐出现在视野中时,杨易航意识到他们终于离禁林不远了,但现在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雨,三人一致认为应该在这里休息一晚。
夜晚,护林站的铁皮屋顶被雨点砸得砰砰作响,目目连蹲在漏雨的墙角,看杨易航踩着吱呀作响的椅子补漏洞。少年湿透的衬衫贴在脊背上,隐约可以看见肌肉线条。
“往左点!”诺无踮脚递上最后块木板“那个缝缝儿在冒水!”
目目连把发霉的毛毯裹成粽子,看两人在风雨里忙活。她偷偷把压缩饼干塞进墙缝——这是妈妈教的藏食法,虽然早就不需要冬眠了。
“过来烤火噻!”诺无点燃应急炉,火光映亮她被冻得发白的嘴唇,目目连磨蹭着挪到火光边缘,湿漉漉的红发蒸腾起白雾。
杨易航翻遍背包,只剩三块压缩饼干和半包受潮的跳跳糖,除此之外口袋里还有些食物……
当他抖开防水布铺地时,发现目目连正对着炉火哈气。冰晶在高温中化作彩虹,她伸手去抓的模样像极了普通少女。
杨易航把饼干掰成六份摆上防水布,跳跳糖在诺无掌心噼啪炸响:“看!会跳舞!”
";幼稚。";目目连把冰晶捏成餐刀,煞有介事地切分饼干“你三成,他三成,我四成……”
“蛋糕还有半块。”杨易航掰开油纸包“要草莓味还是......”
目目连突然扑过来抢走整块,缩回墙角时撞翻铁皮桶。诺无笑倒在睡袋上:“跟个护食的猫儿似的!”
“要你管!”目目连龇牙露出小虎牙,嘴角还沾着奶油。她忽然想起什么,掰下指甲盖大的蛋糕扔给杨易航“赏你……”
杨易航看着掌心的蛋糕渣,将其双手捧住:“谢主隆恩!”
目目连涨红着脸把毛毯蒙过头顶,听见两人在讨论明天的路线。炉火噼啪声里,杨易航的嗓音带着困倦的沙哑:“过了月湖就是禁林......”
毛毯突然被掀开一角。目目连顶着乱糟糟的红发钻进来,冰凉的脚丫贴上诺无小腿:“冷……”
“早说嘛!”诺无把她拽进睡袋,两个湿漉漉的脑袋挤作一团。
后半夜雨势转小,月光从破窗溜进来。杨易航被窸窣声惊醒,发现目目连正对着月光舔伤口——白天被荆棘划破的脚踝泛着青紫。
“别动。”他摸出碘伏棉签“会有点疼。”
”我才不怕......嘶!”目目连踹翻医药箱,冰晶在掌心聚了又散。杨易航突然哼起小时候妈妈哄自己睡觉的童谣,滑稽的歌词让诺无在睡梦中笑出声。
晨雾漫进窗棂时,诺无感觉怀里多了个暖烘烘的团子。目目连蜷在她胸前,睡颜恬静得像个布娃娃。杨易航的外套不知何时盖在两人身上,袖口还留着夜雨的潮气。
“醒醒。”杨易航轻戳目目连的脸颊“该赶路了。”
目目连揉着眼睛跌撞到门口,暴雨依旧在下,甚至比昨天还大了些。
目目连忽然抓住两人的手,指尖因紧张微微发抖:“我们三个......”
诺无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爪子咯?”
“天下第一好!”
目目连喊完就羞得往树林里跑,红发在雨中划出雀跃的弧线。她没看见身后诺无捡起她掉落的小鱼干,也没听见杨易航喊自己回来穿雨衣。
晨露从叶尖滴落,在目目连昨夜藏饼干的墙缝里,一株嫩绿的新芽正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