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其他同伴,甘祥林就拎着提前准备好的那袋子糖果走出了玉米地,而甘元宝和那两个同伴则继续躲在地沟里等着甘祥林的下一步指示。
甘祥林走到小路上,先是四处观望了一下,见没有干活的村民从那里经过,他便笑着对迎面而来的那六个小孩小声叫道:“小根,小胖,快到这里来……”
孩子们见甘祥林站在不远处的路旁一脸和蔼的向他们招手,还不停的晃动着手里的糖果袋子,个个都没有犹豫就径直朝他跑了过去。
“祥林叔,你来了呀,你又给我们带糖了吗?”跑在最前面的小孩儿乐呵呵的问。
“带了带了……”
甘祥林小声回答着先从袋子里掏出一颗糖递给那孩子,然后继续晃动袋子吸引后面跟上来的那几个小孩。
“祥林叔,快给我,快给我……”
“我也要,我也要……”
“别叫别叫,每个人都有……”
甘祥林小声说着,又贼眉鼠眼地向四处张望了一下。
“祥林叔,你手里的这一大袋子全是糖果吗?”一个小孩好奇的问。
“当然呀,上星期五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今天谁听话,我就给谁更多的糖。”
“我听话……我也听话……”
“好好好,听话就好,不要吵,先跟我到玉米地里去,我把全部的糖果都分给你们几个……”
甘祥林一边说,一边拎着那袋子糖果引诱孩子们往玉米地里走,而孩子们因为他是村里人,所以没有任何防备就跟着走进了玉米地的深处……
这边,唐冬年和苟家父子坐在面包车里心急如焚,不过他们担心的却不是同一件事,因为唐冬年想的是如何摆脱苟家父子把消息传递出去,而苟心安担心的则是甘祥林他们有没有得手,不过他们俩毕竟都是老江湖了,所以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有苟海文沉不住气,因为他听着面包车里的钟表嘀嗒嘀嗒的响个不停,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如坐针毡的他实在憋不住就先开口了。
“爹,要不我去看看吧?咱们在这里干等心都快跳出来了。”
“急什么呀,要去也不该是你去,好好的给老子呆在车里……”
苟心安一边说,一边摇开车窗把头伸出去看了看。
“他们都去了半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一点消息,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
听苟海文这样说了,唐冬年也故作一脸焦急的跟着附和道:“是呀安叔,海文兄弟说的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要不咱们去接应他们一下吧?”
“别听他胡说,他一个小屁孩懂他妈什么呀?再等等看,”苟心安不耐烦地回答着把头缩回了车里。
“爹,我实在是等不了啦,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我得去看看。”
苟海文说完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却被他爹苟心安一把拽回了座位上。
“你他妈急什么呀?快给老子坐好……”
唐冬年见状,也顾不得苟心安会不会怀疑自己了,他赶忙说道:“安叔,别说海文兄弟急了,我的心里也慌的不行,要不我一个人去看看吧?毕竟祥林他们只有四个人,要对付六七个调皮捣蛋的娃娃还是有点困难的,要是他们不注意放跑了一个,那咱们此次的行动就暴露了。”
听了唐冬年的话,苟海文更加沉不住气,他急不可耐地附和道:“就是呀,爹,我们还是快去帮帮他们吧,早点完事早点走人,咱们的车停在这里时间久了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对对对,安叔,我们村的人出门干活都很早,好多人家的地都要从这条路上经过,咱们不能再拖了,多拖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啊!”
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唐冬年都是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原本就心有余悸的苟心安脸上也泛起了忧色,他沉思了片刻才果断地对唐冬年说道:“那好吧,我们俩去接应他们一下。”
苟心安说完,又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儿子嘱咐:“海文,你好好在车里待着等我们回来,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开着车自己先跑,千万别管我们,听到了吗?”
“爹,我我我……我听到了。”
苟心安见儿子不仅比刚才更慌乱了,而且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发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吓到儿子了,于是他又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安抚道:“你不用那么紧张,老子就是随便交代你一下,没事的,好好的待着,我们去去马上就回来。”
安抚完儿子,苟心安才领着唐冬年下车朝着玉米地的深处走去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竟然中了唐冬年的计。
原来,刚才甘祥林带着其他人下车后,唐冬年就已经打好主意了,可苟心安却一直不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庆幸的是苟海文先沉不住气提出要下车去看看,于是他便顺水推舟,怂恿苟心安让他下了车,这样他就有了把消息传递出去的机会了。
刚走进玉米地里,唐冬年就加快步伐,三两步就走到苟心安的前面了,而苟心安尽管先前已经和甘祥林来踩过点,可他却没有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唐冬年熟悉环境,因此才穿过几块玉米地,他就看不到唐冬年的踪影了,可此时的他却不敢伸张,更不敢大声呼叫,只能自己闷声继续往前走了。
成功将苟心安甩掉后,唐冬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大路的方向狂奔而去,因为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苟心安找到甘祥林他们之前把消息传递出去,而且还要比苟心安提前一步找到甘祥林他们,不然苟心安就会起疑心。可当他跑出玉米地来到大路上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失所望,因为此时的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焦急万分的他瞬间就没了主意。
“这可怎么办呀?总不能跑回村里去报信吧?这样不但时间来不及了,更会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唐冬年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想法,
“这里离水磨房才几分钟的路程,我何不把消息写下来放到丰年的门口,这样他去县城看到我留下的小纸条后,一定会十万火急地赶去找甘小满,然后他们必定会带着公安到村里来调查,只要他回家一趟就能看到我留下的消息,这样他们不就知道苟心安把娃娃们藏在老罗坡林场的木屋里了吗?”
打定好主意,唐冬年也来不及仔细推敲就一溜烟朝水磨房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与此同时,甘祥林已经将那六个毫无防备的小男孩引诱到玉米地的深处了。他把孩子们聚拢到他跟前蹲下后,就一边假意给孩子们分糖,一边却向埋伏在地沟里的同伴发出暗示。早已戴上帽子口罩,准备好作案工具的甘元宝和那两个同伴在甘祥林的示意下悄悄从地沟里爬了起来,并慢慢的靠近孩子们。而贪吃的孩子们却对身后正一步步靠近的危险浑然不知,他们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甘祥林一颗一颗数着地上的糖果。
突然,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蹲在最后面的那个孩子的嘴巴蒙住并拖到了一旁,紧接着又被一片黑色的胶布封住了嘴巴,当他反应过来想要挣扎为时已晚,因为他已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按在地上,头也被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给罩住了。其他孩子对身后发生的事依旧毫无察觉,他们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糖果。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也是被同样的方式轻松拿下了。
为了给同伴们争取时间捆绑那三个已经被控制住的孩子,甘祥林分糖果时故意用犀利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来吸引住剩下那三个孩子的注意力,可有个小孩还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正当他想转头去看时,原本还和蔼可亲的甘祥林瞬间就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只听他说了声“动手”,那个小孩一下就被他扑倒,并被他紧紧的捂住了嘴巴,另外两个小孩见状,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也被后面伸来的两只大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这突如其来的遭遇立刻就将孩子们吓得魂飞魄散,眼里都充满了恐惧,可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了,哪怕是一声有力的呼救也没有。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孩子们的嘴巴就被胶布粘上了,手脚也被绳子绑的严严实实,就连头也被一个黑漆漆的布袋子罩着。此刻,这六个躺在地上的小孩就如同六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任何求救的机会,唯一的反应就是他们正在不停颤抖的身体。
“嘿……”
一个声音突然从玉米地深处传来,差点没把甘祥林和甘元宝以及那两个同伴吓得背过气去,可当他们猛地回头看到是唐冬年后,紧张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愤怒,个个都咬牙切齿的大骂起来,
“你狗日的疯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妈还开这种玩笑?”
“是啊,差点被这狗日的吓出心脏病来了。”
“还愣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帮忙呀……”
面对同伴们的臭骂,唐冬年不以为然,他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来帮忙,可眼睛却在打量那六个躺在地上的孩子。
“安叔和他儿子呢?他们父子怎么不来?”
“就是嘛,紧要关头他也不来,这叫什么同甘共苦……”
甘元宝话音未落,苟心安骂骂咧咧的从玉米地深处走了出来。
“谁他妈说我不来呀,老子不是在这里吗?”
“安叔,我没说你不来,我是问一下你来了没有?”
“别他妈废话了,货到齐了没,都控制住了吗?”
“都控制好了,还是咱们俩相中的那几个,一个都没少。”
听了甘祥林的话,苟心安十分满意,他走上前看了看那六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又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声吩咐道:“很好,祥林,快给海文发信号,让他把车开到咱们指定的路口。”
“好的表叔。”
“都别他妈愣着了,一人扛一个跟着老子到前面路口去和我儿子汇合。”
苟心安说完,就扛起那个最瘦小的孩子朝着玉米地深处走去了。其他人见状,也各自扛起一个孩子跟了上去,甘祥林则负责断后,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先含着手指打了一个很长的口哨后才扛着剩下的那小孩儿跟了上去。
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吓蒙了,那几个小孩儿竟然没一个吵闹,也没一个挣扎就都被苟心安他们毫不费劲的扛上了车。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满满的一车大人和小孩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往远方开去了……
丰年赶到县城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好自行车就悄悄溜进了苟心安租的那间房子前,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他又悄悄的摸到那个小花坛前刨出唐冬年放在那里的纸条就匆匆离开了。
返回到自行车旁,丰年迫不及待的拆开那张纸条一看,上面写着的几行小字是:“行动的时间已经提前到今天早上了,动手地点在甘唐堡小学的小路上,下手的对象是我们村的娃娃,看到消息就立刻去通知甘小满,越快越好。”
看完纸条上的消息,丰年瞬间大惊失色,尽管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可他已经来不及多想,骑上自行车便拼命的往回赶……
一个多小时后,面包车终于驶进了那条崎岖不平的小道,其他人悬着的心才渐渐放松了,可唐冬年的神经却依旧绷的很紧,脸色也比作案时还要难看。甘祥林发现后,突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并骂骂咧咧的问道:“冬年,你狗日的怎么啦?就快到咱们的秘密基地了还紧张兮兮的干什么,有点出息好不好?”
“你狗日的瞎说什么,谁他妈紧张了?我看是你自己害怕了才这样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