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八年的不甘、深情、痛苦......此刻被苏白轻飘飘的一句“余情未了”扯开了疮疤,心口处深黑的血汩汩外流,傅余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或者说,能有什么反应。
只觉心跳好快,脸好热。
但身体却又好冷,心脏连接处的筋脉好似堵住了,难受......窒息,又伴随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双脚踩棉花般没力气。
他,快要站不稳了。
苏白见他既不说话,也没特别反应,一时间尴尬。
别是自信过头猜错了吧.......可回想起傅余的种种行为,苏白又觉得没这个可能。那现在这情况是,傻了?还是走神?
苏白抬起手在傅余面前摆了摆:“喂,你听得见么?”
傅余直只觉眼前多了道润白的影子,挡住了自己瞧苏白的视线。下意识地用迅捷的,叫苏白避而不及的速度,将她的手攥住。
牢固,挣脱不得。
却又不至于伤到苏白。
苏白一时无语,有些摸不清傅余是个什么情况,皱眉轻喝:
“你放开。”
傅余没反应。
他的魂儿好像飘远了,不知神思在哪儿,只一双眸子炽热滚烫。
苏白正要抬高声量惊一惊这离魂的人,却听外头的大喇叭响起:
“躲藏时间结束,Npc猎猫出动,游戏正式开始,祝鼠鼠玩家们好运。”
傅余终于回了点神。
混沌的大脑运转:眼下也没时间,不如就在这里呆着。
他瞬间想起刚进来时,苏白好像在推一面木板墙,便拉着苏白过去,单手将那墙推了推。
灰尘扑扑漱漱掉,苏白又呛着了,却担心咳嗽会引来Npc,生生忍得脸蛋红红,连同几句想骂的脏话都也憋住了。
木板墙一开,里头的暗格便现了出来,高约2m,长宽各一米的样子。
傅余转头看了眼苏白道:
“这大小刚好够两人藏,但就是,会有些挤。”
他神色忐忑,虽没明说,却似乎在问:你是否愿意跟我挤一块儿?
苏白懒得矫情,当务之急是赶紧藏起来,若因自己而导致这一part的任务失败,她怕是会被网友喷死。
她暂时还不想死网上来着。
挣脱傅余还无意识牵着自己的手,一步踏进暗格,见傅余还站在外头,道:“快进来啊。”
她似乎已经听到了外头有人走动的脚步声。
傅余本还怕她不愿意跟自己呆在一处,尤其是这空间明显狭窄,两人挨着必定会挤,有身体上的接触........他怕苏白会嫌弃,所以才迟迟没敢动。
听罢苏白的话,便也没了犹豫,一步跨进入。
瞬间,空间变得狭窄,甚至温度都因男人的体热而烫了几分。
苏白不由得侧了侧身,后背紧贴木板。
鼻息里,是他带着海水湿咸的热浪气味,淡淡的,可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却十分明显。
霸道的将她包裹。
甚至于对方的体温,也高得离谱,挺出的圆润山尖儿无意间刮蹭到他的胸膛,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仿佛电刺的烫,苏白倏地轻颤了几息,忙将肩膀缩着。
傅余不如苏白皮嫩敏锐,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他的神经也被激素刺激得活跃了起来。这轻如羽毛般一闪而逝的感觉,仿佛打火的石头,擦得他焰烧簇簇。
“要关了。”声音低哑。
苏白轻点头:
“嗯,关吧。”
木板墙的内部有个把手,方便暗格里的人拉动,木板滑动时,发出嘎吱响,当其彻底关上的时候,眼前只余下漆黑。
视觉被剥夺时,人的其他感官便会被无限放大。
苏白好似听到了傅余越来越沉而缓的呼吸声,还有空气都似乎要被烧干的热。
危险的信号。
苏白开口尝试转移傅余的注意力: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声音很轻。
傅余左手传来些微的肿胀刺痛感,整条胳膊火辣辣的,逐渐蔓延至全身。他大脑昏昏,暗格内稀薄的空气里,总似有若无飘来几缕茉莉的香,拨弄着心坠坠难平。
听到苏白的问话,脑子动了动,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
【你对我,是不是还余情未了啊。】
他已经没多少精力去思考了,彻底从了心的指引,颤着喉应了声:
“嗯。”
简短,而明确的回答。
至此,明了。
即便是在极度高傲又难驯的少年时期被无情抛弃,自尊碎得一塌糊涂,他也没能忘记........苏白。
这答案,在意料当中。
苏白没觉得多欢喜,更无兴奋的情绪,反而叹了口气,道:
“以前的事儿,我确实有不对,不该那么粗暴地跟你说分手,但这么多年过去,你,或许也该放下了。”
沉默,极端沉默。
黑暗里不能视物,但苏白却能感觉到傅余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比方才她差点擦了他的枪还要滚烫,又带了愤怒的火。
傅余呼吸滞塞,全身颤抖。他不可置信地听着苏白用释怀的,甚至劝慰的语气叫他“放下”,置身事外的从容,彻底击碎他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摇摇欲坠的心。
苏白不太自在地撇头,继续轻声说着: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你听或者不听,都没关系。虽然这样说有点自恋,但我觉得.......你要是仍旧想喜欢我,我没资格阻止,你可以继续。”
苏白顿了顿。
察觉到傅余的呼吸似乎缓了缓,才又道:
“只是,像现在这样高调地跟我上同一档综艺节目的行为,你能不能不要再做了。因为这对我,还有我的工作来说,都是一种麻烦。”
说完,苏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听不到傅余的呼吸声了。
傅余只觉半条命都散了,一吸一呼艰难费力,声线颤抖,不可置信地问:
“我,是麻烦?”
左手痛又痒,傅余无所知觉地,下意识用着右手的坚硬指甲抠剜着还没好的伤口肉,似乎要生生拽下来些血淋淋才罢休。
苏白鼻尖嗅了嗅,感觉空间里的气味有些怪,却又琢磨不出那怪味是什么,便没多在意。
对于傅余的过度解读,顿时有些语塞。
无语了片刻,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高调的行为对我来说是麻烦,而不是说你是个麻烦,这两者主语都不一样。”
傅余挤压着喉管才能喘气,声音破破哑哑:
“不都,差不多的意思。”
“这怎么就差不多了?明明我说的是.......”
苏白仗着暗格里黑布隆冬,翻了个白眼,正要再解释,却听外面好似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忙噤声,气音提醒:“来人了,别说话。”
傅余不用她提醒,也没法子讲话。此刻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站着都晕眩,抓挠着右手掌心,那包裹着伤口的纱布早就散了,破烂地吊在腕上。
苏白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她轻轻地将耳朵贴在木板墙上:
“这里好破,没人会来这里躲吧?”
“有人进来的痕迹,找找看吧。”
Npc们叽里咕噜交谈了几声,就开始绕着木屋的里里外外翻找。
苏白听着就在墙外来回走的脚步声,声声踏在心坎儿上,咚咚响,紧张得都冒汗了。
“没人,走吧。”
终于,在翻过角角落落都没看到人的身影后,Npc们离开了。
暗格内,苏白也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苏白......”
忽然,她听到傅余在叫自己,声似呢喃般轻柔,就在耳畔。
“怎么......”
苏白刚转过去,一硬邦邦的大块头便压了过来,半数的重量放她身上,苏白一个踉跄,要不是后背有木板靠着支撑,怕是要直接倒地上去。
“苏白....阿苏.....阿苏.......”
傅余越发频繁地念着她的名字,甚至是亲昵的称呼。下意识地将人抱住,双手如坚硬的藤蔓把苏白缠绕,一颗头埋在她颈窝,鼻尖蹭着细嫩的皮肤。
好热,好烫。
好痒痒。
苏白微微仰头,紧闭的唇张开,呼出口憋了有一会儿的气,喘了几口。
她双手挡在胸口前,抵着傅余的肩膀使得他不能完全贴近。
此刻,她终于发现了这人的不对劲儿。
掌下的温度,太烫了。
再加上傅余这迷迷糊糊的状态.........
该不会是早上在海里游了一圈后发烧了吧?
还有,方才闻到的奇怪的味道,因为傅余的靠近而越发明显,仔细嗅了嗅,像是——血的味道!
苏白猛然想起傅余的左手,好似受伤了,一直裹缠着纱布。
这就解释通了:伤口遇海水,感染,发炎,引起高热体征。
苏白轻轻摇了摇他肩膀:“喂,你还有意识么?”
这么大一个高个子,她可挪不动。
傅余听不到。
只凭这本能,遵循着身体的感受,不停收紧双臂,将人牢牢锁在怀里,他热得晕晕,又渴得烦躁。
苏白感觉到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勒得越发喘不上气,一个腿软跌坐在地,连带着傅余这沉甸甸的包袱也摔了个“咚咚”响。
哦豁,撞到头了。
傅余皱眉,越发往苏白的身体上钻,嘟囔:“好痛。”
苏白:“........没事,过会儿就不疼了。而且你不能怪我哦,是你自己非要抱我的。”
“嗯。”傅余迷迷糊糊地,终于将头从她颈窝抬了起来。
他看不清苏白,伸着鼻子,往前探了探。
苏白猝不及防被他蹭了下眼皮,一巴掌将人拍开:“老实点,干嘛呢!”
傅余找准了苏白正脸的方位,笑着道:“我头还是很痛,你揉揉,好不好?”
苏白毫不犹豫:“滚。”
她挣扎着想起身。
没有通讯设备,只能自己先去叫人,再把已经明显烧糊涂的傅余抬去医院了。
“你嫌弃我......”傅余却把人压得动弹不得。
他失落落念叨了句,抱着人的亲密姿态,叫他以为回到了年少时两人还在恋爱的时候,愈发放肆起来。
脸往前一凑。
毫无征兆地,衔住了柔软的红肉两瓣儿。
他畅快地耸动了背部肌肉,似要往苏白里头钻。
苏白愣了,感受到唇上的湿热,颤了颤,身体不由得发抖,反应过来后,怒意上头,抬手就要薅傅余的头发疼死他这无耻之徒。
手才抬起来,这混蛋却忽然泄了气,一大坨直接砸在了身上。
他的嘴巴蹭过苏白的下巴、脖颈、锁骨,直至头顶在了她心口.......